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闺密温暖的巢穴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冷风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的头发被散乱的吹起来,我把毛衫领拉高,下巴缩进衣领里汲取温暖,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司机摇下车窗问我去哪儿?我没有回答打开车门就坐了上去,现在去哪儿对我来说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我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车子行驶起来,我无处可去,今天是周日,单位休假,母亲家我是万万不能回的,我打算在稍等些时间在把离婚的事情告诉他们。思来想去,离婚后,唯一想见能见的人只有嘉嘉了。闺密就是有这个好处,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站在你这一边,和你同仇敌忾,安慰你,支持你,父母有的时候都不能理解,遇到这种事情除了火上浇油的训斥完子女,别无他法过的比儿女还愁。
我给嘉嘉打去了电话,电话接通后,传来嘉嘉懒散的声音。
我问嘉嘉干嘛呢,方不方便我过去。
嘉嘉一听我要过去找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声音也振奋愉悦起来,说你赶紧过来吧,我都快愁死了!正想找人聊聊天!
撂下电话我对司机说去锦湖花园。
每当我走进锦湖花园小区时,我就有酸溜溜的心理。锦湖小区里屹立着一排排高档的粤式住宅,在园内的中心修建了一座人工假山和环绕假山的养鱼池,鹅卵石的池子里,每到夏天就有鱼儿红白相间的游来游去。不是不羡慕女人能住在这么环境优美的小区的,但觉得生活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浮华的生活和老实专一的男人自己更适合选择后者让心灵宁静,现在想想自己太天真了,早知道跟男人的下场都是以身心受创收尾,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个有钱的男人,最起码,他会给女人留下一些财产,哪像自己和郭浩混的,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白白陪了人家几年,最后落个净身出户的下场。悲死。
嘉嘉开门看到我,兴奋的要命。我换鞋走进客厅,发现茶几上摆放着冲好的咖啡,咖啡醇浓的香味儿四溢,我冰冷的心在咖啡缭绕的香味儿里渐渐的温暖起来,嘉嘉的小嘴不停的唠叨着:
“死人,才想起来看我!我还以为你成了幸福新娘就把我忘了呢!算你还有良心!”
我苦笑,坐在沙发上,疲惫的说:“嘉嘉,我离婚了,我到你这来疗伤了。”
嘉嘉的眼睛立刻瞪得跟铜铃那么大,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说:“你耍我呢!拿我当礼拜天过呢!”
我说嘉嘉我没有骗你,然后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都跟她讲了,最后,我对她说,不是我成了幸福新娘而把你忽略了,而是,我一直生活的很乌烟瘴气,我是泥菩萨过江,自顾不暇了。
嘉嘉咬牙切齿的骂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又骂郭浩穷鬼一个还惦记要儿子!嘉嘉骂了一会儿又恨铁不成钢的把矛头指向我,以前她就看不起郭浩,说郭浩无房无钱无能力,整个一三无人员,痛心疾首我到底看上郭浩什么了!那时候她就想把我和郭浩拆开别黄,我却听不进去还一门心思的袒护着郭浩,为此,我还跟嘉嘉闹翻了脸,后来还是嘉嘉主动找我才和好了。现在想想真是忠言逆耳啊,要不是好朋友好到骨子里了去,谁会讨那个没趣儿说实话。可我那时候不这么想啊,就觉得嘉嘉把郭浩埋汰的跟废品垃圾似的,那我是什么?我不成了废品垃圾收购站呐!
嘉嘉看我一脸受挫的样子,不忍在刺激我,揽住我的肩膀,推心置腹的说:“俞鹭,跟郭浩那种男人分了也好,这辈子跟他混有什么前途?你还年轻,又这么漂亮,一定会遇到个优秀的男人的!”
当姑娘的时候我都没碰上个优秀的男人,二婚的我更没有这种奢望了。我姐姐婚姻过的那么糟糕,我母亲都没允许我姐姐离婚,母亲残酷的说,女人一旦离婚了,以后在想有婚姻就很难很难了,来找上门的男人都是不肯承担责任玩乐的,有家世的男人都是为了寻求婚外情刺激,没家世的小伙谁会要离婚的女人?离婚的男人脱离了一次责任和义务,更不会轻易的把婚姻的绳索套在脖子上,对他们这种男人来说,外面离婚的女人跟韭菜似的一茬接一茬,一抓一大把,而离婚的女人更渴望婚姻,耐不住寂寞,不是狼哇的扑向男人就是矜持了一下就投怀送抱了,男人们可以更频繁的更换了,对女人哪有责任二字。
母亲的话言犹在耳,我目光茫然的坐在沙发上,看不到今生和未来,低声喃喃道:
“真正的婚姻,女人一辈子就一次,我俞鹭这辈子可能命煞孤星,只能孤独终老了……”
嘉嘉倍受刺激的看着我,说:“一个郭浩就把你弄魔怔了?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不遍地都是啊!你的世界也忒狭小了吧,除了郭浩你就没有第二个男人了吗……”
说到这,嘉嘉拍了下额头,想到什么的说:“对了,你婚礼那天,张亮还给你打过电话呢!你当时正忙,我帮你拎包听到你手机响,他说找你我告诉他你结婚呢没空接电话,他听完尴尬的说祝福你,完了就挂了,嗳,他还找没找过你?”
这个消息倒是令我挺意外的,其实,他要我手机号那次,我就知道他会给我打电话,但后来他就没消息了,我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没想到,他竟然在我婚礼上给我打了电话。
我伸长腿躺在沙发上,揉揉发紧的太阳穴,道:“你说呢?他都知道我结婚了还找我干嘛?”
嘉嘉想了想,说:“那倒是,他还挺知趣儿的!”
就是这个嘉嘉口里表扬过的知趣的人,半个月后,在周一例行工会的日子,给我打来了电话。领导那时正在前面滔滔不绝展现自己的口才,底下的人鸦雀无声的听着他翻来覆去的那几句会议内容,枯燥无聊中,他的电话就打进来了。我低头看是张亮,赶紧把手机给摁了,领导的讲话内容被打断,很是不耐的向我这瞥一眼,尴尬之余,他还不死心的又打来电话,情急之下,我把手机给关机了,很多人都望向我这儿,感觉那么多的目光如芒刺背,我心想这个张亮,每次给我打电话挑的都这么不是时候。
会议结束,我走到走廊开机给他回电话。
铃音响了一声,他就接起了,让我感觉他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个电话。
本来我想先跟他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接他电话的原因,没想到他先善解人意的说:
“俞鹭,刚才忙呢吧……”
“嗯,是啊,刚才开会呢……”不知为什么,听到他浑厚磁性的声音,脑海中立刻勾起了一些回忆的片段,自己也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我说呢,你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挂我电话啊,在给你打过去你关机的时候,我还在胡乱猜想,你不会讨厌我故意不接我电话吧,呵呵……”
“没有。”我被他弄的有些心神迷乱,他身上有股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对我来说这是危险的讯息,我很怕这样的男人,一个普普通通的郭浩都能让我深受伤害,更何况他这样的男人,沾了后,我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没有就好,俞鹭,下班我去接你,咱们好长时间没见面了,晚上我请你吃饭。”
我刚想说什么,听到手机里传来他那边杂乱的声音,好像是他的一个客户来了,谈配置什么的,他对我匆匆的说先这样吧,然后撂了手机。
回到办公室,我看着墙壁上的时钟指向了四点,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我翻出抽屉里的镜子,看自己的脸色有点蜡黄憔悴,都是被折腾的,女人最怕心累,我又掏出包包里的化妆品,淡淡的化了一个彩妆,扑了粉底,涂了浅绿色的眼影,在抹了个橘色的唇彩后,整个人变得精神焕发,神采奕奕。
坐在对面的小旭看我这般精心打扮自己,有点摸不着头绪的说:“俞鹭,你今晚跟你家郭浩参加重大宴会啊!从没见过你快下班了还猛捯饬自己。”
我把镜子塞回抽屉,笑得很淡薄,我离婚的事儿,单位的人还不知道,陆铭没有跟任何人说,但这种事情是兜不住的,迟早大伙是要知道的。如果照以前,我一定会先跟小旭说,但女人的敏感让我感觉到了她对我的排斥,其实也不是敏感,她做的已经很明显了,前段时间她一直对我很冷漠,我和她说话她也爱答不理的,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在后来,她干脆跑到别的办公室去唠嗑了,我看着她坐在座位上一脸狐疑的瞎猜想,保不准又猜到我是不是和陆铭去约会了,心里对她越来越失望,虽然我们是同事关系,但我一直把她当好姐妹真心的相处,和她逛街看到有她喜欢的东西,毫不犹豫的买下送给她,可是仅因为一个陆铭,还是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她就疏远晾置我了。
五点,我准时从单位走出去。张亮靠在车门前,已经等候在那儿了。
我一直很喜欢伊兰特银灰色的大气和车身流线感的优雅,张亮身着同色系的商务休闲西装,表情淡定,浑然天成散发着致命成功男人的气息。
我的心莫名的动了一下,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曾经摆地摊的同事吗?
张亮看到我,脸上扬起能融化冰雪温暖的笑容,他替我打开车门。他做的这一切,像欧洲十九世纪的绅士一样,我恍若在一个不真实的梦境里。
管他是不是梦境呢,只要甜美就好。
张亮在牛吧西餐厅订了位置。其实,我不怎么喜欢吃西餐的,步骤繁复不说,我还吃不饱。但我明白张亮的苦心,第一次相约用餐,他希望营造一个温馨高档的环境。
西餐厅里流泻着舒缓典雅的英文歌曲,很多情侣在这里用餐,可能受高档气氛的熏染,用餐的客人也轻声低语着,张亮要了黑胡椒牛排,鱼翅羹,芝士生牡,薯泥蜗牛,甜品要的是抹茶饼干,哈根达斯,和蔬菜水果沙拉。
我一直阻止他点这么多东西,吃不完多浪费啊,张亮的消费观念让我想起了嘉嘉,他们对生活的品味追求,好像一世界的人。
张亮给我先倒了半杯伏特加红葡萄酒,开玩笑的说:“这些多吗?西餐点少吃不饱,咋地咱来一回也得做到扶墙进,扶墙出啊!”
我抑制不住地乐起来,说你当吃自助海鲜锅呢,撑圆肚皮可尽吃!
张亮笑着说是啊,然后在等待上餐的时间里给我讲了他在南方谈生意在一饭馆吃饭的经历,说那个饭馆的菜谱命名很绝,什么黑手党了,打黄扫非了……他们觉得好奇就都点了上来,没想到黑手党就是紫茄子,打黄扫非就是松仁玉米……我听后捧腹大乐,张亮的诙谐幽默让我暂时忘了对未来生活的茫然和无助。
对于那晚的用餐经历,让我久久不能忘怀,我们用餐到一半时,谈笑间,音乐喷泉扬洒起来,窗外夜景美的醉人,这时我才发现张亮提前预订的临窗位置是有寓意的,我整个人被浪漫的氛围笼罩着,回眸在看张亮时,发现他的目光深情且温柔……
大约九点钟,我们从西餐厅里出来,张亮要送我回去,我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坚持不用他送,他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有什么话到嘴巴要说,但终是没开口,他拿着车钥匙,不放心的叮嘱道:“那你自己回去小心点,到家给我来个电话。”
我点点头,然后看他驱车离开。
我打车回到嘉嘉的锦湖小区。在我没找到合适的房子前,我只能寄住在嘉嘉家里,但也只是暂时的,因为老赵随时随地要回来的,我住着不方便。
嘉嘉穿着紫色性感镂空花纹的睡裙给我打开了门,身为女人的我看着都消受不起此等眼福,一头染过色的波浪卷发,衬着嘉嘉娇美的脸蛋,丰硕的胸脯引人遐思,超短的丝质睡裙下是两条雪白修长的大腿……我说大冷天你发骚啊,穿这么诱惑也不问是谁就敢给开门,要不是我你不惹人犯罪啊!
嘉嘉咯咯的笑了起来,说,“大半夜的不是你就是老赵,如果真是个英俊又有钱的男人,我还求之不得呢!”
“美得你,别是楼下捡破烂的!”我埋汰她。
嘉嘉的房子有地热,穿的再少也不会冷,我走进厅里就把大衣和毛衫给脱了,穿了件秋衣和牛仔裤坐在沙发上。
嘉嘉气急败坏的说:“呸,看我不撕烂你的乌鸦嘴!”说罢,就把丰满的身子向我压来,我被她扑倒在沙发上,气儿还没喘匀,她就开始呵我腰间的痒了,我笑得差点喘不过气儿来,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直向她讨饶,她却不罢手,直到她家里的座机响了,她才放过我蹦高的去接电话。
“熊样儿,一听是你家老赵的电话都不会走道了!没出息的玩意儿。”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口里念叨着,头发跟金毛狮王一样。
嘉嘉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说了声,“你等下。”然后冲我喊,“是张亮的电话,找你的!看你失踪没?”
张亮的电话?我心里一阵疑惑,念叨:“怎么可能?”
我接过嘉嘉手里的电话,张亮的声音从话筒里明确无误的传来,“俞鹭,我担心你到家没,你到家我就放心了!”
嘉嘉坐在沙发上,表情看不出什么,但我知道她的耳朵此刻已经变成了超长的音波,张亮的一字一句她都听在耳朵里。
果不其然,我问张亮你怎么知道我在嘉嘉的住处时,张亮停顿了一会儿,坦白道:
“俞鹭我不想骗你,我一直很关注你,自从上次在韩中阁分开后,我一直挺矛盾的,想给你打电话,又觉得不妥,所以一直期待你能给我打电话,但你没有,后来我鼓足勇气给你打去电话时,嘉嘉告诉我是你的婚礼,我想这可能就是命中注定了,注定你不属于我,既然是注定了的事,也没办法改变,我下定决心不再打扰你,可是,感情的事不是理智能控制的,一次我在街上意外的碰见了嘉嘉,询问了你的情况,还是放不下你,就把嘉嘉的电话留下了,方便以后知道你的生活情况,俞鹭……对不起,你不会讨厌我这么做吧……”
张亮一气呵成的说完,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离婚的事情,我还蒙在鼓里觉得自己掩饰的挺周密的呢!其实是大馅包子露了一地的馅,早就穿帮了!还得涩美呢!
我气的牙痒痒,有被人黑了的感觉,这个黑我的人还不是别人,正是我的死党闺蜜嘉嘉,她怎么能瞒着我出卖我的隐私情报呢!
我压制着被出卖的情绪,对张亮说,“没什么,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今天太晚了就不跟你唠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说完,我就收线了。嘉嘉从沙发上站起来,伸长懒腰,打着大大的哈欠,说:“啊——,困了困了,我要睡觉了……”
睡你个大头鬼觉啦!我发怒的一把将她拽住,嘉嘉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使劲喊道:“不是我啊,是他非要问你情况的!你找他算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