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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父子

老爹会算计,儿子能张罗,陈家这些年盖新房,娶媳妇,置家底,买电器,银行里还存着五位数,小日子过得火火爆爆,陈老爹每顿饭少不了小壶一拧来二两。忙时责任田里拾掇拾掇,闲时溜达溜达跟老哥们儿唠叨唠叨,闷了听听唱片看看电视,要多舒心有多舒心,乐得他整日合不上嘴,走路都哼着小调儿,直把自个当了神仙。

可神仙一样舒心的日子却有人不让他过消停喽,谁呀?还不是他的宝贝儿子!儿子折腾一阵闹一气,比老子会使不少新招,陈老爹嘴上不服肚里也抻大拇指。可人得有知足时,人心不足蛇吞象,日子过得这份上陈老爹知足透了,儿子却没知足时,今儿找信息,明儿要办厂,软磨硬泡要动用“国库”储蓄。

陈老爹碎嘴婆婆般劝阻儿子,树大招风,别看这会儿天天改革开放,谁敢保证风头不会变,万一有那一天咱可就成了地主富农。儿撇嘴说,你觉着你有两个钱,可跟人家海边比,咱差了好几大截。老爹说这日子过去你爹梦都没梦过,还不是好光景呀。儿子说今年一亩打了一千三,过年你想不想打一千五。老爹老嘴说不过儿子,只得自个生闷气,生一顿子闷气后又自个想开了,心说让他闹腾去吧,我树根不动他树梢白摇晃——存折在陈老爹手心里捏着呢。

谁知陈老爹小酒壶没捏稳就又被儿子一个邪招逼急了眼——儿子要去银行贷款。贷款利息可比存款高,要是真的贷了款,陈老爹白存了钱还要倒找账,还不如就用自家的钱,可真要把钱给儿子,陈老爹又真舍不得——不是怕他花,钱自个带不进棺材里,早晚都是儿子的,他是怕儿糟贱了败家了——这钱来得不容易,有它定心,吃糠咽菜陈老爹肚里也是板儿似的——有底儿,思量来寻摸去陈老爹终于也亮出一招——分家。本想这招能把儿子杀退,谁晓儿子立马将军——分就分。陈老爹跟他儿,真的分了家。虽然没打没吵,可也较量了几番。陈老爹原本不想分那存折,可儿讲理说,那钱一多半是他挣的,不给就要请律师帮忙。陈老爹知晓新社会法律讲究按劳分配,只得忍痛分了一半给儿。陈家爷俩分了家,表面上都是无可奈何,心里倒都舒了一口气。

嘿,这下可以放开手脚干一场,省得爹整天拦三阻四,儿子想。唉,虽说存款拆了一半,可也总比让那冤家都败家强哟,老爹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