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绿苔远嫁
彩月抚着平坦的小腹一脸得意,秦五姐巴结的问她想吃什么、屋里还缺什么。
驽子身边女人无数却没一个孩子,现在彩月怀孕岂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吗?秦五姐生怕照顾不周开罪了未来的驽王妃。
用过午膳,驽王府那边派人过来,并没有彩月预期的大红轿子、骋礼,也没有见到她的驽王。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长着山羊胡须自称是驽王府管事的中年男子。
彩月见那管事同秦五姐低咕了几句,秦五娘连连点头。
彩月被这帮人送上了马车,行了一段路揭开车帘才惊觉已出皇城。
“你们不是驽王的人!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那长着山羊胡须的中年男子走上前来,面无表情的看了彩月一眼,随即冷冷的回到:“凡怀驽王子嗣的女人,只有死路一条。若非我等早他们一步将你接走,恐怕现在你已到奈河桥了。”
副将听秦五姐说她被驽王府上的管事接走,误以为秦五姐将她藏起以躲杀身之祸,他本不忍心杀了这可怜的女子,知道驽王不会过问,便不了了知。
这些日子浣颜鸿与子月相处得不错。他偶尔会即兴舞剑,她便在旁抚琴助兴。他也会无视下人异样的眼光拥她入怀,或是在她脸颊落下情深一吻,亦或是将她抱坐在红木椅上看书。
子月由最初的抵抗一次成了妥协,现在她甚至恋上了他宠她的方式。
然而这样的美好与宁静却因吾国新群派来的使臣打破了。
赵王答应了吾王赵诚胤的请求,将绿苔嫁于吾王,大日子订在了杨花飘飘的季节。
赵国各皇榜上都贴着这道喜讯。
赵王这么做是有目的的。
吾王自登基以来,短短两年间就与周边小国结盟成为各小国一致尊崇的联盟国主。前些时日赵国边境发生民乱,多半也是吾国指使。赵王若想斗垮一个吾国也不是件难事,只是这战征一旦引发,赵国也会耗费大量元气;再者,与吾国结盟的国家虽小却众多,若联合敌国同时反击……所以赵王不会冒攻打吾国这个险,情愿用一个女儿去和亲,以图巩固两国的友好关系。
如今吾国新君派使臣前来提亲,正中赵王下怀。即然不能将吾国收为已有也不能变成敌对,那就将其变成友邦岂不更加有利?
赵王女儿众多为何偏偏选中绿苔?
赵王是想试探浣颜鸿对此事的反应。这个儿子是把利剑,能够帮他也难保哪天会把命送到这儿子手上,为测这个儿子是否忠心于他,绿苔就成了牺牲品。
绿苔大婚的日子已订,全皇宫的人都在为此事忙活着。
浣颜鸿比出战前还忙,子月细细算来竟有一月零七天没见着他了。
赵王命人将绿苔送回驽王府,绿苔没有半点儿女儿家远嫁的紧张,天天呆在月瑶阁缠着子月,问的竟查些关于赵诚胤的事情。
子月每次谈论起赵诚胤的时候,绿苔那双大眼就闪着如星星般耀眼的光芒。
绿苔穿着司针房师傅送来的红嫁服,在铜镜前照了许久,见子月进来,忙笑着问道:“子月姐姐快帮我看看,美不美?”
眼前的绿苔让人惊艳,金丝银线、祥云彩凤衬着绛朱红的云缎;束着白玉带的纤纤细腰不盈一握;头上那顶金凤冠八支凤羽生动的张开,垂下八条细白珍珠串成的链子,随着她的转动而摇曳着。
“好美。”子月由衷赞叹,心想,这样的可人儿世上的男子见了没有不动心的吧。
“那……吾王会喜欢我吗?”听到子月这句赞赏的话,绿苔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浅粉色。“听说吾王身边有位艳冠后宫的丽贵妃,何况……连子月姐姐都赞吾王优秀,想必后宫中想得他青睐的女子何止一二,我真的怕……”
“他会喜欢你的。因为你清新可人、单纯善良,这是那些后宫女人没有的。”
“真的吗?嘻嘻……我好想快些见到他哦。”自从两年前在子月口中听到这个叫赵诚胤的男子时,她就迷上了这个子月姐姐口中和哥哥难分上下的男子。
子月望着绿苔的身影,有一刹的恍惚。
曾经她也身着华美的喜服,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下坐进那辆华贵的马车。
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刻,他一直站在她身边,却不敢望过她一眼。
初到赵国常会因为思念他而感伤,是他许给她的五年之约让她强撑着活了下来。时隔已近三年,她与他的五年之约、曾经短暂而美好的种种、他那俊逸出尘的脸尽渐渐被另一张邪魅的面孔所取代。
莫非,自己真爱上了浣颜鸿?
日子就在绿苔的欢喜和期盼中送走了冬天,迎来了春天。
大婚之日赵国送嫁的队伍整整从皇城西门排到了东门。
“你真舍得将她远嫁吾国?”子月侧身问着并肩站在皇城楼上默默为绿苔送行的浣颜鸿。
“在吾国总比在赵国皇宫安全。”浣颜鸿目光望着远方,仿佛没有焦点。
“你就这么肯定吾王会真心待她?”子月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不是最疼绿苔的吗?此刻怎会变得如此淡然?
“你不是最了解赵诚胤的喜好吗?”
浣颜鸿的话让子月一时语塞。
她曾经一度以为了解赵诚胤:他送象牙花灯,她知他中情于她;他拒饮她敬的美酒,她知他无法释怀两人的情事;他说五年之后必来接她,她坚信不疑,他会说到做到。
她离开吾国这三年,太子被废、父王驾崩、皇后被打入冷宫、他在全朝臣的拥护声中稳坐九龙金椅、他并没有立子霓姐姐为东宫之主、他肯请曾经的敌国赵王赐婚……到如今,她真的看不清也猜不透了。
“权力真的可以让人不择手段吗?”她不懂。
“难说。有时是身不由己,有时却是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东西或者是为了保护一个人。”他依旧望着远方。
“为了一个人而去夺天下?就不怕世人笑荒堂吗?”
“荒堂吗?也许在某些人眼中,得到一个人比得到天下更难。”
“你有想过夺天下吗?”子月脱口而出,又有些后悔自己的鲁莽。
“你想我去夺天下吗?”浣颜鸿别过头来,眼带笑意的注视着她良久。他的语气依旧如昔日般慵懒,仿佛夺天下只是举手之易事,只要她想他就能够得到。
他眼底一闪而逝的狂妄,她隐隐觉得赵吾两国之间的和平景象,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罢了。
一月之后,子月的不安变成了现实。
赵军以浣颜鸿座下副将为首,借吾国举办迎亲大典之机举兵攻打吾国。
赵军精锐先锋被吾军引至一狭谷处中了埋伏,赵军后援还未到狭谷地就遇到久侯在半路的吾军伏击。
赵军多年来第一次战败。策划此次事件的浣颜鸿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策,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不料这次看轻了吾军,正确说来,是他看轻了赵诚胤。
他之所以答应将绿苔远嫁吾国,暗地里却有一番周详的布署。计划中此次会歼灭吾军1/4的兵力,并制造是边国犯事的迹相。这样不单可以带回绿苔,还可以让吾国跟边国产生矛盾,赵国就可以坐山观虎斗,适时在暗处扇风点火,挑起战事从中得利,只是未料到赵诚胤竟早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