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如此说来,倾城公子手下共有四位宿主,二十四名宿卫了。”初泠边说边后脚跨出大门槛,手中的玉魄横在眼前,阻挡二人靠近。
“你没有发现她在拖延时间吗,还费什么口舌?”宿白抱着剑,纵身一跃,堵了初泠的去路。
“我自然发现了,只是想让他死得明白一些。”流曜露在紫面外的嘴唇上扬,饱含笑意。
初泠见自己被人前后夹击,握紧玉魄的手微颤,她轻轻一笑,为自己增添胆魄“我既与你们公子齐名,功夫自然不弱,你们伤不了我。”说罢,她水眸一眯,仔细观察流曜,他的笑和应笑春有几分相似。身后宿白的冷情,离去天御的不屑,均有应笑春的影子,他们中谁才是自己要找的人?
“昔辰因追索玉魄不得,被公子责罚。我身为人夫,自然要为她讨回公道。今日,本宿主要与你一决高下,替昔辰夺取玉魄。”流曜执起手中权杖,嘴唇抿成一字型,隐藏丝丝冷然。
人夫,夫君?初泠眼底划过一抹黯然,昔辰受伤受罚,尚有夫君心疼,为她复仇。自己却遭人离弃,被未婚夫羞辱,如今还要迫于形势藏身司马府。哼,真是天大的讽刺!
她心里委屈,眼睑微酸,似要落下泪来。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
“哟,这宅子着了这么大的火,三位在里头比武,不嫌热吗?”
“原来是公子雪隐,云公子既然嫌热,何不寻处避暑,掺和进来,岂非自讨苦吃?”流曜收起权杖,眼角瞥向站在门口摇扇的云倾夜。
云倾夜一合折扇,走近三人,凤目在夜晚愈发显得惑人“本公子生来极寒体质,什么都怕,就是不怕热。”
“这么说,这浑水云公子是淌定了?”流曜将权杖插在地上,隐去表面的温雅,换上一脸厉色。
“这水脏兮兮的,本公子才不淌呢,我今夜来就是带走我的人。”云倾夜伸手握住初泠的细腕,痞痞一笑,开始往外拉。
初泠顿觉腕间发烫,本能地扯出自己的手,言语排斥“公子伤势新愈,不易动武,还是退出的好!”
“瞧你这弱不禁风的身子,这么两个高大的男子,若是不小心,把你磕了碰了,我可是会心疼的。”云倾夜剑眉斜飞,眼角的玩笑之意渐浓,再次伸手,这次握住的,是初泠的掌心。
一瞬间,那掌心仿佛触了雷电一般,酥麻感蔓延至整条右臂,吓得初泠惊叫一声,急急缩回了手。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迅速出掌袭击面前的流曜。流曜亦不甘示弱,拔起权杖,欲置对方于死地。
“诶,我家小林子手无缚鸡之力,可不许你们欺负她。”云倾夜刚想上前帮忙,面前忽然横来一把剑。
“今日之事,与阁下无关,请阁下回避。”宿白声音冷漠,盯着云倾夜的眸子,闪过一丝犹豫。
“回避?好啊。”云倾夜凤眸一闪,身子忽然后仰,左臂绕到宿白颈后,伸指点了他的穴。之后,云倾夜来到宿白背后,拍拍手,对着流曜高声叫嚷“喂,你的同伴已被我挟持,你放了我家小林子,我就把人给你,如何?”他转动着指间的折扇,靠近正在屋檐上打斗的两人,果见流曜身形一抖。
能轻易挟持倾城宿卫功夫最高的宿白,这个人实在太危险。流曜失神间,初泠骤然袭来一拳,他虽躲过迎面一击,左肩却替脸受了罪,胛骨顿时疼痛难忍。
流曜捂住肩头,紫面在月华的映衬下,泛着幽幽的冷光。他落回地面时,向后趔趄几步,撞上坚硬的墙面。他低下头,冷哼一声,嘴角滑出血迹“总有一天,公子会夺走你的玉魄。你逃得过一时,避不得一生。”
初泠此时也回到地面,心间蓦然一抽,流曜的话似一根刺倒插心头,痛得窒息。
“要不要我替你杀了他们?”云倾夜脸上的笑忽而变得邪肆,他俯身拾起年府家丁丢下的佩刀,握在手中,随时准备投向受伤的流曜。
“不必了,今夜死的人还不够多吗?火势熊熊,这宅子就要塌了,我们快走吧。”初泠看向四周烈焰灼烧的地方,暗下担心四人处境。
“好,听你的,放过他们。”云倾夜点头应声,正要拉走初泠,却见她蹲下身,为地上死去的男童阖上双眼。云倾夜见状,俯身抱起死去的男童,对初泠道“我们找一处地方安葬他,走吧。”
初泠一怔,随即露出笑容,跟着云倾夜走出年府大门。风乍起,火势陡然加剧,待最后一根顶梁柱燃尽,两人身后的府邸轰然坍塌,激起一地烟尘。
两人还未走多远,灰尘扑面,呛得他们咳嗽不止。等空气恢复澄清,初泠仰面一看,禁不住低笑起来。云倾夜拿袖子擦脸,却见满袖的乌黑,听闻初泠的嘲笑,他凤眸轻眯,露出一丝危险“你敢取笑本公子,过来,给爷擦脸。”
初泠一听,顿时噤了声,她偏过头,不理会对方的调笑。不想,雪白的衣袖竟主动贴到她脸上,轻轻擦拭污迹。
“你不愿意,爷帮你擦总可以吧。”云倾夜腾出一只手抱住男童,另一手不轻不重,摩擦初泠的面颊。
初泠身子一僵,立即挥开对方的手,转身走上官道,丢下云倾夜一人在后。
“诶,等等我呀,这孩子很重的,慢点。”云倾夜嘴角微勾,藏起眼中的捉弄,他将男童抱紧,迈步跟上初泠。
两人在城郊找了一块僻静之地,安葬好男童,到附近的溪水边净过脸,结伴回到司马府时,天已大亮。门口的守卫见云倾夜和初泠一身脏污,赶紧为二人打开大门。
“本公子忙了一晚,也累了。等我睡醒,再命人请你过去施针如何?”云倾夜在东厢房门口驻足,询问正欲开门的初泠。
初泠停下动作,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云公子武艺过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制服两名倾城宿主,不知当初如何会败在功夫偏弱的昔辰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