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合唱幻想曲》的合唱部分,是为写作《合唱交响曲》的终曲而作的一次尝试。1824年3月,贝多芬在写给普洛勃斯特的信里说过:“《合唱交响曲》的终曲,是按照《钢琴合唱幻想曲》的格调写的,但规模则远较宏大。”由此可见,贝多芬为《欢乐颂》谱曲的意图,从1793年开始,前后琢磨了30年,才最后在《合唱交响曲》中得以完成。《合唱交响曲》完成于查理斯巴德决议后一切自由思想和民主运动都遭到残酷镇压的反动时期。1824年5月在维也纳刻伦特纳托尔戏院初次演出时,听众反映的热烈是空前的。贝多芬出场时,受到听众五次的鼓掌欢呼,以致警察不得不出面干涉。但站在乐队中背对着听众的贝多芬什么也听不见,幸而女低音歌手翁格尔牵着他的手转过身,才“看到”了听众的欢呼。从初演所引起的异乎寻常的情绪可以看出,歌唱欢乐,也就是歌唱自由,在当时有着何等深切的现实意义。
三、乐圣境界
(一)欣然忘食
一天,贝多芬来到一家饭馆用餐。点过菜后,他突然来了灵感,便顺手抄起餐桌上的菜谱,在菜谱的背面作起曲来。不一会儿,他就完全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之中了。侍者看到贝多芬那十分投入的样子,便不敢去打扰他,而打算等一会儿再给他上菜。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侍者终于来到贝多芬身边:“先生,上菜吗?”贝多芬如同刚从梦中惊醒一般,立刻掏钱结账。侍者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先生,您还没吃饭呢!”“不!我确信我已经吃过了。”贝多芬根本听不进侍者的一再解释,他照菜单上的定价付款之后,抓起写满音符的菜谱,冲出了饭馆。
(二)日有进学
晚年的贝多芬有一次听到一位朋友弹奏他的《c小调三十二变奏曲》。听了一会儿,他问道:“这是谁的作品?”“你的。”朋友回答说。“我的?这么笨拙的曲子会是我写的?”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啊,当年的贝多芬简直是个傻瓜!”歌德评论席勒的话,完全适用于贝多芬:“他每星期都在变化,在成长。我每次看到他时,总觉得他的知识、学问和见解比上一次进步了。”有一时期,贝多芬甚至想毁掉他青年时期所作的歌曲《阿黛莱苔》和《降E大调七重奏》。这决不是偶然的,像贝多芬这样,真可以说是“五十而知四十九之非”了。
(三)令敌手剽窃无门
贝多芬在18岁时(1788年)和波恩的勃劳宁一家交上了朋友,这家的女儿埃雷奥诺勒(1772~1841年)和儿子罗伦茨(1777~1798年)跟贝多芬学习钢琴。1792年11月,贝多芬离开波恩去维也纳。由于离别前发生了一场争吵,贝多芬到了维也纳以后有一年没有和埃雷奥诺勒通过信。1793年,他把在维也纳出版的第一部作品(其中一部分是在波恩写的)题献给了埃雷奥诺勒。这部作品就是以莫扎特的歌剧《费加罗的婚礼》第一幕中费加罗的咏叹调为主题的小提琴和钢琴变奏曲。1793年11月2日,贝多芬写给埃雷奥诺勒的信里,在谈到尾声中钢琴部分技术艰难的颤音时说:“维也纳有些人在晚上听了我的即兴演奏后,第二天就会把我的风格上有某些特色的东西记录下来,算作他们自己的东西而沾沾自喜。要是我没有看穿他们的这种行径,我是不会写这类曲子的。我知道他们的曲谱很快就要出版,所以我决定先发制人。但我还有另一个理由:我想难倒那些维也纳钢琴家,其中有几个是我的死敌。我要用这个来回敬他们,因为我料到,我的变奏曲将会到处和那些所谓的先生们狭路相逢,使他们显出一副狼狈相。”不久以后,贝多芬在大庭广众之下演奏了这个曲子,显示了他那高超的钢琴技巧。
(四)严谨的作曲态度
门德尔松曾将贝多芬的一份手稿公之于众。在这张稿纸上,有一处改了又改,竟贴上了十二层小纸片。门德尔松将这些小纸片一一揭开,发现最里面的那个音符(即最初的构想)竟然与最外面的那个音符(第十二次改写的)完全一样,这令门德尔松惊愕不已。正是由于贝多芬的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创作精神,才使后人欣赏到如此动人的艺术精品。作曲对于贝多芬而言,是一项十分艰苦的工作。他写作歌剧《费德里奥》时,为其中的一首合唱曲先后拟定过十种开头。人们熟悉的《命运交响曲》第一乐章的主题动机,也曾在他的草稿中找到过十几种不同的构想。贝多芬常常揣着笔记本,在散步时也从不忘记将突发的灵感记录下来。
四、激越遐迩
(一)贝多芬与前辈
“交响乐之父”海顿曾是贝多芬的恩师,但这对师生之间由于见解不同,常常发生不和。海顿十分欣赏贝多芬的才华,但无法容忍贝多芬那种大胆的创新精神和桀骜不驯的性格。因此,两人的分手是迟早的事情。德国大文豪歌德与贝多芬于1812年在波西米亚相会,共同度过了一个月的时光。彼此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并未建立起友谊。贝多芬热烈佩服着歌德的天才,可对歌德的某些做法却不能容忍。一天,他们一同出去散步。在路上远远看到了奥地利皇后率领着一群皇室成员与他们相向而行,歌德不顾贝多芬的一再劝阻,立刻恭恭敬敬地站到了路边。
贝多芬对歌德说:“您大可不必这样做。贵族们的派头是愚蠢的,只能显示出他们的庸碌无能……他们可以把勋章别在任何一个人的胸前,但这人决不会因此变得更优秀些。他们也许能使一个人成为七品或三品文官,但在任何时候也造就不出歌德或贝多芬来……”然而歌德不仅仍拘谨地立在路边,而且面部开始显现出谦卑的微笑。贝多芬意识到,无论他再说什么都是徒劳的。于是,他抬头挺胸继续向前走去。结果奥地利的皇后和皇太子认出贝多芬后,反倒率先向贝多芬打招呼、脱帽致敬。当他们经过歌德身边时,歌德却早已脱帽鞠躬,连头都不敢抬一下。事后,贝多芬痛心地对歌德说:“……您对于他们过分尊敬了。”即便如此,贝多芬对歌德仍是十分崇敬的。人们在他晚年全聋时用的谈话册中发现,他不许别人用轻蔑的口吻谈论歌德;并曾对人表示:为了歌德,他情愿“牺牲十次性命”。然而歌德对贝多芬却终生不能原谅,态度冷淡,有时甚至是无情的,令人十分不解。
(二)“对猪弹琴”
蔑视权贵是贝多芬的一贯性格。贝多芬的一位友人——利希诺夫斯基公爵曾邀请贝多芬为住在他的官邸的法国军官们演奏,但贝多芬没有答应。公爵终于板起面孔,变“邀请”为“命令”。但贝多芬不仅毫不畏惧地坚持回绝,而且回家之后,他就把利希诺夫斯基公爵以前送给他的一尊胸像找出来,摔得粉碎。然后,他给这位公爵写了一封信,信中有这样的话:“公爵,您所以成为一个公爵,不过是由于偶然的出身罢了;而我所以成为贝多芬,则完全靠我自己。你这样的公爵现在有的是,将来也有的是,而我贝多芬却永远只有一个!”对于上层社会阔佬们的谄媚,贝多芬一样深感厌恶。贝多芬生活的时代,欧洲盛行一种“收藏名人贴身物品”的风气。曾有一位伯爵夫人向贝多芬索取一束头发做为纪念,贝多芬对此十分不以为然,后来竟用纸包了一束山羊的胡子将那位贵妇打发了。而那位伯爵夫人还蒙在鼓里,以为真的得到了宝贝。有一次,几个贵族幸运地请到贝多芬,一起欣赏他的钢琴演奏。起初,贝多芬的兴致也还不错,可是他在演奏中逐渐发现这些贵族们并不在意他的演奏,而只是想在茶余饭后“装点装点门面”而已。于是贝多芬立刻盖上琴盖,怒气冲冲的留下一句“我没有兴趣对猪弹琴!”后,拂袖而去。
(三)“黑名单”上的人
19世纪20年代,欧洲的资本主义革命进入低潮,民主共和派遭到无情的镇压。维也纳也是如此。但贝多芬无视特务、密探们的监视,经常去小酒店与从事地下活动的共和主义者们聚会。这使他成为维也纳警察局严密注意的对象,他的名字出现在秘密警察的“记录名册”之中。面对这种状况,贝多芬仍然敢于公开咒骂复辟回朝的奥地利皇帝:“他(指奥地利皇帝)首先应该被吊死在第一棵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