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茶油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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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侗族打油茶

在侗乡,打油茶是每天生活不可或缺的内容。我的一位侗族朋友说:“一天不吃油茶,就腿脚发软,浑身无力。”

因挂着中国景观村落评审委员会评委的头衔,使得我有机会与罗哲文、柳忠勤、谢冕、张安蒙等学者名士常去一些偏僻的古村落走动。最近两年,到黔、桂、湘三地的侗寨走动得多些,侗族打油茶习俗,连同侗寨的鼓楼和风雨桥,给我留下深刻印象。

肇兴侗寨

侗寨风雨桥

打油茶的“打”字,乃制作或吃之意(我老家那里把去小卖店买坛子里装着的那种散酒,也叫打酒)。“有客到我家,不敬清茶敬油茶”——在贵州黎平、广西三江、湖南通道三县的侗族村寨待客是必吃油茶的。三江县城有30多家油茶店,日日顾客盈门,县城内的油茶一街和油茶二街,是居民最喜欢去的地方。

地坪风雨桥

侗歌迎宾

油茶油而不腻,香气宜人,有那么一股子淳厚的蛮劲儿,感觉真好!山区湿度大,易患风湿瘴气,吃油茶可祛邪去湿,开胃生津,强肌健身。我挺喜欢吃这东西,每次必吃三碗以上。比我更喜欢这东西的是柳忠勤,他每次总要压过我两碗,必在五碗之上。

侗乡的老百姓可能不知道可口可乐的滋味,也可能不知道咖啡怎么冲泡,但一定知道怎么打油茶。

打油茶的民族

打油茶的“油茶”与油茶树的“油茶”完全是两回事。打油茶的“油茶”实际上就是把或炒或炸的小麻花、花生、芝麻、黄豆、糯米、生姜、葱花、糍粑和茶叶放进用茶油煮得滚烫的开水中冲泡而成。对了,里边是少不了盐的。严格说来,打油茶的“油茶”,并非品茗的茶,而是一种液态食品。茶只是一种中和物。

打铁要趁热,吃油茶也是。由于茶水太烫,所以刚开始吃这个动作要小心翼翼的,碗要凑近嘴边,先闻闻,让鼻子吃吃油茶的香气,然后去嘬那漂于茶面上的各色小吃,然后再呼呼猛喝。在侗乡吃油茶,一般是围在火塘边,边吃,边喝,边啜,边嚼,在嘴里发出“啧,啧”声响,那才带劲儿。火塘上架着一个煮着油茶的铜壶,火苗舔着黑乎乎的壶底,壶盖咝咝地叫着,有热气不断噗出来。大家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吃油茶万不可装斯文,虚情假意的,那样主人会讨厌你。要吃得粗俗,蛮野,大汗淋漓,主人才高兴。吃油茶只用一根筷子,时不时搅动一下碗里的食物。一般要连续吃三碗,如果不想再吃了,就把那根筷子架在自己的碗上,作为不吃的意思表示。不然,主妇就会不断地盛油茶,让你享用。瞧瞧,这是多么淳朴的乡俗民风啊!真正的原生态哩!

侗族朋友告诉我,“吃油茶”一词,还是侗族小伙子向姑娘求婚的代名词。“讨碗油茶吃”这句话是有特别含义的,青年男女之间,是轻易不能讲这句话的,一旦讲这句话,多半也是通过媒人,向女方的父母讲。当然,这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讨碗油茶吃”几乎成了男女之间玩笑用语。一句“讨碗油茶吃嘛!”会把大家逗得前仰后合。

在广西三江,贵州黎平、锦屏一带,流传一首《打油茶歌》——

阿古阿古打油茶

哎喂哎喂打油茶

油茶香了了

油茶香飘千万家了了

阿古阿古打油茶

哎喂哎喂打油茶

米花酥酥脆了了

油果炸开花了了

香喷喷的油茶不是敬你了了

郎哥哥我的郎哥哥

香喷喷的油茶敬贵客了了

阿古阿古打油茶

哎喂哎喂打油茶

郎哥哥郎哥哥你莫生气

傍晚对歌到桥头了了

侗族火塘对歌

这首《打油茶歌》旋律挺特别,歌词也俏皮,活泼,是打油茶的姑娘唱给情哥哥听的。伴着火塘里木柴噼啪噼啪的爆响,歌声是那么绵润,弥漫着油茶的香气。

油茶和茶油也滋养了侗族独特的地域文化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