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胡雪岩操纵商道36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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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一计 美人计:琢磨情感的功效

“美人计”大多言情事。如何在“美人”面前显得镇定自若,可以看一下胡雪岩的“过关”本领。在商言商,胡雪岩办事可谓是拿得起,放得下,能拿则拿,当舍则舍,过程当中固然颇为踌躇迟疑,但终究还是咬得住牙,狠得下心。也难怪胡雪岩得了气候,能为人所不能为。

《三十六计》第三十一计“美人计”曰:“兵强者,攻其将;将智者,伐其情。将弱兵颓,其势自萎。利用御冠,顺相保也。”其大意是:对抗兵力强大的劲敌,宜制服其将帅,对足智多谋的将帅,应瓦解其斗志。敌方若将帅斗志衰退、士气消沉,就会失去战斗力。

“美人计”在经商中的体现是:商战中争夺市场的常用妙法是把丽人、佳媛充当广告的主角,迎合消费者的爱美心理或感官刺激。然而其间却隐有技巧与风格的高雅粗俗之分、含蓄直露之别,唯选择机智干练、幽默风趣的应用策略,才可击败对手,取得兵强攻其将、将智伐其情的功效。

66.把握冷静与激动的分寸

“美人计”大多言情事。如何在“美人”面前显得镇定自若,可以看一下胡雪岩的“过关”本领。在商言商,胡雪岩办事可谓是拿得起,放得下,能拿则拿,当舍则舍,过程当中固然颇为踌躇迟疑,但终究还是咬得住牙,狠得下心。这是一种“过美人”的功夫!也难怪胡雪岩得了气候,能为人所不能为。别的不说,光是把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送给手下的伙计为妻,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

胡雪岩小的时候,他的祖父因嗜好大烟,家中良田、祖屋几乎变卖一空,只好多次迁居,最后在祠堂旁边族人公房中安身,成为全族笑柄。胡雪岩的父母终日为三餐奔忙,无暇管束胡雪岩。刚学会走路的胡雪岩摇晃着瘦小的身子,经常到邻居孙家,同孙家的小女儿一道玩耍。随着岁月的流逝,胡雪岩慢慢知道孙家是个卖葫芦糖的人家,他家总有吃不完的葫芦糖。还知道孙家小女儿孙幺妹,比自己还小几个月。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贫穷人家的子女生来就是好朋友。胡雪岩和孙幺妹终日形影不离,白天一起拾柴火、过家家,夜晚并膝听讲故事、数星星。有一次胡雪岩通宵未归,家人四出寻找,到了天明,竟发现他和孙幺妹钻到稻草堆里睡得正香。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胡雪岩对此有最深刻的体味。

可惜好景不长,十岁刚出头,胡雪岩被叔父带到杭州学艺,从此与孙幺妹天各一方,音讯杳然。

十年后,胡雪岩成为富甲一方的钱庄老板,有一天,他和众朋友在一叫“杏花树”的酒店吃酒,见到一个叫黄姑的女子在酒店里唱曲,一招一式,莫不隐含着孙幺妹的影子。他忆起自己砍柴受伤,孙幺妹撮起嘴巴替他吹拂伤口;在燃起的火堆边,两人烧山芋,互相推让;恶犬扑来,自己挺身而出护卫孙幺妹。往事不堪回首,捐了候补道台的胡雪岩想起这些往事便有种种自卑,觉得尴尬。但混迹官商,识透人情世故,反而倍觉童心宝贵。

于是,胡雪岩有一种冲动,要设法同黄姑私下里见一面。

大家听罢曲子,纷纷赏了黄姑,准备离去。胡雪岩付了账,偕大家向城里走去。才走了里许,胡雪岩借口褡裢丢在了酒店里,带着小厮告辞而返。

黄姑尚未离店,见胡雪岩返回,甚感诧异,胡雪岩颤声道:“孙幺妹,还记得我们在山洞里烧芋头吗?”

黄姑愣住了,儿时的欢乐齐涌脑际,她蓦然醒悟:“你是,胡雪岩!”他乡遇故交,黄姑泪水涟涟,泣不成声,向胡雪岩哭诉自己的遭遇。孙幺妹十岁时,一场时疫袭来,父母均病亡,孙幺妹被一黄姓人家收养,改姓黄。黄家系江湖艺人,四处卖艺为生。黄姑学唱旦角,逐渐有了名气,在安庆班做了台柱子。

黄姑带胡雪岩去后院看养父,养父枯槁如柴,卧床不起。胡雪岩忙掏出十两银子,吩咐店主去请大夫诊治。一连几日,胡雪岩都在奔忙,他为黄姑父女赁下一处院宅,叫了老妈子、小厮伺候。又和杭州城的戏班“三元班”老板谈妥,让黄姑补一个角儿。做完这些,胡雪岩才松了一口气,有一种偿还了感情债的轻松。他向来极重乡邻关系,凡有家乡来的故人,不论高低贵贱,一律殷勤款待,待如上宾,致送馈赠。对黄姑,不单是乡亲,还多了一份说不清的眷恋。

黄姑受到胡雪岩的照顾,生活安定,忧郁一扫而空,平添几分颜色。每次胡雪岩光临,黄姑精心妆扮,光彩照人。渐渐地,胡雪岩到黄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单是乡亲情分,也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意味。胡雪岩本是好色之徒,寻花老手,黄姑正当妙龄,尚未出阁,对胡雪岩有心巴结,百般趋奉,两人日久生情,便有爱慕之意。因青梅竹马,胡雪岩不愿轻率从事,把黄姑当成烟花女子玩弄,他希望保持儿时的纯洁感情,然后明媒正娶、顺理成章结成夫妻,无愧于对方。在生意场上久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胡雪岩特别希望得到真情实意,安慰疲劳的心灵。

胡雪岩不惜重金,替黄姑的养父买到衙门的一个差事,这样,黄姑好歹也算公人的千金,面子上也光彩。黄姑体谅到胡雪岩的苦心,感动万分,把胡雪岩当作已是自己的丈夫,更加温柔体贴。

但天有不测风云,一件意外的事彻底打乱了胡雪岩的计划。一大早,王有龄便差人送来一份官报,上面刊有一则消息:太平军踏破清军江南大营,逼近上海,苏南地方失陷三十余州县。胡雪岩震惊不已,苏南常熟设有阜康一个分号,进出数十万两银子,一旦被太平军没收,损失巨大。胡雪岩忧心如焚,立刻派心腹前去打探分号的情况。分号的档手叫田世春,从前在信和当小伙计,为人机灵,生意场上是把好手。战乱之中,钱庄成为乱兵洗劫的目标,阜康这家分号凶多吉少,胡雪岩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密切注视苏南方面情况。

等到第八天晚,阜康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伙计打开门,一个血糊糊的人滚进门倒在地上,骇得伙计惊叫,惊动了所有的人。大家点灯一照,此人正是常熟阜康分号的档手田世春。胡雪岩闻讯赶来,吩咐把田世春扶到床上,灌了一碗参汤,田世春才清醒过来。

田世春不愧是个精明商人,他不单埋头做生意,而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密切注意社会动态。早在太平军大败湘军,回师安庆时,他便预料到太平军必然挟胜者雄风,对江南地方有所动作。田世春以做短期生意为主,快速出击,见好就收,尽力回笼短期货账,以备不测。当太平军向江南大营动手时,田世春已将钱庄存银四十万雇了几辆马车向杭州启运,幸免于战火。但辚辚马车,毕竟比不上太平军的战马来得快捷。一天,运银的马车同一支太平军的前哨马队遭遇。见马队只有十来个士兵,田世春索性破釜沉舟,叫伙计们操刀备家伙,同马队干上了。

训练有素的太平军士兵没料到商队伙计竟敢同他们较量,一时慌乱起来。田世春仗着年少时学过几手武艺,殊死抵抗,身上中刀十几处,血流满身,仍不退让。伙计们见档手如此,也都平添勇气,拼力砍杀。深入敌后,这支前哨马队本有忌惮,见商队如此亡命,不敢恋战;匆匆遁去。钱庄的银子得以保全。

“了不起,了不起,田世春千里护银,可歌可泣。”胡雪岩一迭声道,激动得忘乎所以,在客厅中来回踱步,大声嚷嚷。银子失掉了尚可赚回来,一名忠诚的伙计,可谓千金难求。对田世春,当行重赏。可是银钱,似乎还不足以奖掖田世春的大功,田世春的忠心不是银钱所能换得的。为了奖励的方式,胡雪岩破天荒第一次难下决断。他知道自己的事业需要大发展,尤其需要田世春这样的助手,一旦得到主人的信赖,便会去冲杀、撕拼,即使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田世春父母双亡,是个孤儿,正当青春年少,尚未娶亲,如能替他张罗操持,建立一个温暖的家,必定对胡雪岩感激涕零,视如泰山。胡雪岩想起这点,暗暗叫绝,若择一个美貌女子,为其完婚,包揽一切费用,再送他一笔家底,这样的奖励,充满人情味,胜过大笔银钱,岂不妙哉!

胡雪岩细细盘算,杭州城里,有面子有身份的姑娘家谁可择娶。想了半天,都不如意。田世春的妻子,不单有才有貌,更重要的是应该和胡雪岩有一定亲缘,对胡雪岩应言听计从,才能达到项圈的作用,约束丈夫。花街柳巷有几个风尘女子,与胡雪岩有肌肤之亲,且拜他为干爹,但做田世春的妻子,太不够格,反而有损田世春的面子,致招愤恨,弄巧成拙。一定是个处女身子,令田世春深为喜爱,才能起到奖励的目的,体会胡雪岩的一番苦心。

冥思苦想,忽然一个念头悄悄潜入心底,把胡雪岩吓了一跳,然而过了一会儿,那念头又顽固地占据了他的脑子。理智告诉他,把黄姑嫁给田世春,再恰当没有。胡雪岩有一种负罪感,对于黄姑,他已有了“妻子”的感情,是他感情世界最后的堡垒。生意人讲交易,什么都可以买卖,难道感情也可以交易?胡雪岩几乎是本能地、不由自主地盘算起把黄姑嫁给田世春的利弊来,尽管是极不情愿,然而人一生中不情愿干的事还少吗?为利所惑,无利不贪,只要有利,何乐不为?

黄姑是自己的同乡,俗话说,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同乡人总是互相庇护的。乡情如同牢固的纽带,令她永远忠实于自己。黄姑对自己一往情深,青梅竹马,这份特别的感情可谓金不换,少女的痴情可以相伴她终生,是忠实的保证。谁都知道黄姑和自己的关系,而一旦把她嫁给田世春,他会感激主人的割爱,并且具有特殊的意义,主人能把初恋的女人毫不犹豫地转让给伙计,这份信赖价值如何?

胡雪岩被自己高尚的行为所激动,他庆幸自己没有像在妓院那样轻率冲动,占有黄姑,因而可以把这个纯洁的女人送给田世春,但又有几分肉痛!唉,那可是个尤物呀,足以令男人陷入温柔乡中失魂落魄。但这遗憾只几分钟便被男子汉大丈夫固有的骄傲代替了:女人算什么,不过换件衣服罢了,天涯何处无芳草,有钱什么样的女人买不到,送走一个黄姑,换得的好处,十个黄姑也不止。人生便是一场交易,只有赢利或亏本,没有其他存在。胡雪岩主意打定,他不再留恋儿女情长,他是个精明的商人,把复杂的情义换算成筹码,投入交易,并且从此不再为情所惑。

后来,胡雪岩暗中叫来黄姑的养父,许以重金,要把黄姑嫁给田世春。养父见胡雪岩主意坚决,田世春也非等闲人物,慨然应允,只瞒着黄姑。按照杭州人家嫁女的规矩,胡雪岩差媒人前去黄家下聘,黄姑从此便不得出门,等候成亲日子到来。黄姑仍然蒙在鼓里,沉浸在巨大的喜悦当中。她以为胡雪岩兑现诺言,将娶她为妻。

择吉迎娶的日子到了,黄姑头顶红帕,在鼓乐声中被伴娘搀扶着离开家门,踏进花轿,走向夫家。朦胧中她看到胡雪岩的身影在前后晃动,张罗忙碌,心中便充满甜蜜。进夫家,拜天地,拜祖宗,夫妻对拜,一切行礼如仪,黄姑懵懵懂懂,全然不知,被拥进洞房,独自一人坐在婚床上,听着门外喧嚷的人声,只盼望喜筵早些结束,她和胡雪岩洞房相见。

延至午夜,洞房门开,田世春喝得醉醺醺地,被人拥入洞房。咔嗒一声落锁,房里只剩下一对新人。田世春不由激动万分,老板把心爱的女人送给自己,这是多么大的信赖和关照啊!

黄姑后来发现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不是胡雪岩,而是田世春后,不免哭闹一番,但生米做成熟饭,木已成舟,一切都无可挽回。

此事过了许多天,传到知府王有龄耳中,他大为惊叹,翘起大拇指夸赞道:“雪岩老弟深谋远虑,不为色动,忍痛割爱,有古贤哲之风,了不起,了不起啊!”

田世春从此死心塌地为胡雪岩效命,忠心耿耿,宛如孝顺父母,直至胡雪岩破产,也从未变心。

胡雪岩视女性为商品,藉由感情交易,达到一己之目的,手段十分不可取,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得以博取多方利益。

不过话又说回来,胡雪岩在儿女私情上也真够薄情的了,他一开始对黄姑是动了真情的,并非逢场作戏,并非寻找露水之欢。这样动了真情的男女关系,他说斩断就斩断,老实说,心也够狠的,寻常人很难做得到。难怪古人说:“商人重利轻别离。”毫无疑问,在商业活动中,不为儿女私情所惑,亦是大丈夫本色!相反,不能从感情中拔出来的人,都会因感情而误事。女人如衣服,为了自己的事业,须忍痛割爱,以此来激励手下,让其忠心耿耿死命效力。这就是胡雪岩“美人计”的妙处。

67.情为何人洒尽

胡雪岩有自己的人生观,他常常自谓:“一不做官,二不图名,此生快乐足矣!”

胡雪岩一生遇到的女人,无一不是为他的事业服务的,有的成为为他所用的“牺牲品”,有的就有幸被他纳为妾,凡被他纳为妾者,必须有益于他对事业的开拓。也正是这些具有“帮夫命”的小妾们,助胡雪岩成长为了一代“红顶商人”。

对胡雪岩来说,那些或扭捏作态,或浓妆艳抹,以艳诱人,或娇嗔缠人,不胜其烦,都是俗不可耐之辈。但他在钱塘江岸边见到的“醉瑶台”酒家的女厨工,却令他耳目一新,不可小看。胡雪岩只一瞥,便觉气味相投,怦然心动。听酒家老板介绍:她名翠环,祖上曾是嘉庆爷宫中御厨,烧得一手好菜。翠环得家传熏陶,耳濡目染,成为杭州烹调高手,其烹制的“东坡肘子”一菜,连曾大帅也极赏识呢!

凭着他敏锐的目光,胡雪岩觉得翠环并非寻常女子。女子单是有姿色,头脑简单,只不过是男人的玩物而已,但若人长得漂亮,又精明能干,即所谓才艺双全,便能辅助男人干一番事业。俗话说,女主内,男主外。主内的女人有如家中老板,柴米油盐,运筹策划,招呼应酬,样样能行,才称得上贤内助。

胡雪岩的太太,系父母包办,人才尚可,肚中无货,且不善应酬客人。每有客至,胡雪岩嫌她上不得台面,不让她见客。作为成功的商人,家无贤妻支撑,不免感到遗憾。所以胡雪岩虽然寻花问柳,遍撒情种,却常常有知音不遇的感叹,心中十分孤寂。

翠环的出现,令胡雪岩十分兴奋,既是御厨之后,烹调高手,调节筹划、主持家政,必然十分熟稔。若能娶来家中,入掌内务,可免他后顾之忧。那时怀拥娇娃,坐啖美肴,入则嘘寒问暖,出则思念惦记,其乐无穷,人生才算圆满。

胡雪岩主意打定,每天必到“醉瑶台”酒家用餐,而且一定要点“东坡肘子”,指明由翠环亲手烹制。食后自然赞不绝口,给翠环许多的赏银。

有一天,胡雪岩正在“醉瑶台”用饭,面对“东坡肘子”一箸未动,只盼着翠环出现,好给她赏银。不一会儿,翠环来到桌前,胡雪岩刚要给她赏银,却见翠环掏出一卷契纸,递给胡雪岩。

胡雪岩见是一张土地契约,写明购买万福桥一带土地百余亩。万福桥虽然并非闹市,但濒临钱塘江,如今五口通商,洋货源源运到中国,不久的将来,万福桥必定是很繁荣的码头,到那时地价猛涨,胡老板准能大赚一笔。

胡雪岩惊愕万分:一介女流,竟有如此远见卓识,生意眼光超过自己,实在难得!这使得他想起了另一个爱妾:阳琪。两个何等相似啊,可惜的是阳琪却因病早已去世,令他失去了一个难得的贤内助,他看着眼前的翠环,久久才说:“翠环姑娘筹划有方,实在敬佩,只是赠送给你的银子怎好意思收回,这片土地当属于姑娘。”

翠环正色道:“胡老板非亲非故,却把许多银子慷慨送人,如此奢华浪费,纵然金山一座也会被淘空的,那时悔之晚矣!”翠环说罢,径自走了,撇下胡雪岩呆立在桌旁,怔了半晌。

经此一事,胡雪岩越发下了决心,非娶回翠环不可。胡雪岩托人请“醉瑶台”谢老板出面做媒,向翠环提亲。谢老板知道“胡财神”的心思后,喜出望外。杭州满城,谁不知道胡雪岩财大气粗,巴结还来不及,岂能拂他美意?

翠环家在京城,因父亲在恭亲王府家中掌厨,不慎误烹了毒蘑菇,使恭亲王食后中毒,被定为“谋杀未遂”罪流放黑龙江晖春,老死边塞。翠环南下求生,到“醉瑶台”做厨工,已近十载。她性情刚烈,不少纨袴欲求为妻,均遭拒绝。谢老板见她厨艺精湛,不恋虚荣。把她当女儿看待。谢老板受人之托,选个闲暇时间,把翠环叫到一边,向她言明了胡雪岩的心意。

然而翠环听后,硬生生抛下一句话:“若要嫁胡先生,必须当正室。”

胡雪岩听了谢老板报告,心里凉了半截,胡太太是父母做主,明媒正娶,若要休她,年迈的母亲决不同意,反而落个“不孝”的恶名。再者,胡太太虽不甚贤惠,但恪守妇道,并无大的过错,算是贫贱之交的患难夫妻。糟糠之妻不下堂,抛弃发妻,必遭人耻笑,今后在官场、商场上如何做人?思来想去,休妻万万不可,翠环的要求决难办到。

但放弃娶翠环,胡雪岩亦不愿意。他苦苦追觅多年,好容易遇到这等聪慧女子,娶来家中,便有帮夫运,怎肯轻易舍弃?胡雪岩甚至认定,自己后半生事业的发展,翠环可做左右手,天下除了夫妻俩,还有几个值得信赖的人?因此,翠环一定要成为自己的人!

胡雪岩辗转难眠,茶饭不思,平生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之事,却苦无良策,一时焦躁万分。这情景,被田世春看在眼里,他自谓是胡雪岩肚里蛔虫,胡先生有什么难处,他都明白。

田世春向胡雪岩献计道:“这事不难,有人娶妾,怕妻妾相处,家中内讧,不堪其扰,便想法在外新购一处公馆,金屋藏娇,一切称呼与夫妻一样,娶来的妾也穿红衣,叫作‘两头大’。只要妻妾不见面,可保平安无事。”胡雪岩得此提醒,大为高兴,他原来也娶过不少妾,只是没有想过要给她们“妻子”的名号罢了。田世春的建议,相当于后世的“重婚”,在清代并不犯忌。于是胡雪岩传过话去,愿以“两头大”的形式,娶翠环为妻。

翠环本意亦喜欢胡雪岩,只是要为自己争一个名正言顺罢了,现在见胡雪岩让步,她是聪明人,知道凡事不可过分,便应允了这门亲事,但提出一个要求,把远在黑龙江的父亲坟墓迁回北京。胡雪岩做得更漂亮,他派人到北京恭亲王府,使出银子上下打点,让恭亲王记起翠环父亲的种种好处,奏请朝廷为其平反,恢复了御厨身份。

翠环因此十分感激,一颗心拴在胡雪岩身上,再也离不开。胡雪岩在杭州城外选一处僻静地方,大兴土木,建造了一座公馆。其豪华堂皇,不亚于京城王府宅第,为掩人耳目,取名赵公馆,盖借他母亲姓氏。一切停当,择定日子,迎娶翠环,礼仪均按正妻待遇,坐花轿,穿红衣,戴盖头,放二十四响炮,热热闹闹,只是瞒着胡太太。杭州城人们都知道胡财神娶有两个“正妻”,一时传为美谈,沸沸扬扬。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胡雪岩娶了翠环以后,因她风姿绰约,能说会道,待人接物落落大度,非常赏识,常偕同翠环在生意场上应酬,向别人介绍翠环时冠以“胡太太”称号。久而久之,南来北往的生意人都知道“胡财神”娶了位能干的太太。

身在杭州的胡太太为胡家生了两个女儿,因未生男孩,便心怀愧疚,对于胡雪岩“两头大”的做法,也就不置一词,算是默认了。

此后,翠环登堂入室,成了胡宅真正的女主人,人称“罗四太太”。她善体丈夫心意,四处网罗,给胡雪岩连娶了十二房姨太太,使胡雪岩受用不尽,感激万分。

有远见卓识的女子,无疑是“智多星”,可助自己事业成功,娶了这样的美女,等于娶个“智囊”回家,以后指望美人用计的日子长呢,胡雪岩何乐不为?前面说过,胡雪岩几次处理男女关系,都过于现实,有些薄情,这一回,胡雪岩却是为所当为,漂亮地把翠环扶正,成为“掌印夫人”!

68.尽可能牵上线

胡雪岩“牵线”是有目的的,目的何在?且看:

北京地处京畿范围,财源集中,官宦如云,又在朝廷卵翼之中,信息灵通,关系繁杂,做生意的机会极多。胡雪岩朝思暮想,欲向京畿地方发展钱庄业务。无奈北方商界强手如林,“山西帮”、“陕西帮”、“齐鲁帮”等商家派系经营多年,划地为界,排斥他人,南方商人难以楔入。孙明伦系河北土著,根基雄厚,家族庞大。与他攀上交情,胡雪岩好处不言自明。

胡雪岩的两个女儿,姐姐十六岁,妹妹十四岁,都出落得亭亭玉立,如美人临风,清纯可爱,似出水芙蓉。姐姐荷花,冰肌玉骨,芳香袭人,一对水汪汪大眼如两泓清潭,秋波荡漾,撩拨人心;樱桃小口发出的声音如微风振箫,黄鹂鸣春。孙明伦暗暗惊叹:“俺也是寻花老手,竟不知道天下有如此美人儿。”

原来孙明伦虽然三十出头,却从未婚娶,因小时候订下“娃娃亲”,成年后待要成亲,女方突然暴病身亡。测字先生算孙明伦八字冲,命中克妻,劝他晚些结亲,孙明伦乐得成天寻花问柳,无内人管束,亲事便一耽至今。对此,胡雪岩早已从童德元处获知。

胡雪岩见他如此,也不道破心事,两人话题转到其他方面。待安顿好孙明伦后,胡雪岩去后院见自己的太太。

一见面,胡太太便责怪丈夫交友不慎,引来不规不矩的客人。

胡雪岩并不理会胡太太的唠叨,心里盘算着,眼下最要紧的是陪孙明伦玩得高兴,延宕时日,瞅准空子提亲,了结这桩大事后,孙老板那笔百万两银子的买卖便非他莫属了。

一连几日,孙明伦在胡雪岩陪同下,游西湖山水,漫步白堤,到葛岭探访仙人葛洪的遗迹,去西泠凭吊南齐名妓苏小小墓。留恋青楼妓馆,夜夜乐而忘返,丝毫没有启程回去的念头。胡雪岩看在眼里,喜在心头,更加大献殷勤,竭力讨他欢心。

一日,二人正在“醉春院”盘桓了半天,尽兴而出,孙明伦执意要请胡雪岩到“味腴楼”小酌一杯,以致谢意。胡雪岩拗不过他,一同去楼上,拣了临西湖边一处座位,凭窗远眺,见湖光潋滟、远山含黛,景色宜人。孙明伦感慨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话不假,照我说来,杭州城比天堂还强十分呢。”

胡雪岩故意道:“明伦兄尚有大生意要做,肩负重任,怎能沉迷山水中,不思北归?”

孙明伦叹道:“我何不想启程北去,只是此地有一绝佳人,我还无缘相识,故而不甘心就此离去。”

胡雪岩问:“究竟哪家姑娘引得明伦兄痴迷神往,不妨告诉小弟,愿为兄长奔走效劳,定然如愿以偿。”

孙明伦支支吾吾,不肯明说,胡雪岩心里明白,不便道明,出计道:“杭州姑娘看重面子,明伦兄看上谁家娇娃,可到西门麻蓬桥下求做媒的李大妈,让她替你筹划,明媒正娶,做个杭州女婿。李大妈生一张能把死人说活的利嘴,专替官宦人家拉纤做媒,杭州人家的女儿,谁的生辰八字,谁家待字未嫁,全在她心中一本账,明伦兄多给银子,准能成事。”

一番指点,孙明伦喏喏点头称是。酒到残席,孙明伦坐不住了,口称有事,先告辞而去。胡雪岩看他雇了轿子,径直向麻蓬桥而去,忍不住笑出声来。

果然不到两个时辰,李大妈踏进胡宅门槛,提起亲事,胡太太做好做歹,还要犹犹豫豫,不肯贸然应允。李大妈命人送上聘礼,计有金元宝五十锭,绸缎一百匹,上好花雕十坛,果然豪商气派,出手极其大方。胡太太一见,只好不再多话。

一切都在胡雪岩意料之中,彼此商定了迎娶事宜,鉴于孙明伦行商在外,单身一人,故免去一些繁礼缛节,一切从简。

孙明伦特意在杭州购下一处大宅院,作为新房之用,日后又可当作他在杭州的行馆。新婚之夜,孙明伦洞房拥娇,胡雪岩之言果然不假。

待三日之后,胡雪岩瞅个闲暇,把孙明伦请到书房。此时两人已是翁婿身份,不再称兄道弟。孙明伦恭敬道:“岳丈大人有何见教?”

胡雪岩问:“你多日不归,那笔大生意现在怎么样了?”

孙明伦摇摇头:“原本谈妥十日之内付现银,时间早已过去,生意自然告吹。”

胡雪岩道:“以我们翁婿之交,不如我做这笔生意吧。”

孙明伦道:“这样最好,岳丈有意到北方发展,小婿愿鼎力相助。”

不出几年,阜康钱庄大举向京、津进发,在北方设立了若干分号。阜康的银票开始在京城官宦名流圈中流行,阜康钱庄也跻身于中国一流钱庄之列。通过联姻改变商务受阻的局面,让生意走出困境,便于开拓、扩大商贸范围。这个“美人计”用得很值。

69.接纳十二金钗

胡雪岩的一生不能离开女人的相助,他有十二个姨太太,这些姨太太全是胡雪岩在上海的大夫人罗四太太亲自为他物色的。罗四太太之所以如此,是担心胡雪岩整日沉湎于酒色,一是坏名声;二是伤身体;三是误事业。

罗四太太为丈夫操持的第一个姨太太叫阿妹,是重阳节那天在西子湖畔被胡雪岩看中的。

重阳节那天,胡雪岩携妻子罗四及一丫环小梅游览西湖。胡雪岩缓步踏上断桥,他不由得想起白蛇娘子和许仙的故事,心中啧啧称奇,于是伫立桥头举目远眺,内心十分激动,这一瞧才发现桥下正有一青春女子在湖边埠头上浆洗。只见她青丝秀发,手儿红润,清澈的河水倒映着她粉红的衣裙;虽然已是深秋,但姑娘却累得热汗直冒。胡雪岩被女子的美貌吸引住。他怦然心动,渴望再一睹农家女的芳容。然而注视良久,未见少女出门,他怅然若失,遗憾而去。罗四将丈夫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不露声色陪着丈夫。此时此刻胡雪岩游兴索然,悻悻而归。

第二天,罗四身着尼姑衣服,手捏念珠来到少女家,轻叩柴门,门被打开,只见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婆出现在她面前。罗四口中念念有词,念珠在她手中移动,她说:“施主,讨口水喝。”老太婆见是化缘的尼姑,忙迎进屋内,房矮小昏暗,罗四被引进客堂,客堂里供奉着“观音菩萨”。“阿妹,快去给师傅倒碗水。”客堂里一位正在纺纱的少女站了起来。“婷婷玉立,漂亮无比。难怪他魂不守舍。”罗四边喝水边拉家常,了解到这是五口之家。两个儿子死于战火,老伴被西湖渔霸关起来了。现在家里就剩下母女俩。阿妹年方十七岁,与邻村渔民周乐生自小指腹为婚,及至长大成人,两个常借打鱼之机偷偷约会,感情日深,双方互换生辰,定下了拜堂成亲的良辰吉日。哪知祸从天降,由于阿妹出落得貌若天仙,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都遭到她们的拒绝。然而西湖渔霸仗势欺人,以老太婆儿子参加太平军,老爹抗交渔税为由,把老爹关了起来,另叫人捎信说,只要阿妹答应嫁给他的儿子“白痴”,立即放人。阿妹誓死不从。渔霸已威胁好几次,流露强抢之意。一想到父亲,阿妹没了主意。

罗四听了阿妹娘的叙述也难过得流下眼泪,十分伤心,临别时将五十两碎银送给阿妹,阿妹捧着银子连连称谢。一回到家里罗四脱去僧衣,立即嘱咐管家给阿妹家送百两黄金。另外去叫渔霸将阿妹爹放了,然后又将嘴贴近管家耳朵吩咐一阵,管家领令而行。

这一天午后,阿妹正坐在纺车旁织布。忽然周家的人来报信说,周乐生今日早晨不幸坠水身亡。这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使阿妹痛不欲生,她真想一死了之。面对年迈的母亲,受困的父亲又于心不忍。她强忍悲痛,把泪水往肚里咽。几日后心情稍微舒畅,静心一想,乐生一死渔霸更会穷追不舍,要她嫁给“白痴”真是恶心,但又无计可施。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父亲被放了回来,身体更加虚弱。阿妹赶紧给父亲生火煮饭。饭后,父亲精神好转,他问道:“这么些日子渔霸来过么?阿妹气愤地说:岂止来过,还妄想抢婚呢?对了,爹,他们咋把你放了呢?“父亲说:渔霸告诉我有人替咱们交了钱。我寻思,这是谁呢?细问之下,他们才不情愿地告诉我一个叫罗四的太太救了我。“全家人沉浸在相聚的欢乐之中。傍晚时分,胡雪岩的管家揣着百两黄金来到阿妹家。管家说明来意。这百两黄金是我家太太送给你们的。见阿妹全家都莫明就理,非常不解。管家说,前些日子我家太太去灵隐寺还愿,穿着尼姑服装来你家讨过水喝。母女俩都”啊“地叫了起来:这真是大好人。“管家又将罗四太太吹嘘一番。末了很惋惜地说:可惜,我们太太无子,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阿妹娘一听也替罗四太太垂泪,她问道:何不纳妾娶小生个小子呢?“啊,想只是未遇着合适人家。“管家又接着说道:你们家阿妹未许配人家么?“阿妹娘两手一摆:这不行,人家大好人,我阿妹未出嫁未婚夫就死了,想来命苦,哪攀得上这样的亲戚。其实我们当下人使唤都不敢妄想呢!看来,他们的大恩大德我们只有来生再报。“管家见阿妹娘话中有话,不由双眼一亮,见阿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眼里满含希望,便说道:此事有待禀报我家太太,天色已晚,我得告辞了。管家被全家人送至门外。

不久,胡家张灯结彩,唢呐声声,人们簇拥着新郎胡雪岩、新娘陈阿妹来到大厅。大厅正中大红“囍”字端挂墙壁,一对红烛火苗窜动尺余,发出咝咝咝的鸣叫。新人参拜完毕被迎入东楼洞房,人们则在酒桌上分享快乐。

胡雪岩与罗四感情如日中天,与新欢如胶如膝事业发达一帆风顺。东楼十二钗住在一起是显得十分拥挤。罗四太太便与胡雪岩商议修一座新楼。胡雪岩一听不谋而合。但声名在外,就不能简简单单造一座楼,必须精心设计,与之配套的花园水榭也要修建得豪华气派,两人商量停当,便请来能工巧匠勘查设计,但怎么摆放都是住宅拥挤,布局顾此失彼。胡雪岩心中思索良策,有个手下人向他献计:胡府临街毗邻铺面较多,何不将靠向胡府院墙的住宅全部买下,那样整个胡府增大许多,随意建造都显宽敞。胡雪岩听后连称妙计,心中欢喜,他准备修筑一幢专供“十二钗”休憩的娇楼。取金屋藏娇之意。当即吩咐管家去收买街房。大多数人见价钱出得很高欣然同意。收买街房后,胡雪岩便立即着手修他的十二钗住宅——娇楼。三个月后,胡雪岩新居落成。他带领罗四、陈阿妹……众妻妾登临娇楼。环顾四周,华屋气势恢宏,金碧辉煌。极目远眺,海天茫茫,空明澄碧。南望山岳峰峦叠嶂,绵延不断。站在此楼上可观海上日出,夜看海潮新月万叠金光。再看此楼有仙阁凌空之感,俯视脚下,娇楼傍水而建,人工湖清波绿水,“三潭印月”,“柳浪闻莺”,“蓬莱阁”景点错落有致,叫人赏心悦目。原来人工湖仿西湖而建,妻妾们心旷神怡,走进屋里,室内装饰异常豪华,红色地毯,一色红木家具,件件都是精雕细琢的佳品,叫人目不暇接。胡雪岩当即将房间分派与十二妻妾,众妻妾喜不自胜,自得其乐。

胡雪岩娶的这些姨太太年轻貌美,大多贪图胡家的钱财,嫁到胡家后挥金如土,过着纸醉金迷的日子,后来胡雪岩因受李鸿章的排挤与打击,生意一败涂地,钱庄纷纷垮台,平时纷纷巴结胡氏唯恐不及的姨太太们见状,顿时温情丧尽,要求拿着自己的私房钱离开。

胡雪岩也不挽留,吩咐下去,愿走者可以拿着自己的私房钱离开,结果除了罗四太太之外,所有的姨太太全部走光了。这次他对钱这个东西确实真正舍弃了。他说:“商人为钱,钱能害命,我这一辈子,不怀念挥金如土之日,而怀念少年时几文钱买烧饼,喝水酒之日。”

主动出击,用美人束缚住丈夫,防止他在外面身败名裂或误了大事。胡太太的“美人计”也真厉害。

“美人计”大多言情事。如何在“美人”面前显得镇定自若,可以看一下胡雪岩的“过关”本领。在商言商,胡雪岩办事可谓是拿得起,放得下,能拿则拿,当舍则舍,过程当中固然颇为踌躇迟疑,但终究还是咬得住牙,狠得下心。也难怪胡雪岩得了气候,能为人所不能为。别的不说,光是把与自己青梅竹马的恋人送给手下的伙计为妻,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