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凝望着他漆黑得如同夜色般的眸子,叶离烟心如刀绞,全身温暖被顷刻抽走,剩下的只有寒冷。
平心而论,从暗魂出来的她其实远比一般的女人要冷静理智,但是关心则乱,更何况云夜痕是她现在深爱的男人,与此同时,她又是个那么痛恨欺骗的人。所以,就如同云夜岩所想象的那样,此时此刻的叶离烟明白自己其实很难听进去什么解释,她所求的不过是个答案——
是或者不是,如此而已!
轻轻收回环绕在他腰际的手臂,叶离烟抿了抿唇角,淡淡道:“什么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紧张。”
的确,云夜痕现在是很紧张,因为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说起过周可人的往事,更因为他不知道叶离烟听了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如果她接受不了而决定离开自己,那、、、
性/感的两片薄唇张了张,靠在墙壁上的云夜痕敛敛眉眼,艰难开口:“我、、、我确实有点紧张,因为、、、”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四年多之久,可有些人有些人永远都难以忘怀,就如同一枚朱砂似的镶嵌在心头,怎么也点不掉。妖娆到极致却也随意到任性的周可人,就是云夜痕心头的这颗朱砂痣。纵然他早已不是四年之前那个青涩的毛头小伙,可那段岁月却是他生命历程中美丽和沉重的综合体——
因为美丽,所以难忘;
因为沉重,所以难忘。
喉头缓缓蠕动,淡蜜色肌肤上涌现出前所未有的痛苦和为难,陷入沉默的云夜痕依然开不了口。
要亲手撕开自己最痛楚的伤疤,这其实是件需要很大勇气的事情。
若在平时,将他的犹豫为难看在眼里的叶离烟只会心生怜惜,可在听到那一切之后,现在的她无法继续像从前一样抬手摩挲上眼前这个男人的脸,温柔告诉他不论发生什么我都和你在一起。
更糟糕的是,云夜痕的现在的支支唔唔更让她坚定相信一切原来不过是场因为利用而开始的游戏,因为相处这么久,她从没见过云夜痕像现在这么纠结,即使在和他父亲闹到最僵的时候他也不曾如此!
双眸里的雾霭越来越浓,等待得越久,叶离烟心里的荒凉越甚。到现在都难以启齿,他怎么面对现实?
也许,在他看来,所谓的面对现实就是寻找一个替代品,将心里那份对周可人没有着落的感情延续下去,而自己就是这个可悲可笑可叹的替代品。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叶离烟逐渐感觉到心力憔悴,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上似的难以踏实,摇摇欲坠。
“离烟,知道么,我这二十四年生命中对不起过两个女人、、、”低喃出声,云夜痕的眼神渐渐迷离,黑曜石般的瞳仁里飘出忧伤的薄雾来,一缕又一缕,像是他心里那些无处迸涌的哀伤所幻化。
“你是想跟我说说周可人的故事吗?”最后一点耐心都被磨光,叶离烟清冷而悲伤的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的死去。如果说爱情就像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那她心里的大树此刻正遭遇寒流严冬。
瞳孔逐渐放大,云夜痕惊诧的看向她,但瞬间后诧异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最害怕最担心的事情已经发生,那就是云夜岩和周怡人已经将所有一切都告诉了她。
同样的一段故事,由当事人自己陈述和由别人从旁陈述效果绝对不一样,给人的感觉也绝对不一样。
俊脸上的痛苦慢慢转化为不安,云夜痕颓丧的垂下眼眸,深深叹息道:
“夜岩和怡人都对你说了么?离烟,你听说我,他们告诉你的并不是故事全部。有一些事连他们都不知道,所以更不可能告诉你。即使他们知道,也未必会告诉你。所以,离烟,我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让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
从他的神情就已经断定出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叶离烟根本再无心情听什么解释,就如撒谎者会为了将谎言继续下去而不断的编造修饰一样,此时的云夜痕在叶离烟眼里就是个试图堆砌辞藻来继续谎言的人。
血色缓缓从精致无暇的容颜上褪去,垂下的双手紧紧握拳克制自己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叶离烟绝望的开口:
“你是因为我和周可人感觉很像所以才留下我,所以才对我好,所以才爱上我,是不是?”
即使是死刑,她也希望亲耳听到从云夜痕的嘴中说出。因此,她必须问到这个答案,必须!
“离烟,不、、、不是这样的,我、、、”留下她的确是因为当时她的照片给他一种和周可人十分接近的感觉,他甚至也不否认自己从一开始就对她那么好也是因为她们感觉相似,可爱上她却不是因为她像周可人,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爱的是叶离烟,只不过往事过于强大,强大到他到现在才愿意再次面对,并试图说出。
可惜,似乎已经晚了。
她脸上的决绝让几乎很少害怕过什么的云夜痕体会到一种由心而生的害怕,他试图伸手握住她的肩将她拉入怀中,可叶离烟却在他伸手的那一瞬间就往后退了,神情苍白而漠然,眼神空洞却疏离。
“你只需告诉我是或者不是。”平静到极致的语调,叶离烟其实已经知道答案,可心里的黑暗之中却仍然有那么丝最后的光亮——
她多么希望,云夜痕回答不是,即使是谎言,她也不再去追究,只要他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