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清泪缓缓从她空洞而绝望的眼睛中流出……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时间,严栩赫心中五味陈杂,他抿了抿削薄的嘴唇,定定望着方澜,伸指将她额前乱发拂顺,说道,“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方澜一听,死寂的心里闪过一丝火花,他这是什么意思?这里就是你的家是在向她暗示什么吗?如果用她的这次经历来换取她梦想中的一切,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吧?想当初,她的身子那么完美无限,他都不屑一顾,而现在就她这副肮脏,残缺破败的身子,他还会要吗?
想到这里,方澜忍不住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然后双手狠狠撕扯着自己的长发,“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回来……让我去死,让我去死……”舌头的疼痛让她有些吐词不清。
“小澜,小澜,听话,听话……”严栩赫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乖!没事了!”
终于,她在他怀里平静了下来,再次抬头,满脸都是凄凉的泪水,“赫哥哥……不要离开我……我怕……”
严栩赫看着她伤心绝望的脸庞,怜惜之情不禁涌上,为了给她生活下去的希望,只得违心说道,“放心吧,赫哥哥不会再让你走了。”
“真的吗?”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眼底竟有一抹算计和不甘。
“真的!”这样的她,真的让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有了你的承诺,我就放心了。”方澜将头紧紧依靠在他的怀里,唇上绽放着一抹满足的笑意,只是,一瞬而已,快得让人抓不住。
哪怕就是利用他的愧疚和同情,她也要得到属于她的东西!
“好好休息,我现在还有好多事情要做。等会儿来看你。”之所以留在她的房间,等她醒来,就是怕她情绪失控,现在看来,她已经好多了,应该没事了。
说着,便将她放在床上,还为她掖好被子,在方澜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缓步走出去。
来到书房,他沉思了一下,拨通了南宫丽的电话。
当南宫丽看到这个早已深刻在她心中的电话号码时,有着一种喜从天降的感觉。他……严栩赫,竟然给她打来了电话,难道是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还是想她了?
不管怎样,先接了这个电话,“喂,我是南宫丽,请问你是?”强自镇定的嗓音很美,很柔,很甜!
严栩赫浓眉一凝,深幽冷冽的黑眸中,掠过一丝讥诮,她会不知道他的号码?蒙谁呢?
“南宫丽,有件事,我本不想告诉你,因为这大过年的,毕竟很残酷,但为了你和你的孩子,我又不得不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因为我压根就没碰过你,那天晚上和你上床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严栩赫冰质的声音很冷,就像一把玄冰制作的利剑,划破长空,直击南宫丽的要害。
“碰!”地一声,电话里传来一个水杯落地的身边,不用看,也能想象出南宫丽此时此刻是一副像见了鬼的表情。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抱着她进房,上床……第二天,也看到他穿着黑色丝质睡衣在房间,怎么可能不是他?想骗她打掉这个孩子是吗?做梦!
“南宫丽,你可以不相信,你也可以把孩子生下来,等你回国后,我也可以配合你去做亲子鉴定,不过,到时候,你别呼天号地说我没提醒你。”严栩赫伫立在窗口,深浓的暮色从室外渐渐弥漫到室内,他的身影也渐渐笼在黑暗之中。容颜看不甚清,只一双黑眸格外幽亮。
说完之后,便挂断电话。
可南宫丽就像被抽去了灵魂似的,整个人陷入一片茫然之中!不知为什么,她相信严栩赫说得话,非常相信,虽然在LOVEME酒吧,他以Tong的身份和她喝酒,之后,他们也没有过多接触,可能是他身上的霸气和威严,她相信他说得是真的。
心头,就好似被利刃划过,南宫丽甚至能感觉到鲜血一点一点渗出,那种疼痛,令人窒息。
可现在她该怎么办?肚子里的孩子都已成形,都已经在用脚踢她,那种神奇的微妙感觉让她母性大发,她不想放弃,真的不想!
大颗大颗的泪珠从清眸中纷坠如雨,模糊了视线。
那个可恨的男人为什么不早说?为什么要等到孩子成形,为什么要等到她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孩子的胎动时,才说?她对孩子的怜爱,已经深到融入了骨血,渗入到骨髓,想要让他(她)离开,哪怕只是一个念头,都是牵筋伤骨,痛不欲生。
可那不是严栩赫的孩子,生下来,她不仅是一个未婚妈妈,也会贻笑大方的。
她该怎么办?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手中电话再次响起,南宫丽擦干眼泪,愁眉苦脸接起来,“喂?”
“小丽,新年快乐!”是南宫玉梅的声音,就是她一手安排南宫丽来美国生孩子,说什么只要把孩子生下来,还怕严栩赫不认账,有了孩子做筹码,严家未来少奶奶的位置非她莫属。
当年,南宫玉梅就是没有先斩后奏,才错失良机,没有嫁给严东平,从而一生都生活在悔恨之中,所以,她用她的亲身经历总结出:只要能嫁给自己所爱的人,不管采取什么样的手段都在所不惜!
她将她今生没实现的心愿寄托在侄女南宫丽的身上。
“嗯,新年快乐!”南宫丽有气无力说道。本来她是准备给她的智囊军师打电话拜年的,可严栩赫的一席话将她从云端推到了地狱。
“怎么了?小丽,你怎么这么累?”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
“刚刚和朋友出去逛街了。”她没有说出实情,南宫丽知晓一旦吐露真相,大姑一定会强迫她去把孩子流产。
“你是有身孕的人,怎么不知道爱惜自个的身子?”南宫玉梅轻轻呵斥着南宫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