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主权,创办岭大
钟荣光一生功绩颇多,最闻名的就是“钟校长”这个称呼。他的大半生,都致力于岭南大学的近代化,说钟荣光是“岭大之父”不为虚美。伴随着岭大的成长,钟荣光在近代中国教育史和广东发展史上也有了永久的影响。
清道光以后,外国教会凭借不平等条约规定的特权在广州设各种学校,如真光书院、培英书院等。最著名的是1888年由美国传教土哈巴按照美国式大学创办的格致书院(岭南大学前身)。
格致书院原址在沙基利金埠,1899年改设四牌楼的福音堂、花地萃香园,1900年因义和团起事迁至澳门。1904年,岭南大学把永久校址设在城东南十里的康乐村,开设完整的大学课程,办成文理科分科大学,在当时广东高等教育中,无论在规模、师资、设备、教学方面都处于领先地位。
教会学校的教育大权完全操纵在外国教会手中,校长由外国人担任,其间吸收有名望的华人协办校务。1925年,民国政府颁布《外人投资设立学校请求认可办法》,规定外国人在中国办校,校长或副校长须为中国人等条例。1927年,钟荣光被推举为岭南大学首任华人校长,岭南大学成为中国第一所外国教会创立而收归华人自办的大学。
岭南大学的前身格致书院是一所由外国人创办的教会学堂,1899年钟荣光应邀任国文总教习。1900年7月书院迁往澳门,更名为岭南学堂。1904年岭南学堂迁回广州,在康乐村购地建校。钟荣光举家迁住学校临时木屋宿舍,从此他以岭南为家,为教育救国鞠躬尽瘁。
20世纪20年代,受革命浪潮的影响,收回教育自办的呼声响遍全国。钟荣光目睹近百年来外国对华的侵略,对此深有体会,早在五四时期就提出了收回帝国主义在中国的教育权,中国学校由中国人自办的主张,认为:“吾家子弟何可全靠邻人教育,吾国土地岂可交与外国管辖?”
其后,他不但在国内,而且在出国募捐的各种场合,屡次宣传这一主张,受到各界人士和广大华侨的热烈拥护。1908年他任岭南学堂教务长时说:依赖外国人捐款办学终非善法,中国的学校由中国人自办才是正理。1924年初,钟荣光前往南北美洲为岭南农科大学筹款时,在美国芝加哥城青年会的演说中,也积极宣传收回教育权的主张。
1926年6月9日,岭南学校师生举行盛大欢迎会,欢迎为农科大学筹款遍历南北美洲两年半归来的钟荣光。在公宴会上,钟荣光发表演说,再次表明:“此次出洋捐款,完全为农科大学收回我华人自办。”他指出,中国的教育并不发达,不能不借助国外力量办学,但一味依赖,终非长久之计,应把握时机收回自办。其过程可分为三期,第一期,国人参与校务;第二期,国人应担负一定管理职责,筹措一部分经费;第三期,主权收归国人。对收回岭南学校的具体步骤,他认为,收回岭南之第一步,即今岭南农科大学,再进而收回岭南之教育科、商科,更进而收回岭南全校。
从1926年起,全国掀起收回教育主权运动。同年11月,国民政府颁布私立学校立案规程,规定大学必须由中国人办理,外国人不得在中国设办大学。岭南大学董事局为此决定在中国设立校董会,校董19人,其中15人为中国人(钟荣光、金曾澄、孙科、林逸民、廖奉恩等),4人为美国人。原设在纽约的董事局则改为岭南大学美国基金委员会,以美国人包令留为主任,兼任岭南大学的历史政治系主任。
1927年1月,正式推举钟荣光为校董会主席兼校长,这是首任华人校长。李应林为副校长,原校董会主席美国人香雅各退居为顾问。据当时的岭南大学校刊报道:“外国人在中国设立之大学,其将主权完全交由中国人接管者,实以本校开其先河,故举行交代典礼时,甚觉隆重。是日上午,大雨如注,正午又为省政府改组成立、委员行就职礼之期,而各界来宾,仍是座为之满,洵盛况也。”
终于,在他的不懈努力下,1927年1月,一个按中国政府颁布的规则工作的、主要由中国人组成的岭南大学校董会正式成立,校董会举定钟荣光为校长,李应林为副校长,香雅各为顾问,筹备接收事宜。同年3月31日校董会向国民政府教育行政委员呈请立案,8月1日校董会与旧董事会举行正式交接,从此全校主权收回,岭南学堂更名为“私立岭南大学”,成为中国第一所由外国教会设立而收归华人自办的大学。钟荣光几十年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
1924年,孙中山在广州同时创办两所学校——黄埔军校与国立广东大学(校址在文明路)。1926年8月,国立广东大学改名国立中山大学。1934年,国立中山大学在石牌建校区。
1928年陈济棠主粤,经济有所发展,加上海外华侨捐款办学,公、私学校纷纷创立。1926年,有公私立大学18所。1937年,广州沦陷,大量学校内迁,教育事业受到破坏,汪伪政权推行殖民地奴化教育。其间,有伪省立广东大学1所。至广州解放前夕,全市共有大学10所。1952年,高等教育进行院系调整,广州地区高等院校文理科合并为综合性大学,称中山大学,校址设在城东南康乐村原岭南大学所在地。
不遗余力,发展学校
钟荣光担任校长的10年是学校不断发展壮大、其教育思想得以真正实施的10年。钟荣光任岭南大学校长后的重要之举是学科扩充。岭南学校原只有文理学院,钟荣光接任校长后先后增设农学院、工学院、商学院,以及医学院、神学院,使岭南大学拥有6个学院30个系,成为中国南部较大规模的多学科综合大学。在他任期中,校园建设也大大扩展。
1928年10月,科学院大楼落成并投入使用,12月1日,由钟荣光筹集资金的农业教学楼(十友堂)破土动工,1929年12月6日农科教学楼竣工投入使用,农学院也宣告成立。同时,土木工程学院的工程大楼也破土动工。这一系列建筑工程的完成,标志着岭南大学办学规模的不断扩大。与此同时,钟荣光的教育思想也得到了真正的实施。
钟荣光重视学以致用,强调教育决不能脱离中国的社会现实。学校所开科目达400余种,皆适合于时代的需求。
虽然钟荣光自己的学术声誉是在中国古文方面,但针对中国实际,他把注意力放到了农学、商学、医学等方面。他有感于中国以农立国,而农业落后,粮食不能自给,认为欲求中国富强,非急谋农业之改进不可,因此筹办岭南农科大学。
这一想法得到了时任省教育行政委员会委员长(教育厅长)陈独秀的认同,还得到孙中山和军政府财政部长廖仲恺的大力支持,愿望得以实现。岭大不仅为国家培养了一批专家教授和科研骨干,而且为华南农民在改良稻种、推广瓜果优良品种和农产品加工等方面做出了贡献。
岭大收回之后,钟荣光考虑到中国农民拥有土地甚少,他们无法送子女上大学,即使他们的子女受到帮助而接受了农业的教育,他们的土地也不够让一个农学院的毕业生将其知识学以致用,为了改变这种情况,他特开设了大专农业课程,这一举措收到了很好的效果。
岭大具有教会学校的传统,学生必须西装革履,吃饭的方式也很西化,厨房预先定出菜谱,每人任点两样,用盘子分开;星期日全体师生都要做集体礼拜,衣装不整或皮鞋不亮的则被视为不虔诚,要被罚在“怀士堂”门口扛枪立正。因此,岭大学生对参加社会活动,一向不太热心。五四运动、六·二三惨案和一·二九运动都很少见岭大学生的身影。也许,交通的不便,对外联络的困难,也是原因之一。
在商学教育上,钟荣光将商学系扩充为商学院,并在广州附设商科职业学校。这项尝试后来被证明是非常受欢迎的,因为大多数岭南学生来自商人家庭,他们很乐意能够在这个方面受到训练,以便日后继承家业。
另一项重要举措是扩建医学教育。1928年始,他着手接管创办于1826年的博济医院,1936年在此基础上成立了“孙逸仙博士医学院”。医学院共有5个系:解剖系(包括组织学和胚胎学)、物理学系(包括生物化学)、细菌学系(包括寄生虫学和病理学)、药理学系、公共医疗系。
钟荣光是举人出身,对中国传统文化自有深厚的功力和感情。同时,以他对西学的造诣与理解,用学贯东西来概括他实不为过。体现在教育理念上,他重视对外交流,任广东教育司长期间,派女生出洋留学。这种现代教育观,在当时无疑是走在时代前列的。在任岭大校长期间,他实施了一个与外国学校交换学生的计划,这一计划使岭大学生与美国以及其他国家的学生有了更广泛的联系,中西文化得以更充分地交流。
1904年岭大初办时,只有木屋两座,男女生共61名,全部寄宿,六七名女生没有宿舍,钟荣光就拨出自己的住宅(亦为木屋)二间为她们寄宿,外界有所非议,他却我行我素,视学生如子女。后来他担任广东教育司长期间,又派女生出国留学。岭大在国内最早招收女生,男女同校比北大1920年开禁早16年。钟荣光待学生如子女。
岭大在国内大学中最早招收女生,开一时风气之先。身为一校之长和广东教育界闻人,钟荣光并没有“改邪归正”,他的行事方式,仍然属于一返乡愿之气的狂狷耿介,并没有达到孔子的极高明而道中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