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演戏过了头
“这位姑娘的脉相似有若无，时强时弱，乃老夫平生见所未见。四小姐还是另请高明吧，恕老夫无能为力。”
老大夫摇摇头，站起来对着杜凡茜一鞠躬后，拾起床边的医药箱背上，转身向着门外走去。看见他走，杜凡茜当然马上拉着人不让走。
“唉，朱大夫你不能走啊，你走了如景姐姐怎么办？”焦急的跺着脚，仿佛屋外的水汽都跑进了她的双眼，马上就要挤出水来。
“这个嘛……”老大夫转头看看床上微微睁着丹凤眼瞄着他的“病人”，脉搏如此混乱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真的病入膏肓，药石无效的生命垂危之人，另一种就是内力高强到能完全操控脉搏，虽然有这么高内力的人世间罕见，但并不代表没有。
“哎，心病还需心药医，一切就看天意吧！”说完，老大夫扒开杜凡茜的手，走了出去。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想法难懂哦！
“啊？！”看着老大夫冒雨都要离开，杜凡茜眼中的水珠顿时向外面的雨滴一样，成了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开始落了下来。“呜呜……如景姐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杜凡茜转身奔回床边，双腿一曲，跪在床边对着柳洐风大哭起来。
本想逗她玩玩，那知她的反应会这么强烈，看着她的眼泪哗啦啦的流出来，柳洐风赶紧下床把人扶起来坐在床上，抽出衣袖里的丝绢查去杜凡茜脸上的泪珠儿。
“傻丫头，别哭了，我没事。”
“呜呜……如景姐姐你要是死了，我就陪你一起死。呜呜……”杜凡茜双手抱住柳洐风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间继续哭。
不知为什么，当她滚烫的泪珠儿落在柳洐风脖子的肌肤上时，仿佛烫到的不是他的肌肤，而是胸口那颗坚硬的心。
柳洐风觉得胸口有些闷，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难道这小丫头在他心中的重量已经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期了吗？
还是因为，以前见她练功受再重的伤都没吭一声，疼到咬破嘴皮都没落过一滴泪，此刻居然为了他哭得这么伤心而让他太感动？
而这丫头这么紧张他，是不是说明自己在她心中具有重要的意义，还是只是单纯的内疚？
看来不把这些问题弄明白，他胸口的憋闷不会解开了。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柳洐风扶着杜凡茜的双肩，把她推到自己的面前，看着圆圆的大眼睛仍在不断地涌出眼泪，一双大手捧着她的小脸，用拇指拭去她脸上的泪珠，可是她的眼睛就像两个个小水池般，不停地冒出水来。
“乖啊，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以前听说女人是水做的他还会嗤之一笑，现在可算见识到了。
“可是……可是……”抽搐着，一想到朱大夫都对他的伤无能为力，一想到他可能会死，杜凡茜的眼泪又忍不住飚了出来。
“不许再哭了！”柳洐风突然板起脸，厉喝道。声音不再是柔软娇媚的女声，而是硬朗刚毅的男声。
杜凡茜只觉胸口一震，整个人都吓呆了，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柳洐风完全不是她熟悉的样子，忘了哭泣、忘了抽噎。
“好了好了，你看你衣服都是湿的，赶快换换吧。”柳洐风变回女声，拉拉杜凡茜刚被雨淋湿了还没干，又被泪水给浸透的衣领。
“可是……可是你的伤……”杜凡茜伸手摸摸柳洐风的胸口，还是硬邦邦的，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难怪朱大夫都说无能为力了。
柳洐风把杜凡茜不安分的小手给拿下来，握在自己手里。
“我真的没事，我的‘伤’明天就会好的。”
“真的？”杜凡茜不太相信，朱大夫是个很厉害的大夫，朱大夫都说无能为力的伤怎么可能明天就好，如景姐姐肯定是安慰她才这么说的。
“真的真的，我保证。”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马上又要挤出水来，柳洐风赶紧举起手发誓。只要她不要再“洪水暴发”让他做什么都愿意了。
这丫头还真不是普通的神经大条，一旦认定了他坚硬的胸膛是因为受伤就没想过别的可能，她怎么就不想想，哪有女人会被撞一下就把柔软的胸部变得若磐石般坚硬呢？
若不怕突然的变化吓到她，他还真想脱了衣服让她验明正身。
现在这样子，要让这一根筋的丫头认为他身体没事，还真是要伤伤脑筋了。
柳洐风啊柳洐风，你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玩着玩着把自己都玩进去了？
第九章 憋屈
雨，时大时小，下了一夜。
天，灰朦朦的一片，仍漂着雨丝，没有停的迹象。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屏风的后大床上的呼吸声伴着偶尔的喃喃低语，在宁静的房间显得格外清晰。
“如景姐姐……对不起……”
睡梦中仍不忘道歉的杜凡茜在喃喃自语后，不但双手紧抱着柳洐风的腰，双腿更是不安分地搭在了柳洐风的腿上。
柳洐风僵直着身体，睁着一双明亮的黑眸看着那个紧紧抱着自己身体的丫头，心中憋了一夜的无奈感越发显得强烈。
昨日，他安慰了好久，才让这小丫头停止哭泣，等丫鬟把晚饭送到房间左哄右哄她才勉强吃了几口，然后他准备回房休息时，就被小丫头死死拉着，说什么也不让他回那破旧的西厢房。美其名曰是下大雨简陋的旧房子会漏雨，他又有伤在身，身体虚弱，不能在淋雨感染风寒。但是他知道，是小丫头不放心自己离开她的视线，强烈的内疚让这从小就有侠女梦的丫头自责不已。所以就有了着同塌而眠的事情发生。
他原本以为这宽大的床，完全足够一人睡一边，互不干扰。哪知这丫头睡姿奇特，从上床开始就像个藤萝一样死死缠在他身上，没睡着时至少她的头还是枕在绣花枕头上的，睡着之后，他的胸口就成了她的枕头。而且一晚上都睡得不安分，靠在他胸口的小脑袋不停地蹭来蹭去，丝丝发香不断传入他的鼻中，柔软的身体更是扭来扭去，手脚并用对着他的身体“上下其攻”，他姓柳但不叫柳下惠，被这丫头折腾了一晚上他几乎要改名柳下惠了。
柳洐风轻轻把杜凡茜的移到枕头上，轻轻扒开她的双手，再一点一点把脚从她的腿间抽出来，然后一个翻身下床，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大气都没敢喘一口。
看着床上刚睡平的小丫头又翻身，习惯性地伸出手，柳洐风赶紧拿起一个枕头塞给她。杜凡茜抱着枕头，小脑袋在软软的枕头上蹭蹭后，微微嘟着嘴，拧起了眉头。见状，柳洐风赶紧从床边的柜子上抽出一把三尺长剑放在枕头和杜凡茜之间，杜凡茜的小脸蹭到了剑套后，拧着的眉头才稍解，嘟着的小嘴也才露出淡淡的满足的笑意。
这种状况让柳洐风一时间悲喜交加，喜的是总算让小丫头睡的安稳，自己也不用强忍着身体的冲动做痛苦的柳下惠；悲的是，原来在小丫头的心理，一把破铜烂铁动能替代他。
摇摇头，柳洐风转身走出房间，当下的紧要事情是他变回“正常”的柳如景，只有让小丫头相信他的“伤”已经痊愈，小丫头才会放人，不然以后的每个夜里要是都这样渡过的话，他不是忍不住翻身将她“吃掉”，就是把自己憋成内伤。
为了大家的安全，他还是恢复成柳如景回去住那简陋的西厢房，即使漏雨，即使受寒也总比呆在这不安分的小丫头床上舒服。
只是柳洐风，堂堂的杨柳公子，可以仅凭一条杨柳枝就能同时干预朝政和江湖的人物，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杜凡茜这个让他头疼的丫头，会改变他今后的整个人生。
“不……不要……如景姐姐你不要死……如景姐姐……”
杜凡茜陡然坐直了身体，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滴滴往下流，胸口剧烈的喘息因为她真的被梦中看见柳如景重伤不治身亡的吓到了。
从小到大，除了让自己受伤外，一只蚂蚁也没伤害过的杜凡茜其实是很善良的。这次居然把人撞成重伤，而且这个人还是她很喜欢，从小对她很好的如景姐姐，她心中的愧疚和自责之深是可想而知的。
虽然柳洐风一再强调自己没事，但事实胜于雄辩，尽管这个事实只是杜凡茜自己认为的，但这就因为她自己已经这么强烈的认定，才不会轻易相信她认为柳洐风只是安慰她的话。
“如景姐姐？！”
杜凡茜转头，看见床上并没有柳洐风的身影，赶紧放下抱在怀里的枕头和长剑，赤着脚跳下床。扫视了空旷的房间，也没有看到柳洐风的身影后，她赶紧跑向门边，还没伸手开门，门已从外面推开。
“小菊，你看见如景姐姐了吗？”小菊刚推开门，还没走进来，就被杜凡茜抓住双肩问道。
小菊看着披头散发，身穿一袭白色单衣，****着双脚的杜凡茜，惊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愣愣地摇摇头。
“糟了，如景姐姐一定是怕我伤心，偷偷躲起来了。她伤的那么重，我一定要赶快找到她才行。”推开小菊，杜凡茜跑了出去。天空还飘着雨，地上一片潮湿，她却丝毫不感觉到冷。
“小姐，你至少把衣服和鞋子穿上吧！”小菊喊着追了上去，但是她的速度根本就追不上杜凡茜的，才追到院子门口就已不见杜凡茜的身影了，急的直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