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有发现吗?他对你好的不太正常。你父王是男人,也了解男人,男人是要有担当和责任的,在成家立室之后,他理当把重心分一些给公务,可他没有,反而整天和你粘在一处,这对于一向谨慎的纪恒晞来说,很不正常。”
其实,自从纪恒晞将威廉姆的血拿给纪毅和纪忻沛服用时,威廉姆便注意到,纪恒晞是一个顾家、宽容、心地纯善之人,他的心里很少想到自己会如何,总是将他关心的人放在第一位。
玖音却没有想这么多,虽然她曾经而为此忧心过,婚后,却因为沉浸于纪恒晞的宠溺而忽略了这一点。平时,她几乎感觉不到她和纪恒晞之间的差距和差别,也只有用餐时,她才会略觉不适,偶尔也会想起纪恒晞教她用刀叉吃牛排的情景,初识那会儿,他甚至破天荒地教她用筷子和汤匙吃中餐……
想到这些时,她也总是期望自己能寻到一种灵药转变成为人类,如此,她就可以体会到与纪恒晞白头偕老的滋味儿。其实,人生百年,生老病死,倒是比单调的吸血鬼的永浸黑暗、永生不死多姿多彩。
听过父王的一番提醒,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还是不太明白,“父王,你的意思是……”
威廉姆没想到自己一向冰雪聪明的女儿此时竟然会糊涂了,不过,糊涂了也好,若是她知道了纪恒晞的用意,反而会担心地寝食难安。他忙安慰道,“我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让你注意一点,不要只顾了享受纪恒晞的爱,也要付出,也要关心他。”
玖音完全被这个话题绕糊涂了,父王一会儿说纪恒晞不正常,一会儿又说要她付出,这场谈话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呀?明明是她来申请酒会的呀。
她返回寝宫后,去了昭然的房间,帮他掖了掖被角。昭然并不像其他小孩子一样睡觉时不老实踢被子,睡梦中的他更像是吸血鬼,平躺着,手臂置于身体两侧,两条小腿也伸直绷紧,乖乖巧巧的样子,睡容恬静可爱。
她又把儿童房里的玩具收拾整齐,这才满怀心事地返回主卧室。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宽大的棺床旁,坐下来,却并没有发现纪恒晞有什么异常。
若他也有无法开解的心事,应该辗转难眠才对,可他睡容像个孩子般静美,与昭然如出一辙。他当然不像吸血鬼躺在棺材里一样绷着身体,而是平躺着,一条手臂搁在枕头上,两条修长的腿和大脚随意隔着,单单看这慵懒地姿态也知道他睡得有多酣畅。
他这样子让她不禁莞尔,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他飞扬如剑的眉,这双眉集阳刚与雅致于一体,他笑时,眉会舒展地很温柔,他怒时,眉会皱地像横着地S,叫人不自觉地畏惧担心。他高挺的鼻梁有东方人刚直不阿的气韵,又有欧洲人的锐意,这样睡着之后,看着更多了几分性感。他如花瓣一样的唇软硬适中,尤其是接吻时,更是舒服……就这样,她轻轻地俯首吻住他的唇,浅尝辄止,迅速离开。
怕惊醒他,她又起身退出去,开始着手准备酒会的事。
命女佣布置会场,准备乐队,饮品……一应琐碎之事她都亲力亲为,虽然以前她统帅梵卓集团,却也只是拿着指挥棒放权下去,就如将军点兵,只把握大权,适度用人就可以。
可举办这场酒会远比其他事情要复杂的多,如邀请名单的拟定——她先是让苔妮嬷嬷将所有理当邀请的人列出来,自己再筛选,可她发现自己竟然一个都不熟悉,她当然也无从分辨这其中有谁支持恒晞加入血族,有谁抱持反对意见,单单从名单上,她也看不出他们是好人还是坏人。
当然,打电话极力要见恒晞的人自然都在邀请之列,那些女人也不过是有点八卦,漫长的生命让她们太过无聊,非要多一点花边新闻才乐意。
而恒晞是一个人类,在吸血鬼的簇拥围拢之下,本就已经形若糕点,若是再有人蓄意恶言反对他在血族立足,恐怕会引起无法想象的混乱。此次酒会并非只是要让大家认识恒晞,更是为了让他涉足血族政坛而铺就一条道路,她不想看到任何不想看到的意外。
可,半个小时后,她仍是只能对着名单发呆。
苔妮嬷嬷给她端了杯调了葡萄酒的血进来,“公主,该休息一会儿了。”
“哦。”玖音本想问她一些关于政坛内部的事,但是,苔妮嬷嬷一向不过问政事,对政坛内部的勾心斗角更是一无所知,问也是白问。“苔妮嬷嬷,你把裴枭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裴枭?”苔妮嬷嬷有点惊讶,她不是看不出,因为生日宴的戒指礼物一事,玖音一直在回避裴枭,就连晚餐她也是在房间用,没有上餐桌。“公主确定是要见他?您没有说错名字吧?”
“没有,我马上见裴枭,有很重要的事情问他。”
“是,我马上去叫他过来。”
“等一下。”玖音这才想起戒指的事,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她迟疑了一下,心中犹豫半天,却除了裴枭之后,再也没有其他可以相信的人请教。
苔妮嬷嬷见她摆弄着右手中指上那枚宝石戒指,一副要反悔的样子,忙摆下一个台阶,“公主,裴枭现在恐怕正在同那些保镖开安全会议,可能也没有时间过来,您若是有什么问题,不如等午夜用餐时再问他。”
那个时间有不少女佣保镖会陪同,不会太尴尬。
玖音也觉得这样安排比较好,“好,就定那个时间见吧,你先去知会他一声。”
“是。”
苔妮嬷嬷是看着玖音长大的,她们情同母女,自然知女莫若母,她一再地对中指上那枚宝石戒指敏感,便是心里还对裴枭有愧,可男女之事并非是愧疚便能解决的。这种感情若不快刀斩乱麻,只会亘在心里,纠结难眠。“公主若是不喜欢这枚宝石戒指还是丢掉吧,我相信裴枭不会知道的。”
“其实,我还蛮喜欢这个款式的,而且……是恒晞亲手给我戴上的,我……”虽然她不明白恒晞这样做的目的,但她明白,只要戴着它,就能随时提醒她,不要和裴枭走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