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再回冯府
与赵国和亲的事情已成定局，皇上对这女儿心中有着愧歉，送嫁的物品自然丰厚，就连喜服也是金丝绣凤，就更别说那顶巧夺天工的十二夜明珠凤冠了。
子月得了父皇恩准，回江南冯府小住几日。
如今子月已是明珠公主身份，往日冯府没把她当主子的那些人一脸巴结的围着她，反到让她有些不自在。二娘三娘更是子月长子月断的唤着，她自不会把她们两个以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全府对她态度没变的就只有冯子霜。
子月依旧依在西厢别院，衣食起居依旧由李姑姑打理。半年未见两人自然有许多话要聊，却极有默契的不提赵诚胤。
“为何不见大娘？”
李姑听子月问起这事，眼神有些闪烁，回道：“娘家父亲命逝，大奶奶七天前就起身回去了，老爷吩咐阿英随大奶奶一同前去，也有个照应。”
“子杰哥哥为何也不在府上？”
“小姐你不知道？皇上念冯老爷抚养之恩，封子杰少爷为圣书院。少爷向来爱诗词又喜结好友吾国的文人竟相来访，这阵子又像似要修什么诗集，前日起身去了皇城。”
子月在花完里闲逛，无意撞见子霜。正想上前打声招呼，她却调头就走，还对身边的丫头说道：“这有些人呐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连半点感恩的心都没有。别人即便对她再好，她得道升天了就六亲不认。”
“子霜，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呵呵，误会？大娘和阿英当年虽然害死了你母亲，可她对你也有养育之恩。你前脚当上公主，后脚就让你的父皇把她老袋砍了。阿英当年救了你一命，现在却被关在后山洞里，疯疯巅巅。你现在又回来冯府做什么？想看看她们的下场？还是想向我们炫耀你现在过得多么风光啊？！”子霜说完，看了子月一眼，眼里满是叽屑。
子霜的话就像根鱼刺卡住了子月，大娘和阿英的事她全不知情。昨夜问起姑姑时，见她眼词闪烁，想来不说出真相定有苦衷。
子月决定等李姑睡下之后，去后山洞看一眼阿英。
冯府后山她比谁都熟悉，曾经还在这里照料过浣颜烈半月。
未到山洞前，便依稀听见妇人的啼苦声，子月加快了脚步。
进到山洞，见有一长女妇人背对她而坐。
“阿英……”子月才迈出两步发觉身体竟像棉花一般，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只见那长女妇人转过身来，露出容貌竟然是李姑！
“小姐，我这样做全是为了你好。于其让你远嫁赵国，不如跟子杰少爷一同离开江南，找处无争之地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子月试着开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姑将她装进一个大木箱里。
不多时箱外传来子霜的声音：“李姑好了没有？我哥的船已在湖边侯着了。这两个下人是哥派来的亲信，我带路便是，你快些回西厢别院，免得我娘她们生疑。”
“三小姐，老身无以为报……”
“你就别这么多废话了。以前是我不懂事欠子月姐的，这次就人情两清了。再说难得我那哥哥胆子大了一回，做妹妹的就成全他。你们两个跟我来。”
那两人抬着箱子跟子霜出了冯府，直奔湖边。
子杰见子霜带着新信和木箱远远朝这边走来，知道事情已经办妥。
“哥，你真的不回来了吗？”子霜眼中满是不舍。
“等我安定下来，再给你联系。子霜……好好照顾自己。”子杰不忍转过身去含泪命船家开船。
子霜呆在湖边直到船消失在了湖面尽头，她才折身回府。
明珠公主冯府被劫，很快传到了皇城。吾王大怒，赵诚胤领指辑拿罪犯。
却说子月药效散去，望着子杰竟无一句怨言。她知子杰哥哥是心疼她远嫁赵国，可他这么做可是会波及到整个冯府。
她一定要回去，也必需回去。
“子月妹妹，你会怪我吗？”
“不会。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我好，可是用整个冯府的命来换我的自由，值得吗？”
子杰站在船头，望着远方，并未回答。
“远嫁赵国是我自愿的，所以此行我当是子杰哥哥你带我游玩散心，明早我便回皇城。”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我也想赵国给吾国一个机会。”
子杰见她眼中有着从未见过的坚决，轻声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无奈：“船家，有劳你把船调头。”
“故人来了。”
听子杰哥哥轻叹，子月望向湖堤边上，二三十个身骑枣红大马的男子呈一字排开，排在最前的是骑着一头显眼白马的赵诚胤。
看见船仓中的那抹熟悉身影，赵诚胤握缰绳的手紧了几分。
他跃下马，来到案板前。见她出了船舱脚步有些不稳，忙伸出手去。
这那情景让他想起两人初在湖边赏落日，那时她女扮男装，下船时怕她跌倒，伸出手去想扶她，她有些羞怯却没有拒绝轻轻的把手放在他的掌心。现在他才知道，原来那时的他有多么幸运。
子月看了他一眼，却并未领情，淡声说道：“皇兄来得正巧，方才我与子杰哥哥正说想今日回宫，没想到接我的人就来了，还真快。”
子杰目光锁在赵诚胤伸出的那双手上，很快的又将视线移开。
“子杰哥哥，多谢这几日带我游湖赏景，我也是时候回宫了。”子月未等子杰回应，便进了轿中。
赵诚胤与子杰擦身而过之时，轻声低语：“我真希望你带她离开，再也别回来。”
子杰笑得苦涩却什么也没说，他的心说了又有几人能懂？
“东西都备好了？”
“嗯。”子月仰头望着夜空。
今晚月暗星稀，就是在这样的夜晚，她曾认定的良人与她并肩站在夜风轻扶的皇城最高处。
这是江南一别后，两人第一次站得这么近，也许是最后一次。
明天，扬花飘飘的季节，站在她身边的男子将送她到赵国，那个陌生的地方。
皇城的天空中绽放着烟花，绚丽而短暂。借着烟花的光亮，赵诚胤拼命的想记住她这张面孔，想将她的面孔在心底藏一辈子。
子月并没有看他那张俊逸出尘的脸。她怕，哪怕是一眼，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去赵国的信念就会坍塌。
“是不是赵国夜晚的烟花也这样璀璨？”
她仰望着绽放在夜空的绚丽花朵，烟花的光亮照着她的脸，在此刻印上了几分凄迷的美。
“赵国不会有的。普天之下，只有吾国才会有这样璀璨的烟花。赵国只有夜莺荒凉的歌唱，阴森凄凉的狼嘷。”
“也许……我命中注定有一天会在那个荒凉而又阴森的地方死去。”子月始终带着笑，仿佛说的这些都与她无关。
下一秒肩却被人握住，力道大得仿佛想捏碎她的肩骨。
“谁也不能夺走你的性命，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五年，五年后的今天，我一定接你回来。站在这城楼之上，看吾国最璀璨最绚丽的烟花。”
子月并未再开口，只是轻笑。
镶着宝石的凤冠沉沉的压到子月如云的秀发上，冠顶缀有鹅蛋大小的一颗明珠，十二长串南珠帘低垂，将她绝世容貌亦隐于下。
华车外身，着黄金盔甲的赵诚胤端骑在白马上，俊逸脱尘的他今天更像是天界的神将。
他看向天空，睛蓝如洗、无边无际的辽阔，点缀着几朵棉絮般的白云。看得高此、望得远些，世间种种除了华轿中那位女子，又有什么值得他挂怀？
五年，会发生些什么，谁又说得准？他会以赵诚胤的生命起誓：五年之后一定亲自将她接回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