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她……”夏逸辰知道现在在南宫家,除了管家王明是真心实意的关心南宫雪,其余的人都将她孤立着。
王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老爷在世时,曾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替老爷好好照顾二小姐,可她的性子太执拗,根本不听他的劝告,不吃也不喝,他苦笑着将希望寄托在夏逸辰的身上,说道,“姑爷……”这成了过去式的称呼还改不了。
“你能不能帮忙说说……罗修和罗西都极力劝说过,可南宫雪依然我行我素,她这样下去,恐怕等不到老爷下葬,就会垮掉……”
夏逸辰点点头,微拧着眉头走过去,眼睛盯着她,嗓音低沉,“你应该去吃点东西。”
南宫雪没想到他毫不避嫌地走过来,说得就是这样一句话,挑挑眉,看着他,视线有些飘渺,“我不饿。”
夏逸辰凝视了她片刻,眸底翻涌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然后说道,“南宫雪,身子是你自个的,你这样不吃不喝,糟蹋自己的身体,是想你的父亲走得不安心吗?”这个时候,只能用重话来刺激她,不然,不管用的。
她的视线没有焦距地落在某一处,抿唇,许久才回答,“我真的不饿!”整个身体都是麻木的,哪来的饥饿感。
此言一出,夏逸辰心口一痛。下意识扣住她莹润的皓腕,入手的那只手纤细冰凉,处处透露着柔软无助。
南宫雪没有挣开自己的手,她好像没知觉似的。
“雪儿……”看到她脆弱到了无力,夏逸辰心里同样不好受,“父亲的遗体要火化,还要下葬,所以,你不能倒下。”
是不能倒下!南宫雪想到母亲离世时,她也是死死守在姚可云的身边,直到昏倒,醒来时,看到的便是冰凉的墓碑。
夏逸辰看她没有任何异议,便向不远处的罗西使了个眼色,罗西立刻明白,匆匆端来早就准备好的简单素粥。
南宫雪多少吃了一些。
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很多,毕竟南宫璟身前还是很有身份和影响力的人,再加上几方面的亲朋好友,好多人都是南宫雪觉得面生的,但这些不重要,因为,她已经没有力气去分辨谁是谁了。
她只记得赵曼带着夏莹莹来过,记得赵曼那复杂之极的眼神,记得莹莹委屈的叫过她妈妈,记得莹莹想要留下,却被赵曼不由分说给带走了,被拉走的莹莹一直回头看着南宫雪,小脸上的泪水早已流成了河,看得南宫雪心都碎了。
至于赵曼为何要带夏莹莹出现在追悼会上,足智多谋的赵曼可谓是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的。
因为目前夏莹莹的身世还没公开,外界知道夏莹莹是南宫雪的亲生女儿,虽然南宫雪和夏逸辰离婚了,但那份血缘关系还在,外公死了,外孙女没有理由不去参加追悼会,再者两家是世交,这是B市家喻户晓的,要是赵曼不带莹莹出席追悼会,估计明天的媒体又该大做文章,沸沸扬扬了。
而她带莹莹出席追悼会,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妥,反而让B市的人们说她夏家深明大义,即便是南宫雪负了夏逸辰,负了夏家,他们夏家依然宽宏大量,很有仁义道德。
南宫雪还记得严栩赫也来参加了追悼会。当时的他用着一双幽深幽深的眼睛看着她,看得她不由自主撇开了视线,她担心自己会失态,会做出一些下意识的举动。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寻找一个庇护,这个庇护可以不强大,但可以让人觉得很安心。
在她几度遭遇最危险,最绝望时,都是严栩赫像天神一般出现在眼前,舍身忘死救将她救出,虽然一些事情都是他精心导演的,但他那大无畏,敢作敢当的英雄气概还是将她震撼了。
特别是这次,如果不是他,她又怎么可能站在这里,更不可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南宫雪明白,自己没有想象中的坚强,也没有别人以为的麻木不仁。伪装是她坚强的保护色,更多时候,她同样需要身边有一双坚实的臂膀,在她累了,倦了时,可以很安心的靠着。
参加完追悼会,严栩赫的脑海里还在滚动似浮现南宫雪那双凄楚难耐的眼眸,那布满血丝的眼眸没有肿,证明她没哭过,因为她的皮肤很薄,只要一哭,眼睛就会肿起,她没哭,但是他知道她心头流着无声的眼泪。
她在看向他的一瞬间,眸中浮现了些许的惶恐跟无助,那是他曾期盼不已的,可此时,他觉得自己很混蛋,他宁可看到她的清冷,看到她的漠然,看到天塌下来也不管她事的小模样。
他希望她的眸子清凉得能照亮人的灵魂,而不要掺杂着尘世间太多哀伤的情绪。
她的忧伤便是对自己最大的折磨和惩罚。
南宫雪痛一下,他的痛便成十倍,百倍出现。
严栩赫回到家,曲影和方澜正在网上看南宫璟追悼会的画面。
“赫儿,你去参加了追悼会?”曲影反问的话里夹着责怪,她发现儿子越来越不听她的话,更多时候,与她简直就是背道而驰。
“我为什么不能去?”严栩赫抬头反问,眸中一片高深莫测。
方澜漆黑的眼眸怯怯地看着他,今天一大早,看到媒体报道南宫雪回来后,心里头升起了无边的恐慌,因为南宫雪对南宫璟说的那番话也被好事之人披露出来了,南宫雪说她生了孩子,可方澜她曾经对严栩赫说南宫雪是小蛮腰,这不露馅了吗?
“你到底是去吊念那个死人,还是去看那个女人?”曲影抬高音量,表示她现在很生气,一直以来,她都极力隐忍着,尽量不与儿子发生冲突,把关系闹僵,她不想在得不到老公的情况下,又失去儿子。
严栩赫神色也一顿,眉头微凝,深邃的黑眸愈加深邃,淡淡说道,“两者都有!”声音无波无浪,令人听不出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