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沉思录(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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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卷七(1)

大部分人一生中,大约有一半时间是在苦难中熬过的。而对这种痛苦,人并不会感到不能承受。不但如此,有时甚至视之为幸福,其原因是人不仅把这种痛苦当作罪过的结果,同时又当作能够减轻所爱者痛苦的手段。

苦难会让我们变得更坚强

你可以不害怕死亡而生存,你也能够不考虑死亡的问题,然而,你却总是不断地害怕无意义的苦难,只要想到这些苦难的问题,你一切合理的意义几乎都会有消失的感觉。

比如,你确实为了他人而热衷于一些有意义的工作,可是,不幸突然得了重病,则这份工作不得不停下来,此时,你就开始在毫无意义的痛苦下过日子了。某天,一颗铁轨的螺丝由于严重生锈而脱落,又正好一班列车载着一位心地善良的母亲从此地经过,而很不幸的是,这位母亲见到了她的孩子被这班列车撞死了。某个的地区发生了大地震,有很多好人被活埋于地下,结果非常痛苦着死去。

对于以上这些现象,如果勉强要以理论来解释,则往往无法谈到问题的核心部分,结果自讨没趣,因为这些问题是无法解决的。如前面所述,某人患了一场大病,可能是受到某种细菌的感染;母亲见到自己的孩子被火车撞死,是由于潮湿使铁轨的连接螺丝生锈而脱落;而某地区发生的地震,完全是由于地质学的法则所致。问题在于,这些无罪恶的人为何会受到如此严重的苦难?更重要的是,我们应该如何才能避开这种苦难?

事实上,无论你如何挣扎、如何动用脑筋想要避免,最终还是会看到很多可怕的灾难。而如果你只会实行着自己的世界观所引导出来的结论,则将自己的人生视为个体的生存,必定一分钟也无法生存下去。因为如果你以自己的人生观来把握人生,则当看到时时刻刻都有可能发生于本身的一些难受的痛苦以及许多意外的苦难时,必定会很害怕,由于这种害怕,必然会使你没有勇气在这个世界上继续生存下去。

那么,为何很多人都会遇上各种苦难,并且口中不停臭骂着不平不满的事,却又想法活下去呢?理由很简单,由于人生仍然是幸福多于苦难。可是,这种理由也不见得十分正确。首先,从哲学方面来考虑人生,若要在这个世上活下去,则快乐仍无法弥补那些痛苦,因为这些痛苦是连续性的。其次,人在肉体死灭之前,仍无法减少逐渐增加的痛苦,而且必须在这种状态中勉强生存下来。

其实,你的内心深处必然了解,一切的苦难是为你人生的幸福所需要的,不但是需要,甚至是不可否认的东西。因此,虽然你预测到将来还会有很多苦难,但仍会继续生存下去。而那些无法很甘心地来承受苦难的理由,是因为一般人都有追求动物性个人幸福的错误的人生观。

若你眼睁睁地见到一些幸福被破坏,并感觉眼睛看得到的幸福不会出现时,你就会极其害怕苦难。可是,坦白地说,每一个人都是在很多苦难中长大的。简单地说,人的一生是一连串继续下去的苦难。虽然如此,但如果你对一切事都是随便应付的人,就能够承受苦难的出现,你自己也思考何必害怕苦难,苦难为何存在等等问题,终究认为对这一切确实毫无意义。

如果你稍微动点脑筋冷静地思考一下,便可以知道,你自己的痛苦皆为了自己的快乐,也可以说,为了快乐,痛苦是不可缺少的,并且还会知道没有痛苦就没有快乐的存在。虽然每个人都知道痛苦和快乐的这种关系,可是有很多人会问“苦难是什么原因才存在?”,但却并没有人问过“快乐是什么原因才存在?”和人一样,其他动物的一生也是时时刻刻都存在苦难的。虽然痛苦是一种病态性的感觉,可是为了消除这种病态性的感觉所作的活动,却是为了引起快乐状态的病态性感觉。动物性生活以及作为动物的人的生活,不但不会因为痛苦而被破坏,甚至可以说,因为痛苦才会完全。换句话说,痛苦会带动生活原本应有的东西。由此可见,如果有人问着“痛苦为何而存在”时,则你要考虑这个人要问的究竟是什么?

低级的动物自然不会作这种质问。鲈鱼肚子饿了就会想吃石斑鱼,从而让石斑鱼承受粉身碎骨的痛苦;蜘蛛结网,使苍蝇无法随心所欲地飞行,也使苍蝇感觉痛苦,野狼想吃羊;使羊深觉极大的痛苦……这些事是它们互相做了本来要做的事而已,它们也知道应该如此去做。换句话说,这些动物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丝毫都无疑问。

可是,在战场上,用刀砍掉他人的脚或自己不幸被人砍掉了脚,双方遭遇者必定都很积极地为治疗自己的脚而努力。原本自己的工作是管理牢狱,经常直接或间接以脚将犯人踢入牢房中关起,而有一天,当自己犯罪而被关人牢房时,这个人却很不甘心地想着能否度过安乐的生活。某人平时吃了很多动物的肉,有一次却到受野狼袭击,将被咬死而肌肉被撕裂时,仍想法要逃走……像这些人就无法承认发生在自己的身上的事是本来必定发生的事。他们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苦难问题之所以不能看作是应发生的问题,是由于他本人面临苦难。

动物被关在铁笼里时,就想着逃出铁笼;动物跌倒伤了脚,就以舌头舔着患部;动物受到其他动物袭击时,就会想法逃命。换句话说,动物的生活受到外界的破坏,而动物想要恢复时,就必须集中精神来作自己的活动。也就是未来必须做的事情就必须实行。如果像其他动物一样,你在被关在牢房、或在战场上被砍断了脚、或受野狼袭击而将死亡时,你的活动只要集中在逃狱、疗伤、逃离野狼的袭击就已经足够了。然而,事实上坐牢、脚痛、野狼袭击等等之事对你的苦难而言,只是一小部分。痛苦在现实上或气氛上会无限增大,甚至可以使你不想活下去。

当你遇到苦难或想像苦难的情况时,就会自问“为何要有这种痛苦?”这是因为,人由于痛苦而会采取行动,这种行动当然是要治除痛苦的行动,可是人不认识这些行动,所以才会自问。有些人把动物性的生存视之为自己的人生,这种人也不会采取活动来缓和痛苦,也可以说,一个人的人生观越狭隘,则这个人就越不会采取消除痛苦的活动。

对于苦难,你必须从如下的二者之中选择其一:不承认自己面临的苦难与自己生活的关系,而把自己的大部分苦难当作毫无意思的忍耐;或对人生存有错误的观念,所以才产生了罪过,并承认这些罪过才是自己一切苦难的原因。

换句话说,对苦难只有如下两种看法:一种是,在外在的意义不能承认的理由下,把苦难当作本来不应发生的;另一种是,真实生活时把内在的意义当作苦难,而把苦难看作是本来应有的。前者的看法,即把动物性的个人幸福当作幸福时就会产生。后者的看法,即把他人的幸福当作与自己的生存不可分解的状况,过去和未来之间的自己的全体生命的幸福而视之为幸福对才会产生的。依前者的看法而言,苦难并没有什么可怕的,换句话说,只是因不断地增加而带来很难处理的绝望与憎恨而已。可是,依后者的看法而言,苦难即可唤起真正的生命活动。

纵使一个人没有理性,也必须把很难忍受的痛苦让他人知道。这是因为,人的生命并非只存在于个体的生存中,人的个体生存是在一个人的全体生命中眼睛所能看得到的部分,人的个体生存中所出现的眼睛看得到的外在的因果关系,即与一个人的理性意识所感觉到的内在的因果关系完全一致。

换句话说,动物只能够在时间与空间的条件下,把握住罪过与痛苦的相关问题,能够在眼睛所看得到的形式下,可是人却能够不受时间、空间的条件束缚,在自己的意识里不断地把握住这种相关关系。也可以说,人能够把一切苦难当作自己的罪恶结果而意识到,且并还认识了对自己的罪恶必须懊悔、修改,这才是脱离痛苦而达幸福的唯一之道。

大部分人一生中,大约有一半的时刻是在苦难中熬过的。而对这种痛苦,人并不会感觉不能承受。不但如此,有时甚至视之为幸福,其原因是人不仅把这种痛苦当作罪过的结果,又当作能够减轻所爱者痛苦的手段。因此,爱心越小会感觉到痛苦越大。反之,爱心越大所受的痛苦就成了不是很难接受的,而这一切活动均通过爱心的形式表达出来。

人生的自由在于把苦变成乐

对于一个为某种理想,为国家,为人类的利益而生活的人来说,生命具有广大的意义,与这个更广大的范围相比,痛苦对他来说就显得相对次要了。从善的角度来说,享乐和痛苦都有不同的意义,以致到了避开享乐而去追求痛苦的地步,连死亡都由于能够给生命以更高的价值而受到欢迎。

站在人生更高的立足点上,即站在善的高度,苦和乐都失去了各自绝对的价值。历史上的牺牲者们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我们也在日常生活中小的牺牲中证明着它。比如,我们若把一桶水从海里提出来,那么水是有分量的,但如果我们一头扎进大海,上千桶的水在我们的头上流过,我们也不觉得有重量。自我这桶水我们是要用力来提的,因此在为了自我这个层次上,苦和乐都有其自身充足的分量;而在道德这个层次上,它们却变得很轻,以至于达到了这个层次的人,他们所承受的重担能够把一般人压垮。在完美的善中生活,就是实现人无限的存在。这是通过我们的道德力量,对存在整体所能达到的最全面的看法。也就是说,当我们达到宇宙生活的层次之后,即达到道德的生活,我们就从自我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了,自我所腾出来的地方被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快乐所取代,而这种快乐是从无限的爱中生出来的。因此,一个人的人格伟大与否,不是通过它自身来判断的,而是看它的内容如何,这就好比一个湖的深度不是由它的面积有多少,而是由它的水有多深来判断的。所以,如果我们的本性渴望真实,那么我们的人格就不会满足于它自己所创造的一个想像的小天地。如果这一点是真理,那么显然我们的意志在与事物打交道时,最好是遵循它们的规律,而不能自行其事。

只有通过发现规律、遵循规律,我们才能伟大,才能领悟普遍,而在我们的个体愿望与普遍规律相冲突时,我们就会受苦,就会一无所成。我们曾经祈祷特殊的恩惠,我们曾经祈求为了自己的方便,让大自然的规律做些让步,但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规律是不能置之不顾的,由于有了这样的认识,我们才变得强大了。所以,在这个科学的时代,我们的努力就是要充分地确立对世界大自我的关系。我们认识到,一切贫困和痛苦都是由于我们未能建立这种合法的权利要求。我们的能力是无限的,因为我们并不在宇宙力量之外。但是,我们正在朝着克服疾病和死亡,征服痛苦和贫穷的路上行走,通过科学知识,我们一直前进在认识宇宙的物质那一面的道路上。

随着我们的进步,我们认识的痛苦、疾病和力量的贫弱并不是绝对的,而只是由于我们未能把个体的自我与宇宙大自我协调好,所以才会出问题。我们的精神生活也是如此。当个体的人与宇宙人的规则发生冲突时,我们在道德上就变得渺小了,因此就必然要受苦。在这种情况下,我们的成功其实就是最大的失败,欲望的满足其实使我们更加贫穷了。

我们为自己追求利益,想享受别人不能分享的优待。但是,任何一个绝对特殊的事物,都必然始终与一般性的东西处于冲突之中。在这种内战中,人总是生活在防御工事之后。

在任何一个自私的文明之中,家都不能说是家,它只是限制我们的人为障碍。但是我们却抱怨不幸福,好像事物有一种使我们痛苦的内在特性。这正是小我的生活在到处引起冲突和麻烦,扰乱正常的社会秩序,造成各种痛苦,致使我们不得不制定一些人为的硬性规定,不得不容忍地狱般的制度,时刻使人类受到侮辱。

然而,当我们在有限与无限间协调到完美的程度时,那时痛苦本身也就成了一种可贵的财富,它便成了衡量我们幸福程度的一把尺子。人在生活中应该得到的教训不是世上有苦,而是如何将苦变成善,并且把苦转化善是完全可能的。

要知道,人的自由不在于使自己不受苦,而在于把自己的苦变成乐,使苦成为乐的一种成分。当我们认识到个体的自我并非存在的最高意义,在我们的内心深处有一个不朽的世界人,他既不怕死,也不怕苦,他只是把苦看成乐的另一个方面,只有当我们认识到这一切时,苦与乐的转化才成为可能。

已经认识到这一点的人都知道,苦才是我们这些不完美的人的真正财富,是苦使我们伟大,使我们有资格登上完美的宝座。生活中每一个有价值的东西都要付出代价,包括我们的力量、智慧、爱,都要付出这枚叫做“痛苦”的硬币。苦中蕴涵着达到完美的无限可能性,蕴涵着永恒快乐的展现,但一个为了得到苦而放弃一切乐的人,也会一步步地陷入最贫穷最堕落的深渊。

挫折反映了生命的本质

一般来说,逆境是指与顺境相对的一种人生境况,主要是人生在遭受挫折之后形成的一种状态。但事实上,逆境却是人生的宝藏,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首先,逆境可以使人奋进,走出迷雾,校正人生;其次,逆境能磨炼人的意志,获得前进的动力;再次,逆境能使人思考生活,思考人生,升华思想,即将逆境中的压力、阻力和摧毁力变成人生道路上的推动力。

但是,只有有准备的头脑,才能挖掘逆境这座宝藏。所以,当你遭遇挫折时,不要灰心丧气,要找出原因,使挫折转化为顺利,努力把困难和逆境变成人生的财富,成功的垫脚石。

生活难免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挫折是人生的常态,因此,我们在进行逆境思维修炼时,一定要锤炼自己的境遇观,这样我们就可以用一种平常的心态来面对挫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