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兵配戴的刀全部都是高频震荡刀,叉入人的骨血里,所发出的震动波频,如同音叉之于玻璃器皿,一击即碎成千千万万片,不用太多动作,就可以把周围的骨头血肉细胞通通震碎。那其中的痛苦,比起一般的钢刀强不知多少倍,是一种极典型的折磨人的武器。虽然极不仁道,可是对于杀死当下拥有古武术真气护身的士兵,比起寻常刀器,拥有极显著的效果,是为军中一贯的标准配置。
话音未落,刀尖已没入血肉之中,女子目光直视男人瞬间阴黯至黑的紫瞳,血水骨屑一下浸染了大片的淡蓝色军服,半边小脸已为血水铺染。
“把刀放下!”
终于,他踏前一步,沉沉喝出,眼中一闪而过的担忧仍被她捕捉到。
“你放他走,我都任凭你处置。你可以不相信以前我说的任何话,但现在开始,我会让你看到我所说的绝不是谎言。”
刀尖再次逼入,褐色长发也被波动搅入,一大把滑落在地,纷纷扬扬,沾着血滴肉屑,直拧人心。
他气得咬牙切齿,疾声大吼,“住手,你再刺下去我就派人毁了这座黑市,到时候你们也别想做同命鸳鸯!”
她翘起唇角,死死握着刀柄,连接着两人的长链绷得死紧,他的手腕,她的脖子,都渗出血痕。拉钜越发紧窒,仿佛再多一分,就要彻底绷断。
她现在能赌的,就只是他愤怒背后疯狂的妒嫉占有欲了。他再如何恨韩业,也无法忍受她所说的“生同衾,死同穴”这样的“约定”在他眼前化为现实。他自己得不到的诺言,他怎么能容她实践她和别人“永远在一起”的约定。
“我说到做到!”
她闭上眼就要狠狠刺进脑子,即时一切都结束了。
“该死的,你给我住手,我答应!”
他大吼一声,上前一把将她手中的刀夺了下来,狠狠掷了出去,一把插在了陈丽雅的大转盘上,刚好穿过厚厚的木板切断了脆弱的脖子,结束了这痛不欲生的折磨。
凝血剂迅速抹到了她额心上,他为她戴上营养罩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他心底的那一丝无法压抑的弱点。
她弯着笑,却转向那门的方向大叫,“哥,你走,我不会离开他。”
这是我和他的约定。
杜梓勋凝着那个方向,捏着营养器的手,握拳咯咯作响,所有人都看着他似乎等着他下令,这机会便近在眼前。都以为男人如此憎恶疯狂的报复行动,一直没有停歇片刻,应该不会有例外。何况,女子已经放下了刀,再没机会阻止。食言反悔背信弃义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成王败寇这一宇宙法则。
然而,众人等了半晌,都不见男人下令。
那阴沉至极的俊脸突然眉心狠狠一夹,一把甩掉了手上的营养罩,冰蓝色的液体在地上四分五裂,震得人心一颤。他狠狠凝着她的眼,大吼,“收队,回舰。”
未料,竟然是前功尽弃的四个字。
男人在众人惊讶的眼光中,挟起女人,大步往外走去,利落干脆。
女人的笑瞬间失色,只余下沉沉的心痛,看着那挟着她的大掌,虎口愤怒暴裂开,鲜血亦流不停。
如果他没有被仇恨冲昏头,如果他在这段情感上再多一点理智,如果他不是被她屡次的背信弃义激怒到已经无法自控,他就会发现,她说的话根本不可能实践。
那一刀下去,不是成全她和哥哥的约定,而是将这一片星空尽毁。
她怎么舍得拿他们的命,来祭奠自己的爱情……
他没有痛下杀手,哥哥没有出来。
都只是那一个原因。
“走吧,她的心思你该懂。”
戈林紧紧握着韩业握着门把的手,那一刻韩业差点就冲了出去,还是他及时赶到阻止了他。
韩业久久的沉默,表情全失地瞪着门把,戈林叫了他几声,他都没有动静。
“小业,如果能把小妹的本体治好,将她的精神体唤回来,离开恒河联盟去欧瑞克帝国,还有一线生机。”
僵硬的背景突然一抖,转身狠狠揪住戈林的胸口,将他推到墙上,俊美绝伦的面容上被痛苦扭曲得几近失色,失声痛吼,“该死的,为什么我们要被逼到这种地步?那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他们看着我们这样很高兴很痛快很满意吗……为什么我们这么努力都不能过上一天开心的日子?为什么不放过我们!”
紫光碎成一片,落在脸上,很烫,一颗,似在心中凿出一个血洞。
戈林心头一恸,将他摁进胸膛中。
曾听他讲过那段幼年生世,一直以为那一切已经远离他们,未想到冥冥之中似乎一直有股力量,将他们推向那不可预知的命运颠峰,不能逃脱。
人去楼空的房间里,又只乘龙一舟和陈丽雅两人。
龙一舟看那巨大的登陆舰缓缓升空,最终消失不见。
才回头看着女人,伸手取掉了伪装仪,露出一张死寂绝美的面容,那双恨意深深的美瞳仍死死地瞪着他,仿佛要把他也拉下地狱,咒他同样不得好死。
抚下那双眼帘,他看着自己的冷静一点点崩溃散落,蒙上那双眼的手,颤抖得厉害。
风过,一颗水珠悄然打落女子面容。
舱门被狠力关上,女人重重跌在沙发上。
看似宽大足百坪的空间,在男人高大的身影罩下来时,似乎一下收缩到只有他双臂禁锢的方寸大小。
他狠力一拉链子,她的头被迫高昂,迎上他血红似的怒眸,那里喃薄咆哮的火焰,似要将她碎尸万断。
“现在你得意了!”
他大吼一声,将旁边桌上的东西一掌挥落地。
登陆舰的舱室出奇地大,比起雅典娜号上的装配都豪华百倍不止。真是奇特!也正因此,才有了男人肆虐发挥的空间,他一手挥掉左右,胸口剧烈起伏着,不知道那里有多痛,多少愤怨恨无法发泄,抬脚把旁边的桌子也被踢翻,飞撞到墙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