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钱包吗?做得真有意思啊!”是个年轻女人惊喜的声音。
“是吗?你喜欢就买一个吧。”年轻男人无所谓地应答。
顾湘终于抓到了那个小钱包,再慢吞吞地从下面爬出来。
女人娇嗔地说:“你没看出来吗?是模仿名牌皮包做的呢。手可真巧!”
“小姐眼力很好啊,这些都是模仿名牌包做的小钱包呢!”李大姐帮着招呼生意,“小姐买几个吧,很便宜的,你手里这个才要五十呢!”
“五十?”男人微微惊讶,“不就是个小包嘛。”
小气鬼。顾湘心想。她终于从摊子底下钻了出来,头发乱蓬蓬的,出了一身汗。摊子对面站着一对金童玉女,一看就知道是外地来的游客。女的身材苗条,胸部挺丰满的,一头波浪卷发,大眼红唇,衣着时髦。男的高挑修长,宽肩膀,皮肤白皙,穿着浅蓝的衬衫。他手里正拿着一个小包在翻看。
顾湘不好意思地理了一下头发,“先生,不贵啦。这些都是纯手工的,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工人费就得多少了。小姐,你手里拿着的就是今年新款的香奈儿,你可真是好眼光。这边还有LV的新款。”
“做得还真像呢!”女生摇着男人的胳膊,“你觉得呢?”
“都差不多吧。”男人哪里看得出个究竟,“你喜欢就买好了。”
顾湘见好,立刻赶鸭子上架,“这边DIOR的和CHLOE的不如各要一个,以后换着用也好。我看二位同我有缘,给你们打个八折,三个包我只收你们一百二十元!小姐您看多划算!”
男人听着,不禁转过头来扫了顾湘一眼,一愣,随即又看了她一下。
顾湘以为他还嫌贵,立刻殷切地说:“要不就凑个整数,一百怎么样?不能再便宜了,再便宜就要赔本了。二位是外地来的客人,咱们这也是交朋友不是?”
顾湘已经觉得自己的笑容够灿烂,语气也够真切的了,可是那个男人却始终皱着眉头盯着她看。
顾湘不免有点尴尬,只好转向旁边的美女,说:“小姐,虽然别的摊子也有卖这种小包的,可是你仔细看,我家的包做工可比别家好很多,不褪色,不脱线,拉链也很好用。你看这里,可以放纸币也可以放硬币,多实用啊……”
蒋安琦本来还有几分兴致,可是见张其瑞脸色越来越难看,很识趣地摇了摇头。钱不是问题,就怕他以为她没品位喜欢这种劣质的小玩意儿,在人前丢了份。
“算了,咱们不买了。”她拉了拉张其瑞的手,“我们走吧?”
“什么?”张其瑞似乎有点如梦初醒,这才把视线从顾湘的身上移开来。
女人对这种事总是敏锐的。蒋安琦这才注意到了卖东西的老板娘,多打量了她一眼。
二十多岁的女人,苍白且清瘦,容貌普通,衣着普通。怎么看都不是张其瑞喜欢的类型。蒋安琦放下心来,大概是自己多心了。
顾湘眼见一桩大好的生意要泡汤,急忙挽救,“小姐,三个八十如何?这价钱走到哪里都是最便宜的了。不信你去别的地方问问。”
蒋安琦抱歉地笑笑,拉着张其瑞走开。
“小姐……”
“算了,小顾,生意还有的是。”李大姐在旁边劝了劝。
张其瑞有点走神,被女伴拉着走了几步,听到李大姐这么一说,又回头望了顾湘一眼,那视线带着疑惑和惊讶。顾湘见此,怔了一下,感觉有点莫名其妙。
“这人你认识吗?”李大姐凑过来问。
顾湘想了想,摇头,“不认识啊。长这么帅,即使见过就忘不了的吧。”
“可看你的眼神挺奇怪的呢。”
顾湘笑笑,“大概没见过这样降价的。”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回到先前捡回来的那个小包上。这是个布包,打湿还不打紧,就是弄脏了不好洗。顾湘怪心疼地擦着水,心想又有二十块钱泡汤了。
到了晚上十点多,今天带来的货果真不负期望地卖完了。顾湘请李大姐吃了一碗凉粉,然后收拾好摊子,踩着单车回了家。
小区里还挺热闹的。在葡萄藤下话家常的妇女们还没散去,谈恋爱的年轻人也都还躲在阴影里说着情话。月色那么好,秋夜的风清凉舒爽,正是花好月圆时。
顾湘骑车路过的时候,就听到一个小青年低声对女友说:“不许看别人,你是我的女人!”
她的眉毛轻颤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缥缈又苦涩的笑意。
张其瑞进了旅馆房间的门,脱了鞋,立刻去浴室放洗澡水。南方潮湿,没有走多久就出一身汗,这对于有轻微洁癖的他来说,并不怎么好受。
蒋安琦跟在他身后,体贴地拧了一块湿毛巾递过去,“擦擦吧,一头的汗。”
张其瑞接过毛巾,冲她笑了笑。
蒋安琦靠在浴室门口,看着张其瑞擦脸,试水温,解开上衣,开始解衣服。女孩子眼睛开始冒绿光。
“你……你回自己房间吧。”张其瑞看到她还在,停了下来,“明天还有行程,早点休息。”
蒋安琦失望地咬着下唇,试探着问:“其瑞哥,你没关系吧?从夜市回来一路都没说话,好像有什么心事。”
“没有的事。”张其瑞淡然道,“只是这天太热了,不怎么习惯。”
蒋安琦盯着他看,这个男人有心事。
张其瑞是怎么样的男人,认识他三年的蒋安琦最清楚不过。这个男人看着斯文儒雅,脾气也很好,但是城府却是相当深,从来不显山露水,说话做事,一丝不苟,旁人从来抓不着他半点纰漏。此刻虽然他嘴里说着不认识,但是一连串动作里的焦躁却泄露了内心的不安。
“别想东想西的了。”张其瑞似乎知道蒋安琦的心思,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早点回去休息了,明天要早起,赶旅游班车呢。”
蒋安琦撒娇,靠着门不肯走,“真是累死了。要不我们提前回家吧?妈妈从加拿大回来了,总是念着想见见你。”
张其瑞依旧淡淡地笑着,“我还没玩够呢,难得一个假。一回去就要被我爸抓去做事,又没得休息了。好了,回去吧,我要洗澡了。”
蒋安琦见他还是不同意,不免赌起了气,转身就走。张其瑞也没劝亦没拦,假装不知道,送了她出门,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蒋安琦等着他拉住自己道歉,却只等来身后大门关上的声音。她鲜少受过这样的对待,气得跺脚甩手。可张其瑞就是这种看着温柔,其实心肠硬而冷的人,气也没有办法,只好乖乖地回自己的房去。
浴室里的水声还哗哗地响个不停。张其瑞脱了腕表搁在洗漱台上,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紧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