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穿破秃鹰的头颅,带着强劲的力道,插入初泠对席的几案。矮桌受到冲力向后挤压,桌后的异凤寻立即跃起,击掌阻止了桌子的震动。随后,他抽出随身佩刀,用力投向箭矢的源地灌木丛。
意料之中的惨叫并未传来,园中深处一片死寂。早已勃然大怒的异凤寻,张口暴吼“什么人,胆敢刺杀本王?”
“请小王爷息怒,奴才这就命人搜查嫌疑犯。”周边的侍卫向异凤寻赔过礼,即刻前往事发现场。少时,一人赶来向异凤寻汇报“起禀小王爷,奴才们无能,没有抓到刺客,只在现场发现了几滴血迹,封锁的各宫门也未见任何可疑之人出入。”
异凤寻听罢,恼羞成怒,当场拔出那人的佩剑,将其一剑刺死。一旁的红衣男子见此情形,立刻上前劝慰“主公息怒,此乃大凉境内,杀人是要偿命的。”
“哼,有人意图刺杀本王,这口气你让本王如何咽得下?杀人?本王就是杀光在座所有人,大凉皇帝也不敢对本王怎样!”异凤寻狂妄的语气,带着一丝蔑视。他踢开脚下的尸体,对红衣男子下令道“惊掣,将雷厉火化,骨灰洒进大海,本王可不想它葬身异土。”
惊掣点首称是,俯身拔去羽箭,取下秃鹰的尸体递给随从。那人接过秃鹰,离开了御花园。之后,惊掣注意到蜷缩在地的初泠,赶紧走近扶起她,赔礼道歉“公子可安好?先前那只秃鹰乃在下所饲,脾性暴躁,适才惊扰了公子,实在对不住。”
初泠正在拍打衣衫的灰尘,闻声手一颤,继而抬起头回应“不碍事。”两人目光相接,对方陌生疏远的眼神,直射入她心底。他居然不认识她!
“公子没事就好。”惊掣朝初泠一掬,转身回到异凤寻身侧。
初泠望着惊掣走远,心里愈发难过,他这么快就将她忘得一干二净了?感受到掌下的小身子,她低下头,柔声询问男童“伤着没有,疼不疼,你住在何处,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男童还未回答,已有一名宫婢奔上前,急声低喊“殿下,此处是重地,您怎么能随便闯入呢?奴婢带您回宫。”宫婢说完,向初泠拜过谢,才牵着小皇子走出了御花园。
经历方才的事变,饮酒作乐的贵公子们都有些意兴阑珊。初泠回到自己的座位,听见云倾夜的戏笑“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碰钉子了吧?”
初泠拿起碗筷,不露声色地继续用饭。
“把手伸过来。”云倾夜无端冒出一句话。初泠一顿,继而放下碗筷,对他伸出左手,却见其一掌拍向自己的手心。一股劲气顿时在初泠体内涌现,似要破体而出。
“待会那个天师就交给你了。”云倾夜诡谲魅笑,捏了捏初泠的皓腕“不要被美色迷惑哦。”
初泠听完,摇头苦笑。这时,内侍监发出通告,比武开始。众人听闻,纷纷起身往武场而去。异凤寻和惊掣均参与了比试,历经无数决斗,最终全场仅剩初泠和云倾夜两人与他们对抗。
初泠犹豫之间,云倾夜忽然出声挑衅“在下想领教一下小王爷的高招,看看传说中的魔神是否真有那么厉害。”
“你也配与本王较量?”异凤寻眸中血色暗涌,骇人的杀气弥漫周身。
“配不配,小王爷一会便知。”云倾夜浅浅一笑,飞身轻跃,优雅地立在异凤寻对面。异凤寻血眸一沉,左袖突然伸出一只铁手,狠狠抓向云倾夜的衣衫。“噌。”折扇与铁手摩擦,声音刺耳。
一旁的初泠看得心惊胆战,她暗暗为云倾夜捏了把汗。忧心之时,惊掣忽然靠近她,眸子恢复了初见时的忧郁,温雅唤道“小初。”
初泠一愣,思绪恍惚间,陡闻一声大吼“小心!”
一只手突然袭来,狠狠掐住初泠的脖子。惊掣双眸色泽骤变,嘴唇上勾,含着一种夺命的蛊惑。那只手的力道几乎捏断初泠的颈项,她在半空中挣扎,手中的玉魄隐隐生寒。她急促地呼吸着,低喘道“你想掐死我……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朋友?南玦天师没有朋友,只有主公。所有阻拦主公大业的人,我都要诛杀。”惊掣眸光阴冷,戾气升腾。
初泠一瞬间明白了,这个人跟师父是完全不同的,她根本不必手下留情。“好,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敌人!”初泠撑着所剩不多的气息,素手一扬,玉魄带着劲力射向惊掣的面门。
惊掣不料初泠还有能力反击,被迫松手阻截玉魄的攻势。初泠得到机会喘息,掌心立时灌注内力,迅速回击。一时之间,武场激起无数扬尘,四人的真气相撞,卷起一道飓风,看的人心惊胆战。
初泠以笛御敌,白衫不断与惊掣的红衣纠缠,不分胜负。她的水瞳此刻泛着幽深的寒光,自以为友的人,居然会对她下手,世道便是如此吗?她黛眉斜挑,细心留意惊掣防守的弱点,掷笛而出,破了他的罡气。惊掣身形后仰,猝然倒地。初泠一跃上前,玉魄直指他的眉心,水眸隐含一丝不忍。
“你赢了……咳咳。”惊掣手捂胸腔,茶色的眸子恢复澄澈。
“不,我输了,输得彻底。”初泠喟然一叹,收起了玉魄。她转身走下武场,失魂落魄地坐回席位上,兀自拎起宫婢送来的酒壶,仰头闷饮一口。
“不善饮酒的人,这样豪饮会醉的。”云倾夜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侧,凤目隐去了轻浮,换上正色。
初泠丢下酒壶,默不作声。云倾夜在初泠身边坐下,伸手拍拍她的肩,嬉笑道“水酒虽不能喝,但有人请我们喝花酒,你可愿前去?”
“不去!”初泠扭过头,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眼底的忧伤。
云倾夜努努嘴,故意轻叹道“本公子生得这般俊气,要是被什么歌姬啊,舞姬看上,遭人轻薄怎么办?你就忍心看我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