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语言与文字(和谐教育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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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说用典

典故,古人也称故典,或称古事、故事、故实、古典、典实、旧典、往典等等。在诗文中运用典故,古书上也有不同的名称,一般称为用事,也有称为引事、隶事、使事、运典等,我们今天一般就称用典了。

“事典”与“语典”什么是典故呢?是指诗文中引用的古代故事和有来历出处的词语。由古代故事构成的典故,称为“事典”。有来历出处的词语构成的典故,就称为“语典”。

事典所用的古代故事中,最大量的是历史故事。如杜甫《寄李十二白二十韵》的“苏武先还汉,黄公岂事秦。楚筵辞醴日,梁狱上书辰”几句,就是连用苏武不失节而还汉;黄公(商山四皓之一的夏黄公)避秦入商雒山中;穆生因楚王戊忘设醴酒而离去;邹阳狱中上书以自明四个历史故事(均见《汉书》),借以表明李白参加永王李璘的幕府是出于对唐王朝的忠心,他决不跟随李璘谋叛。因此,他被流放夜郎完全是冤案。

事典也有用神话、传说、寓言、诗歌、小说、戏曲等故事的,如李白《把酒问月》诗:“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用的是神话故事。韩愈《感春四首》之四:“画蛇著足无处用,两鬓霜白趋埃尘。”就用了画蛇添足的寓言故事。

汪元量《钱塘歌》:“南人堕泪北人笑,臣甫低头拜杜鹃。”用的是杜甫《杜鹃》诗:“杜鹃暮春至,哀哀叫其间。我见常再拜,重是古帝魂。”

语典所用的是古书中有来历出处的词语。如孔子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论语·为政》)。后代因称15岁为“志学之年”,30岁为“而立之年”,40岁为“不惑之年”,50岁为“知命之年”,60岁为“耳顺之年”,70岁为“从心之年”,这里所取的是有特殊意义的词语。这种情况,在语典中是随处可见的。此外,也有取专有名词的,包括人名、地名、宫殿名、篇名、典制名、官职名等等。如陆游《十一月四日风雨大作》:“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轮台”为地名,在新疆,汉朝曾在那儿驻兵屯田。陆游诗中代指南宋边疆。

语典也有取格言、警语、俗语、诗文句的。如杜甫《哭王彭州抡》诗:“翠石俄双表,寒松竟后凋。”用《论语·子罕》:“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无论事典或语典,特别是事典,同是一个典源,在不同的诗文中,可用许多不同的词语来概括。如《韩非子·和氏》篇讲和氏献璧的故事,后人作典故使用时用词可谓千变万化。因和氏所献的是未理的璞,经加工后才成为璧,璧也就是玉,成为著名的宝物。所以在诗文中使用时可用“和璞”

“和璧”、“和玉”“和宝”。又因和氏姓卞,就可用“卞”代“和”,成了“卞璞”“卞璧”“卞玉”“卞宝”。

因和氏为楚人,又可用“楚璞”“楚璧”“楚玉”“楚宝”。楚又称荆,也就可称“荆璞”“荆璧”“荆玉”“荆宝”。又因其璧得之于楚(荆)山中,故也可称“楚山璞”或“荆山璞”等等。

或者干脆称为“和氏”等。

事典如此,有些较长的语典也是如此。如曹植《名都篇》有“归来宴平乐,美酒斗十千”之句,后代常用作饮美酒的典故。如王维《少年行》:“新丰美酒斗十千。”辛弃疾《玉楼春·再和》:“十千一斗饮中仙。”

典故的用法典故在古诗文中有种种用法,这里只就主要的用法略作介绍。

正用和反用。正用就是取典故的原来意义入诗文,反用则在诗文中反用原典的意义。如上举和氏璧的典故,在使用时往往表现了对和氏不幸遭遇的同情,如李白的《鞠歌行》:

“荆山长号泣血人,忠臣死为刖足鬼。”这是正用。但李商隐在《任弘农尉献州刺史乞假归京》中却说:“却羡卞和双刖足,一生无复没阶趋。”说自己反而羡慕卞和被刖去双足,免得继续作一小吏,受到阶前逢迎奔走的耻辱,这是愤激之词。又如“求田问舍”一典,本来是刘备批评许汜在天下大乱时,无忧国志家的救世之心,而只求买田置地,经营自己的安乐窝。辛弃疾在《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中说:“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这是正用。而王安石在《读蜀志》中却说:“无人说与刘玄德,问舍求田意最高。”这是反用,充分体现了王安石在变法失败后的苦闷与愤激。事典有反用,语典也常见,如王安石《钟山即事》:

“茅簷相对坐终日,一鸟不鸣山更幽”,反用了王籍《入若耶溪》中“鸟鸣山更幽”意。这种反用,往往在大家熟悉的典故中,语出意表,惊人耳目,受到后人称道。

明用和暗用。明用是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用典。如邹阳《狱中上梁王书》“昔玉人献宝,楚王诛之。李斯竭忠,胡亥极刑”就是。暗用则并不点明,不让人感到是用典。当然,熟悉典故的人就能看出来。如柳永《八声甘州》:“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暗用了谢朓《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诗的“天际识归舟”句。又如《长生殿》第三出:

“全凭仗金投暮夜,把一身离阱穴。”暮夜投金,显然是指黑夜行贿,但也是暗用了《后汉书·杨震传》的典故。杨震新任东莱太守时,“道经昌邑,故所举荆州茂才王密为昌邑令,谒见,至夜怀金十斤以遗震。震曰:‘故人知君,君不知故人,何也?’密曰:‘暮夜无知之者。’震曰:‘天知,神知,我知,子知。何谓无知!’密愧而出。”

借用。构成借与被借的关系是,被借典故的原意和诗文中所要表达的意义并不相干,但它们之间也有某一相关的地方。如《儒林外史》第31回:“熟读王叔和,不如临症多。”

王叔和是著名的医学家,著有《脉经》,文中用人名代医书。

这种借用法,诗文中用得相当普遍,上面说的“借词”也就是“信用”。

化用。指用典时不是直用典故,而是把原典灵活地加以融化、点化。这是为历代称道的一种用典法。这里仅举古诗词曲中常见的化用前人诗句例,如苏轼名作《饮湖上初晴后雨》:“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常被后人化用来写西湖。诗如聂大年《西湖景十首·雷峰夕照》:“宜雨宜晴晚更宜,西湖端可比西施。”

词如辛弃疾《水调歌头》:“说与西湖客,观水更观山。淡妆浓抹西子,唤起一时观。”曲如薛昂夫《苦雨》:“西湖也怕西施炉,天也为他巧对付。晴,也宜画图,阴,也宜画图。”

古诗文中还有一句中连用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典故。如果两个故典有并列关系的,如《西厢记》第一本第一折:“暗想小生萤窗雪案,刮垢磨光。”“萤窗”用车胤囊萤读书的故事,“雪案”

用孙康映雪读书的典故。也有两个以上典故糅合运用的。糅合后,看起来像一个典故,如李商隐《西南行却寄相送者》:

“明朝惊破还乡梦,定是陈仓碧野鸡。”“陈仓碧野鸡”含有两个有关鸡的典故。据《史记·封禅书》载:秦文公于陈仓祀鸡神陈宝。又《汉书·郊祀志》载:“宣帝时,或言益州有金马碧鸡之神,可醮祭而致。”诗中把陈仓的陈宝神和益州的金马碧鸡神糅合在一起了。

为什么古人那么爱用典,而且长久不衰。这除了科举考试和言文分离等客观原因外,还在于好的用典。在抒情达意上,也有助于诗文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