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暗地里,她却已经不知不觉的默认了自己的身份,并将自己融入了角色。琉璃轩中辟地开园,亲自研究稻谷农耕;春汛将至,代御笔批修河防,维治水利;轻赋税、减徭役,发展工商,拓展经济;观天象、制仪器,强化军队;完善科举,开放民风,辅修洪天历法;亦在制药、行医等处更精深的钻研了下去。几千年后听到看到的知识,前远的见地,如今似繁枝茂叶般铺展了开来,有教有学,尽心为用。便如肖倾尘联手百里御养精蓄锐着手镇朝纲,定边疆,清庸吏,查亏空一般,动中极静,于朝堂上波谲云诡,针锋相对过眼而不乱,似无此事。不约而同放眼于大郢王朝之根本,之基业,整顿、修补、勾画、拓展,盛世下掩藏的危机便自此时已收锋遏势,在三人手中一一无声无息的扭转。
凤落将批阅完的奏章理了理,懒懒的伸了个大懒腰,正准备起身走走,欣赏一下这蝶飞燕舞、姹紫嫣红的春景,远处茗烟一溜小跑跑了过来:“郡主,凌妃娘娘请你到遥春阁喝茶。”
喝茶?她还不渴怎么办?
凤落唇角邪肆的勾起,身子懒懒的倚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性的散搭在玉案上,十指漫无节奏的轻叩着。
这段日子,肖倾尘力查国库亏空一案,五皇子和十一皇子犯罪证据确凿,嘉瑞帝龙颜大怒,铁了心了要将这两位皇子贬为庶民,发配边疆。消息传到后宫,就有人坐不住了。前些天,穆贵妃特意跑来沧凌阁恳求嘉瑞帝网开一面饶过十一皇子,可非但不如愿,却还惹得嘉瑞帝大发雷霆,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最后,端庄娇媚的穆贵妃被侍卫们架出来的时候,披头散发,狼狈不堪,并被罚禁足三月,而嘉瑞帝却一气之下昏厥不起,此时还躺在龙床上虚弱不堪,不见任何人,全凭德全公公端汤喂药、日夜看护。
有那穆贵妃的先例,凌贵妃却聪明谨慎许多,不敢再去招惹嘉瑞帝,却将主意打到自己头上来了。请她去喝茶吗?恐怕这茶却不是那么好喝的。
凤落眯眼一笑,眸底尽是奸黠,既然有人巴巴的跑来请她喝茶,那总不能弗了人家美意不是,就算不渴那也走上一遭,看看那贵妃娘娘今儿个唱的是哪出戏,全当是解闷儿得了。
“茗烟,带路吧。”凤落玩世不恭的口吻懒懒飘起,起身随着丫鬟茗烟慢悠悠的往凌贵妃的遥春阁游逛而去。
刚到遥春阁院口,凤落就看见凌贵妃焦急的在屋子里转来转去,时不时的伸头往院门口张望。远远的看见凤落悠悠踱来,妩媚的凤眼瞬间闪过一抹阴狠却又灼亮的逼人,如花娇颜一阴过后立刻扬起娇媚的笑容,举步婀娜的亲自迎了上去。
按理说,她乃是从一品贵妃娘娘,根本不该亲自出门去迎接一个小小的郡主,可是,谁让人家凤落现在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呢,她此时可是有求于人家,总要放下身段、做做样子、显显诚意才行。
见此,凤落唇角几不可察的冷冷勾起,迎着娇笑涟涟热情亲和的凌贵妃,扬起她明月般娇美明璨的微笑,那虚假的笑容被她彰显的真诚无比,任谁看了都忍不住受她感染心里开花,暖暖的醉了一片。
“呦、落儿丫头入宫来可有大半年了都没来本宫院里走走,今日本宫若是不派人去请你,以落儿丫头现在的身份地位怕是也不屑来本宫这里吧?”凌贵妃笑里藏刀,老远就伸手迎上去,握住凤落的手抚摸揉捏,笑得一片灿烂。
“凌妃娘娘哪里的话,凤落平日里难得偷闲,今日得知娘娘召见,刚喘了口气就亟亟赶来,生怕让娘娘久等,娘娘可莫要那么说折煞凤落了。”凤落笑得一派恬似乖巧,话是这么说得谦恭,可那神态却是清傲淡然,一派悠然恣肆。
凌贵妃眼眸微敛,暗自咬牙,沧凌阁到遥春阁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可她都等了她足足两柱香的时间了,她还好意思说‘亟亟赶来,怕她久等’?
咽下心口的闷气,凌贵妃轻柔的拍着凤落的手,娇笑玲珑:“就你这丫头嘴儿甜,本宫可差人泡了极品的雾峰清琼,就等着让你尝尝鲜呢。”
“凤落今日有幸能沾得贵妃娘娘的光,亲口尝上这千金难寻一两的雾峰清琼,如此凤落真有些受宠若惊了。”凤落清浅一笑,清泠美目淡淡往茶几上一瞟,眼底兴味愈浓。
她早就说了,今日这茶怕是不那么好喝,果不其然,这雾峰清琼可真是‘极品’呀,只怕喝下去过不了三天就该去阎王爷那里报到了。
“落儿丫头跟本宫的皇儿年纪相仿,到本宫院里就像到自己娘亲那里一样,无需跟本宫客气。再说,平日里落儿在沧凌阁任职服侍,代本宫照料皇上起居,代我皇儿侍奉皇上膝下,日夜操劳,本宫应该好好感谢你才对,区区一盏清茶不值一提。”凌贵妃拉着凤落坐下,亲手给凤落倒了一盏茶,递到凤落面前动情道。
凤落心中冷笑,套近乎也用不着这么入戏吧?都还未进入正题呢就悬泪欲泣了,若是要说到她那皇儿身陷囹圄,即将被发配边疆,母子远隔,那她岂不是该哭死才对?
凤落伸手接过白瓷杯子握在手里,不卑不亢辞正淡然道:“娘娘言重了,侍奉皇上那是凤落分内之事,都是凤落应该做的,当不起娘娘一谢。”
“哎……”凌贵妃突然神情黯淡,幽幽一叹,似是无限悲切道,“近日皇上被那穆妃气伤了身子,本宫也不得探望照看,我皇儿如今又被皇上关在了死牢,更是不能在他父皇身边守护尽孝。你说,我这个为人妻、为人母的怎能不伤心难过?”
凤落眼眸微敛,微垂着头不言语,看上去一副动容凄哀的神情,可心中笑道:正戏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