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母女间的争执
一场秋雨一场寒，一夜雨后，气温已经低了很多，小姐穿这么单薄又赤着脚，要在杜府转一圈下来，肯定会染上风寒的。
昨天小姐说柳姑娘受了重伤，可是她们把柳姑娘扶回丹霞居的时候，明明就没什么事啊。怎么小姐请了大夫来了后，反而变成柳姑娘重伤不治了？
小菊把柳洐风扶回房间后就被打发出来了，直到送晚饭的时候才又回房间里呆了一会，不过也就一会，只看见杜凡茜红肿着眼睛抽噎的样子，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柳姑娘明明说今天就会没事了，可小姐这样失魂落魄、焦急找人的样子能叫没事吗？这更本就更加严重了才对。
不行，她要把情况向夫人汇报，不然小姐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她这小小的丫鬟可承担不起。
做好决定，小菊朝着大厅的方向跑去。
“如景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
从丹霞居跑到西厢房，又从西厢绕道花园，再从花园准备去大厅而在离厨房不远的地方遇到了柳洐风，杜凡茜当然是高兴的迎了上去。
“杜凡茜，你不要命了是不是？”柳洐风开口吼道，铁青的脸色说明他此刻的心情可没有杜凡茜那么好。
柳洐风看见杜凡茜的样子，二十几年来他第一次体会到心跳加快，怒火中烧的感觉。
“我怎么了？”杜凡茜皱着眉头，她从来没有见过如景姐姐这么生气，明明脸还是以前那张脸，但表情和感觉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个人真的是她的如景姐姐？
“你们全部退下去。”柳洐风一声咆哮，走廊上，庭院里的看好戏的丫鬟小厮全都转身退了下去，被咆哮震撼到的众人完全没有想过他们堂堂的四小姐都没发话，怎么一个来做客的柳家姑娘竟敢如此对他们咆哮？
“如景姐姐，你怎么了？”杜凡茜看着丫鬟小厮如受惊的小白兔，以逃命的速度分散离去后，不解地看着一脸怒气的柳洐风。
“我怎么了？该死的你还敢问我怎了？”柳洐风扯住杜凡茜的手臂后，赶紧做了两个深呼吸，克制住自己想要掐死着神经大条的丫头的冲动。“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像一个姑娘的样子吗？”
一双****的双脚冻得紫红，白色绸缎做成的单衣因为被雨淋湿而紧紧贴在身上，且变成了半透明的样子，而因剧烈奔跑喘息不已的胸口，正上下浮动着，圆圆凸起的胸部自然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同时乌黑的长发紧紧贴在胸口，水滴一滴滴顺着发丝流向胸口。
“我的样子？啊……”当看清自己的样子时，杜凡茜羞涩得赶紧双手环胸，想要遮住外露的春光。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刚才她一路找过来，丫鬟小厮们看见她的眼神怪怪的原因了。
柳洐风脱下自己的外挂挡在杜凡茜胸前后，双腿一弯，双手一扬，把杜凡茜拦腰抱了起来。
“啊……”一时慌乱中，杜凡茜针扎着身体差点儿摔下去。
“不要动！”柳洐风命令道，脸色在对上杜凡茜苍白的小脸后，又铁青了几分。
“哦！”像做错事的孩子，杜凡茜乖乖地把头靠在柳洐风胸口，不敢说话。
只是……
杜凡茜动动靠在柳洐风胸口的脸，软软的，再伸出手摸摸，还是软软的，当下大喜，挣扎着想要从柳洐风怀里跳下来，但柳洐风实在抱得太紧，根本就不给她跳下来的机会。
“如景姐姐，你的伤好了啊？”
“闭嘴，不许说话！”柳洐风加快步伐向着丹霞居走去，这丫头是感觉迟钝吗，不然怎么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全身冰凉。快点儿把她送回去泡个热水澡，换身暖和衣服，染上风寒的几率应该不会太大才是。
虽然被吼，但杜凡茜心里却美滋滋的。伸出左手摸摸，胸部软软的，伸出右手再摸摸，胸部还是软软的。
呵呵，如景姐姐没有骗她，她真的恢复了。
胸部不再硬邦邦像石头，如景姐姐也就不会死了。
“只是……如景姐姐你怎么恢复这么快啊？”拧着眉头，她真的不是很明白，难道朱大夫骗她，如景姐姐其实根本就没那么严重，还是如景姐姐用了什么厉害的办法？
“我们杨柳山庄独特的内功，疗伤效果奇佳。”柳洐风看着怀里的小丫头，要是不能打消她心里的猜测，还不知道下次她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这么厉害？！那可不可以教教我啊？”一听到独特的内功，杜凡茜的眼睛立刻开始放光。
“你说呢？”柳洐风不答反问，这丫头对武功的痴迷到什么时候才会是个头啊？
“我说当然可以啊，武功本来就要相互切磋，才能发扬光大啊。要不如景姐姐你收我为徒吧，我保证我肯定会是个好徒弟的，而且……阿嚏……”
一个大大的喷嚏阻止杜凡茜的拜师之言，也让柳洐风眉头一皱。
“你再讲话，我就把你丢下去！”
恐吓果然有效，杜凡茜吸吸鼻子，乖乖闭嘴。
不过眼珠子却依然转动着，看看柳洐风，又看看自己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这样的动作怎么跟昨天二哥抱着白牡丹的情形一模一样？
不对啊，二哥是男子，力气自然比较大，如景姐姐可是弱女子呢，怎么能这样抱着她走得这么快还脸不红气不喘？
看来杨柳山庄的功夫果然很厉害，她一定要找个机会去杨柳山庄看看，一定要想办法说服如景姐姐收她为徒。
到时候她能打败大哥，就可以去闯荡江湖了。
嘻嘻……
阿嚏……
雨一直下着，时断时续，时小时大，连续三天了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这对于原本应该秋高气爽的季节而言有些异样。但对于杜家而言，异样的事情不止一件，这场雨似乎预示着杜家有很多事正在悄然改变着，其中包括杜凡茜的病。
从小就是健康宝宝的杜凡茜居然因为淋了点儿雨就染上了伤寒，而且伤寒的症状还和窗外的雨丝一样，时好时坏不受控制。
“咳咳……”
裹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个脑袋的杜凡茜吸吸红通通的鼻子，圆圆的大眼睛因为剧烈的咳嗽而布满水汽，显得水汪汪甚是可怜。
可是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却没有让端着汤药坐于床边的人心软。
只见杜夫人一手端着汤药，一手拿着瓷勺，瓷勺在要碗里搅拌一圈后，舀起一勺药汁，递到杜凡茜的嘴边。
杜凡茜把头往左转，她就跟着往左，杜凡茜把头往右转，她就跟着往右。左左右右几个圈转下来，瓷勺里满满的药汁居然一滴都没洒出。
“杜凡茜，老娘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到底喝还是不喝？”
终于，杜夫人的耐性用光了，把手里的瓷勺往药碗里一放，保持不过半柱香时间的慈母形象，恢复了母老虎的本性，
“娘啊，那个药真的好苦啊！”杜凡茜摇摇头，眉头都快拧成结了。娘又不是不知道，她不怕疼不怕累，就只怕苦，还每天都逼着她喝这么苦的药，呜呜……她的命比这药还要苦啊！
“不苦的还叫药吗？谁让你要生病的？我不过就让你跟着柳如景，让她不要去给你大哥和石三生添乱。你倒好，有本事把自己弄了染上风寒，一病不起。你自己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
杜夫人憋了三天的气终于憋不住了，大儿子的姻缘她关心，小女儿的健康她也在乎啊！虽然她从前对这些孩子的教养方式比较放任，但并不说明她不爱他们，虽然这些孩子想法行为一个比一个奇怪，但却个个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天下父母心，哪有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的。
“我……我没做什么啊。”杜凡茜咬着嘴皮，眼珠子左右转动着。娘已经不是很喜欢如景姐姐了，要是再让娘知道自己因为找如景姐姐而赤脚在家里到处找人而染上风寒，娘肯定会更怪罪在如景姐姐身上的。
“没做什么你这铁打的身体会染上风寒？杜凡茜，你别你以为你不说老娘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好事’。”杜夫人一巴掌排在厚厚的棉被上，象征性地打在杜凡茜的屁股上，其实并没有用多大力气。
“娘怎么知道的？”杜凡茜看着站在床边的小菊，她不是已经交代小菊去告诉所有看见她的下人，绝对不能把这件事说出去嘛，怎么娘还是知道了？
小菊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杜凡茜，因为告诉杜夫人这件事的人就是她。
“这个柳如景，还真是咱们家的祸害！”杜夫人站起，将手里的药碗放在床边的柜子上，看见柜子上的剑和“武功秘籍”后，皱着的眉头不禁加深两分。
“娘，这跟如景姐姐没有关系， 你不要怪在她身上啊。”
以为杜夫人放下药碗是要去找柳如景麻烦，杜凡茜赶紧钻出被子，跳下床抓着杜夫人的手臂。
“你这傻丫头，还敢赤脚下床，快快快，上床躺好。”这让人头痛的丫头，是嫌病得还不够重还是习惯了赤脚满地跑？
“不要，除非娘答应我不要怪罪如景姐姐。”仰着头，她是病人她最大。
“你这臭丫头，居然敢跟老娘讲条件？！赶快给我上床躺好！”杜夫人伸出手在杜凡茜的额头上一弹，如女王般发号着命了，因为她本来就是杜家的女王。
“娘，人家都生病了你就不能迁就人家一次嘛，娘啊……”眯着眼睛嘟着嘴，双手拉着杜夫人的手，左右摇晃着，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不行，这个柳如景每次来都弄得咱们家鸡飞狗跳的，这次，我一定要把她赶出去，永远都不允许再踏进我们家一步。”
真不知道那个柳如景到底是个什么人，一个姑娘家完全没有姑娘的样子，成天缠在她的大儿子就算了，从小到大，每次来都要弄得全家上下乱成一团。
一年前那次最过分，居然放火烧了一个院子，原本烧了一个院子也没什么，但她放火时明明知道杜凡宇就在院子里，摆明了那火是冲着杜凡宇放的，还好那臭小子身手不错，及时跑了出来。
这次她就不应该让那疯丫头踏进杜家的大门，更不应该让杜凡茜这傻丫头去盯着她，这傻丫头本来就思想奇怪了，再被柳如景那疯丫头带带，不就更奇怪了吗？
“不要啊娘，你不要赶如景姐姐走！咳咳……”看出杜夫人是真的下了决心，杜凡茜也顾不了那么多，赤着脚追了上去，在院子门口追上杜夫人。
“你这丫头，快放开我回床上去躺好。”地上一片潮湿，天空还飞着雨丝，她就这样追出来，看来是真的中那柳如景的蛊惑不浅啊。
“我不，除非娘答应我不赶如景姐姐走。”仰着头，圆睁着眼睛，死死抓住杜夫人的手一点儿没有妥协的意思。
“怎么，翅膀长硬了敢跟老娘对着干了？那个柳如景在你心中就那么重要，为了她连娘你都敢反抗了？”这丫头虽喜好奇怪，但从小到大却还是第一次这样明着违抗她的命令，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这让原本就脾气火爆的杜夫人怎么能咽下心口的气？
“不是的娘，这件事真的不是如景姐姐的错，你误会她了。”虽然以前如景姐姐真的会做一些让大哥为难，让娘讨厌，同时也给整个杜家带来不便的事情，但是这次如景姐姐根本什么都没做，都是她自己的错，她怎么能让如景姐姐帮她背着个黑锅呢？
“误会也好，不误会也好，反正老娘是一定要让那个柳如景离开杜家。小菊，还不把她扶回房间去。”杜夫人的侠女本性决定了她说一不二的个性。
“小菊，这里没你的事，你给我退回房间去。”有其母必有其女，杜凡茜决定了的事也不是轻易改变的。
雨丝开始变密，打在倔强的母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