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曲影,良久,严栩赫长长叹息一声,低声道,“妈,你可知,我自小到大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吗?”
最大的愿望?
身为严氏继承人,他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将他的事业,他的公司遍布在世界各地吗?然后像九五之尊的帝王那样,满世界巡回属于他的领地,昂头欣赏他的辉煌成绩!如今,揽天集团已经成为了五百强的前十位,他的野心似乎达到了,难道这不是他想要的吗?
以前,曲影也曾问过赫儿,你的愿望是什么?
可年少的严栩赫总是目眺远望,薄唇紧抿,什么也不说。
现在,他陡然说到这个问题,曲影隐隐觉得不对劲,难道是严东平当年没有娶到姚可云,如今,儿子要娶姚可云的女儿吗?
这是他最大的愿望?
严栩赫望着曲影眸中不断转换的情绪,隐隐猜到她想到了什么。
他悠悠叹息一声,凝声道,“从小,我就特别羡慕那些家庭幸福的同学,我喜欢到冷风和杨菲菲家里去玩,他们家虽然不富裕,但很温暖,有说话声,有笑声,哪像我的家,冷冰冰的,像冰窖。我也羡慕方澜,就算她是小姨和姨夫抱养的,但她的养父和养母却给了她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当然,我更崇拜姨夫,哪怕小姨为了事业不想给他生孩子,他还是那么深爱着小姨,而小姨同样也爱姨夫……哪像我的家啊!有时,我好希望父亲和你说说话,哪怕在你声嘶力竭发泄之后,父亲能和你大吵一场也是好得,可一切都是冷冰冰的。那时候,我也特别憎恨父亲,认为家庭的不幸和严氏的败落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我甚至在心里嘲笑父亲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不能事业有成,不能给自己妻儿一个充满欢歌笑语的家。”
曲影凝眉不语,儿子说的不错,从嫁到严家,她就生活在一潭死水的婚姻之中,在严东平遇见姚可云之前就是这样,回到家的男人根本不主动和她说话,每次都是她在极力讨好,哪怕夫妻之事,每次都是她极力引诱,主动进攻。
自从他们去了马来西亚,严东平的话更少,一连几天不和她说一句话,面对她的撩拨和求欢,甚至表现出厌恶的情绪,最后的一丝矜傲让她不再去引诱他,所以,好多年了,他们早已没有了夫妻之实。
儿子的一席话让曲影痛苦不已地闭上了眼睛,那一字一句,每一字镀乎是钉子,深深钉入她的心头,没想到没有幸福的家庭给儿子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
“其实,我最大的愿望是,找一个真心相爱的红颜知己为妻,两人恩恩爱爱,在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建一座房子,我在外面挣钱养家,她在屋前屋后种上花,不名贵,却娇艳明媚。然后,再生几个可爱的孩子。有女孩有男孩,下班回到家,听到孩子们的嬉笑,闻到香喷喷的饭香,看到一家大小其乐融融,相亲相爱,多好。”严栩赫充满向往地说道,眼前浮现的却是南宫雪在海边的那栋小别墅,那里种满了兰花,还有秋千,还有钢琴,累了倦了的时候,还可以享受那唯美的琴声,真好。
方澜闻言,心中一怔,这也能算愿望?这对于严栩赫而言不是举手之劳吗?凭他现在的实力,也不用出去挣钱养家,只要在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依山傍水的仙境建一座宫殿,然后在家,用现代化的通讯工具就可以坐镇指挥,管理他的王国。
她完全忽略了他的先决前提是找一个真心相爱的红颜知己!
曲影同样也将儿子的前提屏蔽了,轻轻笑道,“赫儿,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建一个家,这并不难。”
“是不难!”严栩赫将拳头握了又握,脸上的表情极其沉静,这些话在他心里憋了好多年,始终没有说出来,今天,之所以说出来,就是希望母亲明白,他的决心。
“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一座房子,然后有一个家,对于我来说,只是一句话的事,可没有一个可心的女主人,那房子只能是死牢,那家只能是套在脖子上的枷锁,那样的婚姻,那样的生活,不要也罢。”他淡淡地笑着,淡淡地说着。
他只是淡淡的叙述着,可是,越是这样的淡然,方澜越能够想像他们母子之间正暗涌着惊天的暗潮,其实,严栩赫就是在暗指曲影和严东平那有其名无其实的死寂婚姻。
一瞬间,曲影的脸垮了下来,道,“只要你把心用在这个家里,就没有不可能的事。”
“心只有一颗,一旦给了别人,就再也找不回了。”严栩赫低低说道,语气里怀有无限的惆怅,就像父亲严东平,哪怕姚可云背叛了他,也离世这么多年,他依然深深爱着那个女人。
曲影闻言,怪怪一笑,不怀好意说道,“好一个心一旦给了别人,就再也找不回来,那个南宫雪也是心甘情愿嫁给夏逸辰的,也就是说她的心给了夏逸辰,再也找不回来,你就算是娶了她,也只不过娶了一具被夏逸辰用过四年的躯壳,有什么意义,有什么幸福可言?”
她知晓儿子是一个极为骄傲的男人,所以,不遗余力用着最恶毒的话语狠狠打击儿子,让钻入牛角尖的儿子清醒的知道南宫雪的身子不仅是残花败柳,而且还是没有心的弃妇。
严栩赫听到他的话,心中剧烈一震,清冷的眸光紧紧盯着母亲唇边阴佞的微笑,凝眉,缓缓说道,“虽然她与夏逸辰有过四年的婚姻,但我并不嫌弃她,要怪只能怪老天爷让我太迟地见到她。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南宫雪并不是弃妇,离婚是她提出来的,所以她的心并没有给夏逸辰,不然,她会像您一样坚守着那没有灵魂的婚姻。”
最后一句话太重了,重的曲影几乎快要承受不住了,不错,她的心是给了严东平,所以,不管严东平如何视她为空气,视她为粪土,她都强行捍卫着这个冰窖似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