“药对”是前人治疗经验之结晶,是方剂学发展中的产物。最早的药物治疗,开始于所谓的“单方”,即用一种药物,治疗某一症状或某一种病。随着治疗实践的积累,人们发现两种以上药物合用,有的可加强疗效,有的可改变另一方的毒副作用,有的还可使毒性增强,这就出现了“相须”“相使”“相反”“相杀”的理论。这实际是指出了药物的协同作用和配伍禁忌。
“君、厓、佐、使”的出现,说明中药方剂学已趋于成熟。这是前人利用封建社会中森严的官阶等级制度,以说明每一药物在方剂中所处的地位。处于“君”“臣”位置的药物,是方剂中的主要组成部分,在治疗中起主导作用。
“佐”“使”药物,用于治疗次要症状或解除毒副作用。
方剂学的成熟,标志着治疗经验的成熟,但一张成熟的方剂,只适用于特定的某一个证,并不完全适合具有此证的每一个人,这就出现了“古方今用”和药味加减的问题。
“药对”就是治疗由“单方”发展为方剂过程中的产物。其组成既可用两种功效类似的药物合用以加强疗效,也可用两种作用不全相同的药物合用,互相发挥其特长,还可用两种性质、气味、功能完全不同的药物合用,来改变其原来功效或取得另一新的效果。“药对”组成的这些特点,为“古方今用”“遣方用药”及进行加减,提供了方便。
以下围绕郁症及郁火,从疏肝解郁、发散郁火、升降气机、养心安神、交通心肾等方面进行了“药对”选择。这些“药对”有的有方名,有的还有其他治疗作用。
(第一节)疏肝解郁
一、柴胡白芍
柴胡:苦辛,微寒。入心包络、肝胆、三焦经。可疏肝解郁,解表退热,升举阳气。
白芍:苦酸,微寒。入肝经。可养血敛阴,柔肝和血,缓急止痛。
肝为“体阴用阳”之脏。柴胡辛散,主入气分;白芍酸收,主入血分。柴胡疏泄肝气,和肝之用;白芍养肝血,补肝之体。二药为伍,一散一收。柴胡得白芍之收,疏肝气不致太过而耗肝阴;白芍得柴胡之散,补肝体不致郁阻气机,碍肝之用。凡血虚肝旺、肝失疏泄之心烦急躁、胸胁苦满、两胁及乳房胀痛、月经不调等均可使用。
【用量】柴胡清热解表用10~15克,疏肝解郁用10克,升降气机用2~3克。白芍用6~10克。
二、柴胡枳实
枳实:味苦,微寒。入脾胃经。可破气消积,泻痰除痞。
柴胡质轻而清,味薄气升,可升清阳,疏肝解郁。枳实质重而沉,主降泄,可下气消痞,破滞气,行痰湿,消积滞,为脾胃气分之药。柴胡主升,枳实主降;柴胡疏肝,枳实理睥。二药为伍,升降气机,调理肝脾。治肝脾不和、气机逆乱之胸腹胀满、食滞难消、嗳气频作、泄利下重。
【用量】柴胡10克,枳实6克。
三、香附川芎
香附:味辛,微苦甘,性平。入肝、胃、三焦经。可疏肝理气,调经止痛。
川芎:辛,温。入肝胆、心包经。可活血行气、祛风止痛。
香附辛苦香燥,为行气开郁要药。上行胸膈,外达皮肤,下走肝肾,外彻腰足;能行经络滞气,入血行血分之气,可调经止痛,为妇科常用。川芎辛温香窜,走而不守;上行巅顶,下达血海,旁通四肢,外彻皮毛,为血中气药。
香附偏于气,川芎偏于血,二药为伍,既理气解郁,又活血止痛。治气郁、血滞之胁痛、痛经。川芎还可止头痛。
【用量】香附6克,川芎4.5~6克。
柴胡主升劫阴,香附香燥走散,川芎香窜上行巅顶,因此对肝肾阴虚而有头晕耳鸣目眩者不宜用。
四、麦芽青蒿
麦芽:微酸,性平。入脾胃经。可疏肝回乳,消食和中。
青蒿:苦辛,性寒。入肝胆、三焦经。可清热解暑,善退虚热。
据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称:麦芽为补脾胃之辅佐品,“而实善疏肝”。
青蒿气味芳香,苦寒而不碍胃。既能达表,透肌间郁热,又能入里,升发舒脾泄热。专入肝肾三焦血分。青蒿与柴胡均治疟疾寒热往来,但柴胡长于疏肝解郁,其性升散,有伤阴之弊;青蒿海暑泄热,化湿而不伤阴,可清虚热,凉血除蒸,然无升散劫阴之弊。
笔者以麦芽、青蒿为伍,治肝肾阴虚之郁火。麦芽疏肝理脾而不伤阴,还可除烦,止脏躁;青蒿入三焦血分,由里达表以透肌间郁热。二药为伍,疏肝解郁,善散血分之郁热。
【用量】麦芽10克,青蒿6克。
五、金铃子延胡索
金铃子:味苦,性寒。入肝、胃、小肠,膀胱经。可理气止痛杀虫。又名川楝子、苦楝子。据张锡纯《医学衷中参西录》称:“大如栗者是川楝子,他处楝子小而味苦,去核名金铃子。”
延胡索:辛苦,性温。入心、肝、脾经。可活血利气止痛。
金铃子苦能胜湿,寒可泄热,凡胸闷腹胀、头痛胁痛、疝痛等因于肝阴不足,不能以香燥行滞者,可用清润柔肝之金铃子。延胡索辛散温通,既入气分,又入血分,能行气血,长于活血散瘀,利气止痛,治气滞血瘀之一身上下诸痛。
二药为伍,清热除湿,行气活血,理气止痛。凡气滞血瘀,兼见舌红苔黄、脉弦或数等热象者用之均宜。治肝滞、肝胆火旺之胸胁、胃脘、疝气诸痛及心绞痛、痛经。
【用量】金铃子6~10克,延胡索6~10克。
(第二节)发散郁火
一、柴胡升麻
升麻:辛甘,微寒。入肺、脾胃、大肠经。可发表透疹,清热解毒,升举阳气。
柴胡、升麻均为气轻味薄之品,性主升。柴胡引少阳清气自左而上,升麻引阳明之气自右而升,二药引清气上行,有升阳举陷之功,但需与甘温益气之药同用。柴胡可升阳散郁升麻可宣散肌腠郁热,因此升阳散火汤以柴胡发少阳之火为君,升麻、葛根发阳明之火为臣,与羌活、独活诸药共同为伍,以散郁火。治肌腠灼热,内热如焚,扪之烙手等症。
【用量】柴胡6~10克,升麻3~6克。
二、升麻葛根
葛根:甘辛,性平。入胃脾经。可升阳发表透疹,解肌退热,生津止渴。
升麻、葛根辛凉清轻,辛能达表,轻可去实,为常用透发痘疹之基础药对。升麻升阳散郁,宣散肌腠郁热。葛根解肌透热,还可疏利足太阳膀胱经气。二药为伍,善散阳明肌肤郁热,为升阳散火汤之主要组成部分。因可宣散肌腠郁热,疏利足太阳膀胱之经气,笔者还用于颈椎病之头晕、肢麻、颈项板滞,背部肌腠灼热如焚。
【用量】升麻3~6克,葛根6~10克。
三、羌活独活
羌活:辛苦,性温。入膀胱、肾经。可祛风解表,祛风湿止痛。
独活:辛苦,微温。入膀胱、肾经。可祛风胜湿,通痹止痛。
羌活气雄而散,味薄而升,善行于上,长于发汗解表,祛风胜湿,能直上巅顶,横行肢臂,散足太阳膀胱经之游风,善治上半身之风湿痹痛。独活升中有降,善行于下,长于祛风胜湿,通行气血,疏导腰膝,下行腿足,宣痹止痛。
治伏风头痛,腰腿膝足湿痹。二药为伍,一上二下,直通足太阳膀胱之经,疏风散寒,祛湿通痹,活络止痛。
升阳散火汤用羌活发足太阳膀胱经之郁火,独活发足少阴肾经郁火,二药为伍,疏通膀胱经气,以散膀胱经郁火。
治项背板滞,腰背肌腠灼热,疼痛如刺。
【用量】羌活3~6克,独活6~10克。
四、荆芥防风
荆芥:辛,温。入肺、肝经。可祛风解表,止血。
防风:辛甘,微温。入膀胱、肝、脾经。可祛风解表,胜湿解痉,止泻止血。
荆芥芳香而散,气味轻扬,性温不燥,以辛为用,以散为功。防风祛周身之风,入气分,为风药中之润剂,“祛风圣药”。荆芥发汗散寒力强,防风祛风之功胜,二药并走于上,发散风寒,祛风胜湿。驱风必用防风,以其能深入骨肉,伍用荆芥,以其能入肌肤宣散。二药炒用入血分,防风行气,荆芥祛风,以散血分郁热。笔者用于肝肾阴虚之一身酸楚、游走性疼痛、皮肤瘙痒、肌肤灼热刺痛。
【用量】荆芥4.5~6克,防风4.5~6克。
五、丹皮栀子
丹皮:辛苦,微寒。入心、肝、肾经。可清热凉血,活血散瘀。
栀子:苦寒。入心、肝、肺、胃、三焦经。可清热泻火,凉血解毒。
丹皮苦寒,色赤入血,可凉血活血,凉而不瘀,活血而不妄行。栀子泻三焦之火,兼可除烦。丹皮、栀子均可清热,但丹皮清热凉血,栀子清热泻火;丹皮入血分,栀子主气分;丹皮可除骨蒸,栀子清热除烦。二药为伍,主治肝胆郁热之头晕胁痛,口苦咽干,肌腠灼热,心烦不寐,手足心热。
【用量】丹皮6~10克,栀子6~10克。
六、丹皮青蒿
丹皮苦寒入血分,可清热凉血活血,兼可除骨蒸。青蒿气味芳香,既能达表,透肌间郁热,又能入里,舒脾泄热,专入肝肾三焦血分。二药为伍,主治郁症日久,阴血暗耗,肝经郁热之身热心烦,口苦咽干,时有激火冲逆,面部烘热,肌腠灼热,夜难入眠,手足心热。
【用量】丹皮6~10克,青蒿6~10克。
七、丹皮地骨皮
地骨皮:甘淡,性寒。入肺、肾经。可清热凉血,退虚热。丹皮、地骨皮为骨蒸痨热之要药。丹皮善透血分伏热,凉血以除无汗之骨蒸。地骨皮善清阴分虚热,益阴以退有汗之骨蒸。丹皮入血分,地骨皮入气分;丹皮清泄肝热,地骨皮清泄肺热。二药为伍,以丹皮清泄肝经血分郁热,地骨皮清泄肺经气分肌腠郁热,用于肝肾不足,气阴已虚,郁火频发,身热多汗,口苦心烦,肌腠郁热,入夜加重之患者。
【用量】丹皮6~10克,地骨皮6~10克。
(第三节)升降气机
一、杏仁桔梗
杏仁:苦辛,性温,有小毒。入肺、大肠经。可止咳定喘,润肠通便。
桔梗:辛甘,性平。入肺经。可宣肺、祛痰、排脓。
杏仁辛能散邪,苦可下气,润能通便,可下气祛痰,宣肺平喘,润肠通便。桔梗宣通肺气,清利咽喉,升提利水。
杏仁偏降,桔梗主升。二药为伍,一升一降,既可宣肺利水以通水之上源,又可降气祛痰利咽。用于肝郁痰气郁结,咽喉不利,胸脘闷阻及水肿胀满。
【用量】杏仁6~10克,桔梗6~10克。
二、瓜蒌薤白
瓜蒌:甘苦,性寒。入肺、胃、大肠经。可清肺化痰,宽胸散结,润燥滑肠。
薤白:辛苦,性温。入肺、胃、大肠经。可温中通阳,下气散结。
瓜蒌清肺化痰,宽胸散结,润燥滑肠。薤白温中通阳,行气散结,活血止痛。瓜蒌甘寒滑润,以清降为要,宽胸利膈而通闭。薤白辛散苦降,温通滑利,以辛散温通为功,散阴结而开胸痹。二药为伍,一通一降,通阳行气,清肺化痰,散结止痛,润肠通便。用于胸痹之胸脘痞闷、咳嗽痰多、胸部刺痛、心痛彻背、气短不得卧等症。
【用量】瓜蒌10~15克,薤白6~10克。
三、桔梗枳壳
枳壳:辛苦,微温。入肺、胃经。可行气宽中除胀。
桔梗辛开苦泄,但辛而不燥,苦而不峻,既能开宣肺气,通利胸膈,以利咽喉,又可升提利水,以升提上行之力为最,因此可“载药上行”。枳壳辛散苦降,善走肺胃气分,功专下气开胸,能理气消胀,宽胸快膈,以下降行散为著。
二药为伍,一升一降,调畅气机,行气消胀散痞之力倍增。
用于肝郁气机不畅,胸膈满闷,胃脘作胀疼痛,食欲不振,大便滞涩不利。
【用量】桔梗6~10克,枳壳6~10克。
四、旋覆花代赭石
旋覆花:微苦辛,性微温。入肺、脾胃、大肠经。可化痰平喘,降逆下气。
代赭石:味苦,性寒。入心、肝经。可平肝、镇逆、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