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时负
我出生在湘西穷乡僻壤的乡下,交通非常不便。
小学,我就读于离家约一公里的乡村小学,走路大约需要二十分钟,等到要升初中时,交通成了大问题。因为位于县城的县一中没有便利的公共汽车,需要每天骑自行车往返。夏天还勉强当运动健身,冬天却要逆风前进,这对于小女孩的我不失为一项严酷的考验。所以爱女心切又无法每日接送的父母,决定让我转学到县五中,因为那里通公共汽车。
当我拿到一张崭新的通勤车票后,兴奋地晚上都睡不着,因为搭公车到县上对乡下孩子来说,是一件多么新鲜的事啊!
可是第二天我马上发现这简直是个梦魇。因为车班明明写着六点零五分,车却往往到六点三十分才姗姗来迟,再花个几分钟把众多的学生塞进车子里,然后公车才像吃得太饱的胖子迟缓地前进,所以第一天开学,我就迟到了。
严肃的班主任老师厉声问我:“你为什么迟到?你不知道上学时间吗?”脸皮薄又胆怯的我低头回答:“「因为我是坐车来的。”“我也是坐车的啊,我怎么不会迟到?”我回答:“因为我坐最早班的车还是会迟到。”班主任了解了情况后,才对我迟到一事既往不咎。
可是以后的日子,我几乎都是大家早已安静早修时,才气喘喘地跑进教室。虽然迟到并不是我的错,我却觉得我像做了一件见不得人的事。
有一天,公车到了快七点还未出现,想到早修还有小考,想到老师严厉的眼神,想到同学投以注目的眼光,我赶快跑到公共电话亭打电话回家,才讲了一句:“爸,公车还没来……。”泪水便开始忍不住滴落下来,哽咽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就挂上电话。不到两分钟,就看到爸爸骑着老旧的摩托车出现在我身边,而此时公车也来了。爸爸问了我一句:“要搭公车吗?”当时挂着两行泪的我拚命摇头。然后就是爸爸载着我跟公车赛跑,我埋在爸爸背上,看着有时公车从我们前面扬尘而过,而后是爸爸再加快速度将公车抛在脑后。这样拉锯几次后,终于爸爸比公车提早了三分钟把我送到学校,但我还是迟到了。
我的爸爸是个很木讷的男人,可是在为了争那短短的三分钟,我知道他尽最大努力地表达了他对女儿的爱,这份爱我铭记在心。
一时之间,我的眼泪差点夺眶而出,这样的话语,不是只有当妈妈的才会对女儿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