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令如山(君若许)
楔子
江湖十大隐秘之安阳慕长生。
公元407年,后燕苻皇后身亡,长乐帝痛苦不已,赤足散发,大哭于皇后灵前。皇后葬后,长乐帝疯癫至极,竟自毁宫门,扬长而去,从此后燕混乱,两年后亡国。
后人传说,长乐帝被后继统治者杀害,葬于氓郊。还有一个说法,……这位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皇帝,便是十六国后期的巨贾,安阳慕长生。
这位低调的商贾,有多少财富无可估量,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却是他的生平,听说,江湖上的人用尽手段,结果一无所获,只知道他还有一个公子,据闻,此人像极了前朝太子,从此安阳慕家,越发的神秘低调起来。
自十六国到南北朝,百余年间,征战不休,安阳慕家就像一个影子,每每国家兴替,都有一些关于他们的传闻,然后销声匿迹。据说他们发尽战争财,财富富可敌国……
当然,一切都是据说。
第一章 妖女策
大隋,仁寿三年。
长安城,自古风流帝子都。十里司空府,雕檐墨瓦,朱门锦绣。
据闻这里是参照西汉未央宫建造,看起来也不过如此。红拂摇摇头,步履轻快的走在小径上。此时正是二月初春,万物尚未复苏,萧瑟一片,司空府极大,随处走动,便可看见青墨画案、八角琴台,她心中嘲笑,不过就是一武夫,也学的附庸风雅,实在不伦不类。
冷风吹过,绣楼帐幔轻扬,枯木枝桠沙沙作响,清晨,主子们尚未醒来,府中极为安静,连脚步声都极轻极轻。那样一袭红衣飘过,未挽上的青丝垂在肩上,衬得一张小脸素净俏丽,红拂轻轻走过园子,眉眼弯弯,随手束起头发,向藏香阁走去。
藏香阁名曰藏香,是因为那里住着杨素一生最爱的女子,据闻,她曾经受尽恩宠,至死方休,从她死后,杨素便留恋温柔乡,从此府中姬妾成群,但是,他投注在一个姬妾身上的恩宠却再没有超过三个月。一潭碧水,蜿蜒绕过藏香阁,她走上小桥,沿着汉白玉雕琢而成的石栏,向院内走去。此处自那个姬妾死后便荒芜了下来,十几年光景,渐渐的只剩下一个老管家,独自打理这片曾经繁华如梦的伤心地,红拂轻轻一笑,进入院中。
“师哥……”
四处看了看,并不见师哥踪影,微微蹙眉,跺跺脚,有些冷的裹紧衣裳,师哥还没来呢。
虽说,她喜欢人气热闹的地方,可是,在这里浪费掉一整个冬天,还是让她很是火大……她从来畏寒,冬天就是用来冬眠的,本来她可以窝在暖暖的家里,结果现在,却落到这种境地。
说到畏寒,忍不住哆嗦一下,长安城还真是冷,二月初,如果是家里,早有燕子归来,这里却仍旧冷的她快得风寒,低头看着一身红衣,俗恶啊俗恶,严重的怀疑府中嬷嬷的品味,更加怀疑自己,这三个月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早知道,她就不和师兄打赌了,早知道,她才不会理会爹爹的五十寿辰,早知道……摸摸鼻子,幽幽叹一口气,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空手而归,这是规矩,九旒山庄的规矩。
扁扁嘴,蹲下蜷成一团,她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和师哥换呢……至少青城山比这里暖和的多,只是她当时这么想,狐尾琴,既要取得青狐尾,还要绕道江南取杨柳木,这一来二去,一定会耽误很多时间,于是半逼半诱的和师哥换了,北上长安,来到司空府,没想到杨素这只老狐狸更加的难缠……
月洞下,青衣男子缓缓走进来,看到蹲在地上一脸哀怨的丫头,眼中一暖,笑了起来。红拂抬起眸,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那一身红色绮罗明亮鲜艳,到让她脱离稚气,有一些女子的妩媚了。
红拂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着他,“师哥,师哥……”
男子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抱起来,温暖的指肚抹****眉上结的晨露,他的身上好暖,红拂抓紧了便不肯放开,牙齿夸张的咯咯咬起来,“师哥,你都不知道这有多冷!”
那男子一笑,如墨的眼眸煞是好看,漾出温暖的晕,一眼望进去,便可深陷其中,只是他年纪不大,便蓄了胡子,显得的比实际沉稳一些,他宽袖一合,抱住她,他们从小长大习惯了彼此依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叹息一声,“师妹,你在这里已经三个月了。”
应和他的是怀中一声懊恼的呢喃,红拂小手环着他,过了半响,觉得暖和了,才离开他的怀抱,退后一步站在他面前,“保存洛书的地方上了几道锁,杨素恨不得把全府的护卫都派来守着,我去取也需要花些功夫。”
“洛书价值连城,杨素必定会小心谨慎。”河出图,洛出书。传说大禹洛水畔得此书,用来治水成功,遂划天下为九州。洛书在寻常人看来不过是一片龟甲,上面刻了一些阴阳图刻,而据说圣人拿到,便可以平天灾、安世道,为商周秦汉来少数没有流散掉的无价之宝。
红拂扁扁嘴,“大内皇宫我都不曾放在过眼里,这小小的司空府,竟然让我陷了真么久,真是可恶啊……”她耳里极好,听到守园子的老头向这边走来,停住不说,男子握住她的胳膊,轻轻一提,跃到房顶上,步履轻快的跃到偏僻的矮墙边,呵了一声,放她下来。
“杨素作为大隋开国四将之首,自然不是浪得虚名,我听闻,这洛书是要献给太子的,他若是失了宝贝,恐怕会引来大麻烦。”
“太子啊……真是可惜,那东西早被本姑娘看中了,算他倒霉!”她咯咯的笑起来,根本没将本朝太子放在眼里,目光晶亮起来,“其实事情进展的差不多了,都怪那个家伙,害我输给师哥!”
男人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嘴角一扬,“哪个家伙竟然胆大包天,招惹我家师妹?”嘴角笑意加深,从来都是她气的人家直跳脚,他很是好奇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骗他,竟然被他一下子就揭穿,我从来没有这么挫败过!还有先是处处限制我的行动,然后,避我如蛇蝎,一见面就恶语相向,简直、简直……”
她说话的语气并不如预料中的咬牙切齿,甜软的语调中带了淡淡的困惑,恰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她身上洒上一层柔媚的光芒,男人心中一动,柔软了语调,“是以前的仇家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却不记得,再说,我何尝有这种‘穷酸’的仇家!”入了她眼的人非富即贵,能知道是她所为,结了仇的更是屈指可数,她实在想不起,和他有过什么恩怨。
“哦?”男人宽袖轻撩,负手皱眉,“那师妹是吃亏了。”
她咯咯的笑起来,“那倒也没有哦,她限制我行动的时候,我可是没少陷害他,后来他避我如蛇蝎,我就借‘职务’之便,干脆设计杨素把我放到他的房里……他也不甚好过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他忽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他并没有太多世俗的拘束,可是内心深处飘过淡淡的不悦,很快弥漫开来,他开始考虑,等这次行动结束了,他应该教导她男女之别,和陌生男人,不应该走得太近……
“师哥、师哥……”小手拉拉他的衣袖,“你想什么呢?”
“没有,”他看着她笑,她也笑,他看着她明净笑颜,看着她的小手放进自己的大手中,他握紧了,眸光加深了一些,不由得温柔了语调,“师哥留下来帮你。”
红拂笑吟吟的看着他,“好啊,果然师哥最好了……太子近日动作频繁,原本我也想要这两日动手的,”见了师哥,她的心情好上许多,眼儿弯弯,“那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夜就行动怎么样?”
“你有多少把握?”
“若是我自己呢,大约也就九成,若是加上师哥,大约还可以上演一出计中计。”红拂笑的更加欢快了,晶亮的眸子明亮极了,心中不知道又在盘算着那一个。
男子挑眉,“何谓计中计?”
她笑的狡黠起来,踮起脚尖,伏到到他耳边。
明月如霜,寒夜清庭中。
红拂畏寒,夜里无人,一圈狐裘把自己裹成一个球,蜷在偏院的角亭里。李靖恰从房里出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摇摇头,她大约睡着了吧……这一夜明月正好,他走进她,看见她阖着的眸子,睫毛微微闪动,再叹息一声。
有时候,他真的怀疑,这丫头是否是狐媚幻化,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古怪的想法,目光再次落在她素净的小脸上,白色的狐裘衬得她的小脸更加精致,小小的人蜷在那里,月光下散发出明净的纯真,李靖负着手,低头看着,并没有被她的模样欺骗。
微微皱眉,不可否认,她长了一张很干净的脸,可是,太多次的教训告诉他,孔夫子是明智的,可恨他遇到了一个是小人的女子。
白色的寝衣被夜风吹拂,有些寒凉,犹豫了一下,夜晚风凉露重,是否应该唤醒她,想了一下,即刻放弃,平时他对她全力回避,都能惹出那么多的事情,若是稍微亲近了一点,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去。他可没有这样的精力来应付她,过去种种告诉他,他的侠义情怀绝对绝对不能用在这个丫头身上。
这样想了,便决定退出去,忽然,一声短笛突兀想起,红拂慢慢睁开眸子,他身形一晃,藏匿在柱子后面,微微偏头,恰看见,青衣男子几个起落从墙头跃了下来,摒了呼吸,那人似没有发现他,轩昂挺立,停在红拂面前。
红拂轻轻一笑,伸手递过去,男人轻轻一提,她便站了起来,男人看她裹得如蚕茧一般,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不由得伸出手捏捏她的小脸,轻声说道,“师妹辛苦了……”
“师哥,我准备好了……”她大约还没有清醒,声音带了些困倦的沙哑,将身子大半重量支撑在男人身上。
柱子后面是一棵海棠,枯枝在夜色中打下巨大的阴影,李靖站在阴影中,柱子很好的隐藏了身形,微微偏头,他的目光略可看见这两人,若是别人,他一定会猜想这是一对小情人,只是对于红拂,忍不住摇摇头,这个丫头半分男女界限都没有,她对自己何尝不是这般放肆?
有些无奈,他也并不是好奇之人,从没有偷听他人说话的癖好,可是此时抽身必会被发现,又惹上麻烦,沉吟了一下,更收敛了气息,默默叹息,藏好了身影,听他们说话。
“人说昔日杨素也曾是名震沙场的猛将,打下了大隋半壁江山,想不到老来这么没用了。”男人伸手拨开红拂一缕掉下的鬓发,声音带了些嘲讽的玩味,“自十七年前龙香儿死后,日日流连花丛,听说一年前为了一青楼女子竟然闹的整个长安城满城风雨,结果好不容易到手了,不到三个月就另纳新妾。”
红拂大约清醒过来,说到这个她来了兴致,“当年他有多英勇,我是无缘见到,我只知道现在的他就是一个满脸横肉很难缠的老家伙,我也有听说过说什么当初他也是一枚美男子,本来还有点期待,结果看到他差点没破功笑出来,这个,这个,道听途说是不可信的。”
“那倒未必,十七年前他大约真有几分潇洒倜傥,要不然龙氏女也不会倾心与他,连君王也不顾。”男人一叹,想象着他现在满脸横肉的样子,“物是人非。”
“江湖十大隐秘之龙氏女……”红拂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的笑起来,“说到龙香儿,我倒是想起一件好玩的事情。”
“时辰还早,我们不急动手,来,坐一会儿吧。”
男人拉着他坐在亭中,正背对李靖藏身的柱子,海棠枯枝沙沙作响,他一身白色衾衣有些单薄,幸好他有随身负剑的习惯,手指轻扣上剑柄,微微皱眉,动手……他们要做什么?
心中闪过很不好很不好的预感,红拂做的事情,大约不会有好事!忽然有一种自己要被卷进去的强烈预感,他心中一震,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他可不要重蹈覆辙,再被这丫头算计了去。
“我是真的不知道杨素是薄情还是痴情,就在半月前,他醉倒在藏香楼前,听说那一日是龙香儿祭日,我第一次知道‘老泪纵横’是什么意思,我躲在远处,看他盘腿坐在门前,哭的伤心极了,没有人敢上前,他就哭累了睡倒,醒来继续哭,看得我哭笑不得,最后实在忍不住,进去将龙氏女的画像偷出来,趁他睡着放到他面前,你猜怎么样?”
“大约会吓一跳,然后更难过吧?”男人猜想。
“不是的,他看到画像之后,酒就立刻醒了,将画卷郑重递给守门的老头之后,转身离开了,师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男人大约懂一些,也不是很懂,没有放在心上,轻笑的说,“大约他不是真的爱龙氏女吧,只是找一个寄托,就像叶公好龙一样。”
“我也觉的是这样。”她笑吟吟的轻叩青石桌面,“只是一想起他的表情,真的好笑。”
男人抬头看着明月的位置,暗暗估算了一下时辰,向红拂点点头,不再兜圈子,回到正题,“师妹,时辰快到了,我们该去准备准备,今夜洗劫司空府,我负责杀杨素,你负责掩护我们的人撤退,此行凶险,万事小心。”
洗劫司空府?杀杨素?
李靖一惊,这个丫头平时小偷小摸不算,竟然还做起了强盗杀人的营生……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听语气却不是说说玩的!她究竟是什么人!原来她平时那些离经叛道的行为都算是小打小闹!
一片乌云蔽月,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忽然间,仿佛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出了一身冷汗,眉目凌厉起来,方才见那男人招式利落跃进院中,武功不弱,他可有胜算?
乌云很快飘过,淡淡的月光铺满院落,方才竟是幻觉,这两个人仍旧背对着自己,他暗叹自己多疑,听他们继续对话。
“杨素一直和江湖不睦,我们早想将他除之后快,可以借此机会一并完成,我觉得我们可以一把火烧了司空府,以除后患,你说怎么样?”红拂语调欢快。
男人纵容的揉揉她的脑袋,“正合我意。”
李靖却听的越来越心寒,手覆在宝剑上,人说‘最毒妇人心’,眼前这个小女人,杀人放火,什么都敢做,心中的排斥感更深,忍不住瞪了她一眼,很快想到一件事,若是杨素死了,师父重托,他的锦绣前程岂不是功亏一篑,四年前的悲催事件又要重演,他应该立刻去通报!
随即心中思量另一种可能,他不是轻举妄动之人,决定再听听,确定是否属实再行动。
“人来了多少?”红拂抿嘴一笑,目光晶亮狡黠,低下眉眼。
“半月之内,陆陆续续进了长安城约有五百人,今夜进府的有六十人,府外埋伏六十人,剩下的人在长安城各城门接应。”
“府里各路高手可都控制了?”红拂继续问道。
男人点头,“都已经被我们的人控制住,所以今夜格外的安静。”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只有一个,听说府内新来了一个李姓食客,武功不错,只是你们共处在一个房间,我们就没有动手。”
红拂笑的更甜了,“方才他睡的正香,屋里点了安魂香,今夜大约是醒不了了,等到大火烧起,看他造化,若是葬身火海,只能怪他命不好。”
李靖听到这里,几乎咬牙切齿,妖女,妖女,甚至还要害了他的性命,幸好他出来得早,否者……手心出了薄汗,心中厌恶又多了一层,瞪过去,红拂似乎有感觉般的颤抖了一下,回头看过来。
他轻轻侧身,似乎听见一声轻笑,听她说道,“今夜风大,那株海棠枯枝沙沙的响,真有些恐怖……”
男人也看过来,海棠沙沙作响,虬枝投下巨大的阴影,转移了话题,“那我们先撤了,子时左右行动,以铩羽箭为号,到碧湖汇合。”
“负责放箭的兄弟可有安排?”
“在碧湖东走有一处假山石,假山石上有机关,打开机关,是我们事先挖好的一条撤退的地道,他就在此处,确保安全。”他说的格外详细。
两个人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出亭子,待脚步声消失了,李靖从海棠下现身,心中沉吟,红拂说的话究竟有几分可信,他应该立刻向侯爷禀报的,可是……
万一,这又是红拂的一个小把戏,岂不是让侯爷对他心生嫌隙?
这世上,谁都可以信,就是红拂不可以,想了一下,还是再确认一下为好,碧湖畔假山石,也好,若是里面真有地道,他便擒了那负责发令的人,向侯爷说明,若是没有,那最好,今夜小心便是。
想着,向碧湖方向奔去。
今夜格外的冷,碧湖一片萧肃,李靖绕过石桥,来到假山石前。
绕了一圈,普通人看来不过是寻常山石,他深谙奇门遁甲之术,一眼看出石上的纹路,竟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摆出的繁琐阵仗,他低头沉吟了一下,在举手间解开,山石缓缓裂开一条一人宽的裂缝,射出微茫的烛光,走进去。
看来红拂说的没错,可是,这里确切的说,应该称之为很小型的地宫。地道应该比这个粗糙的多,不会在壁上还装上流金的灯架,而且这里较为宽敞,四目望去,并没有向外通去的洞穴。他走了几步停下来,觉得不对,决定撤出去,然而,墙壁后面的对话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里真的有人!
步履轻轻的靠近,屏住呼吸,对话声清晰的传出来……
“这次行动,耗费了我们大半心血,成者王侯败者寇,步步为营才是。”
低沉的男声传出,李靖挑眉,真的有行动!不过,马上传出的声音,让他心中一震,因为……
杨素的声音传出来,“宇文老弟,圣上待咱们不薄,这次助太子弑君篡位,心中还是有些惶恐不安。”
弑、君、篡、位……
这一回,他彻底震惊了,对话声仍然不断传来,刹那间心中闪过无数想法。
“想当年咱们帮圣上打天下的时候,都是以兄弟相待,想那时候还真是怀念,可是,得了天下之后呢,虽然说没有像大汉时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却也是不再受重用,想你开国四虎将,死的死,被夺了实权的夺实权,就说你,做一个司空,也太委屈了些。”
“宇文老弟说的是,只是不知后世该如何评论我们这些‘乱臣贼子’?”话虽这样说,却长笑起来。
“杨兄,身后之事我们又何必去计较!”
他厘清思路,该死的,他又被那丫头算计了!
李靖眯起眼眸,什么洗劫司空府都是假的,她的目的就是要让自己听见不该听的事,卷入这件大逆不道的谋逆事件!他自然明白自己知道这件事的后果,立刻决定出去,毫不犹豫向后退去,他只是奉师命来长安城扬名立万,才不想惹上这样的杀身之祸。
轻轻的向出口退去,忽然间,不知是谁在门外扔进一粒石子,“咚”的一声闷响,本来寻常的声音,在封闭的密室中刹那间放大了千万倍,他暗道不好,一回头,果然,杨素和宇文化及都走出来,和他四目相对。
余光看了一眼洞外,那道熟悉的小小身影一闪而过,他按下心中狂怒,脑中迅速闪过各种对策,一步走错,死无葬身之地。
“李靖?”
杨素瞪大眼睛看着他,宇文化及转身问道,“杨兄,此人是?”
“我府上门客。”
“那么?”
杨素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目光一冷,李靖心知不好,果然,听他说道,“兹事体大,此人留不得!”
不等话音落地,他早已飞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