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概是因为醉酒的缘故，阿律第二天早上头疼得厉害，千叶叫了几次他都不愿意爬起来。拉开窗帘，千叶看到屋外下着毛毛细雨，朦胧中似乎有个人影拐进了一楼。他快步下楼，大堂里却并没有人。
一只黑色的流浪猫肆无忌惮地抖动着身子，水汽落了一地。
看错了。千叶顿时有些失落。
进教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阿律写张请假条交上去。有惦记千叶和穆葵决斗的女生不时地偷偷瞄几眼千叶，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百里樱经过千叶身边的时候并没有打招呼，而是直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过一会美空凑过去说了件什么事，两人愉悦地笑了起来。
看来事情还不是很严重，千叶稍微放下心来。
昨天晚上看到百里樱那条质问的短信，他并不确定她知道了些什么事，所以并没有回复，只是一整晚都睡得不踏实。
朗朗的读书声很快就将愁绪淹没了。
班主任老莫用手指在千叶的课桌上敲了敲，千叶站起身来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上次说的找工作的事情我帮你打听了一下，初中部有位学生的家长想给自己的孩子找个家教，本来想让我推荐一位老师的，不过我还是给她看了你的资料。她好像比较满意，你有没有兴趣去做这份工作？”
“嗯。”
“听说你已经在花店上班了？”老莫在一张表格上填写着资料，突然又抬起头来问。
“花店的工作时间是晚上，我周末可以去做家教。”千叶连忙解释。
“我是想说，这样子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老莫皱了皱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不会的，我能应付得过来。”
“那好吧，只是千万不要勉强。”老莫一脸愁容，看上去有些无奈。
千叶从办公室里出来，看到百里樱抱着一摞物理作业往另一侧的办公室走。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直到百里樱走出来。
“小樱。”千叶主动打招呼。
百里樱看了千叶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
“你想知道什么？”千叶跟上去。百里樱并没有停下来，千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没有想过要隐瞒你什么。”
“包括你重回池水镇是离家出走这件事吗？”两个人面对面，百里樱摇头道，“我们之间算什么呢？”
千叶愣了一下，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离家出走就意味着他们不会再给你钱，这件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能维持下去。”千叶看向远处。
“那为什么要借钱？”
“我……”千叶嘱咐过木姿不要将借钱的事告诉百里樱。
“妈妈和爸爸聊天，我刚好听到了。”百里樱解释了千叶心中的疑问，“是的，我没有能力帮你，但是起码你也要让我知道你的处境。至少，我们是……朋友，对不对？”
“……嗯。”
“我不是责怪你，只是，觉得你很不容易。”百里樱看着千叶的脸，眼睛突然有点酸，“你去花店上班很辛苦，我还老说你和夏绘的事情，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我都是当笑话听的。”千叶想起夏绘的表白，不禁有些紧张。他伸手摸了摸百里樱的头，勉强笑道，“别生气了。”
“哼，谁生气啦。”百里樱像是学了变脸一般，马上跟着笑。
2
学校后面的小山坡围了不少观战的人。
像是不成文的约定，少年之间用拳头来决胜负，没有人把这件事情通知老师。甚至还有好事者主动担任着放哨的工作。
穆葵独自前来，应该是刻意不带着追随自己的跟班们。他比普通学生要高半个脑袋，体格健壮，只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袖棉T恤。他的出现引起了一阵骚动，有欢呼的，也有想看热闹但却对穆葵充满怯意的。
虽然千叶进入学校的时间不长，但引起的关注丝毫不差。俊美的外表早就是女生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再加之刚出炉的期中考试成绩更是让他风光无限，追随者甚多。
这样看来，学姐夏绘给他写情书也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千叶站在穆葵的对面，身后跟着百里樱和阿律。百里樱不知道千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手心里一直在冒冷汗。而阿律因为醉酒的缘故至今头疼得厉害，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穆葵朝千叶走近，千叶却一动不动。
“喂，你要干什么？”人群中挤过一个女生，她跑出来挡在千叶面前，是夏绘。穆葵停了下来，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夏绘扭头看着千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千叶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的阿律一把将夏绘拉开了。
“你就别火上浇油了。”阿律的声音很小，“对面那位壮士喜欢你，这是要找千叶决斗呢。”
穆葵并没有再等夏绘出来阻挠，左手的拳头已经朝千叶挥了过去，围观的学生都屏住了呼吸。千叶后仰了一下身子，左手直接迎过去抓住了穆葵的手。
从架势上看，穆葵本来是要接着出右拳的。但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电着了一般，尖叫一声，左手迅速收了回来。接着他整个人往后倒在地上，脸色煞白，依靠双手的力量不停地后爬，像是丢了魂一般。
千叶快步向前，一拳打在了穆葵的脸上。
“这是我替阿律还给你的。”千叶转头看着不远处阿律缠着纱布的手。
“赢了，千叶赢了。”阿律惊呼道。
在这种情形下，穆葵已经丢了颜面，他不可能再起来决斗，胜负已定。不明状况的围观者终于回过神来跟着起哄。穆葵惊魂未定，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他没有为难千叶，而是朝他神秘地笑了笑。
“我会再找你的。”穆葵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
除了留下来给千叶庆功的人，其他围观者都相继散去。百里樱看到美空远远地跑过来，她因为害怕打架所以刚才没有一起过来。
“太神奇了，你是怎么做到的？”阿律依然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切。
“我觉得他可能是绊倒了。”千叶笑着避重就轻。
“总之你赢了，还替我出了口恶气。”阿律喜形于色，“晚上我请客，咱们庆祝庆祝。”
百里樱没有想过一向温和的千叶竟然也能挥出那么漂亮的拳头，心里面总觉得怪怪的。这和她所认知的千叶并不一样，那个小男孩已经长大了。
我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呢？她上午还问过这句话。
现在想来，好像什么都算不上。
3
一起吃饭的时候，阿律对待百里樱的态度和平日有了很大不同，大概是在寻找表白的机会。千叶想起昨天晚上阿律醉酒时说过的话，心里一阵惆怅。他还清楚地记得十二岁那年面对表弟刚买的钢琴说了“喜欢”两个字而被婶婶责骂“你也配喜欢钢琴”这样的话。
要被别人认可才能成立的“喜欢”，要得到肯定答复才能说出口的“表白”。
千叶起身去餐厅里的洗手间，镜子中自己的脸色并不太好。突然一个女生的身影挡在了前面，千叶后退一步，看清是夏岚。
“这可是男洗手间。”千叶低声提醒。
“那有什么关系，我反正都死了。”
“你……说话怎么变了？”一直都是哀怨的形象，听到夏岚这样说话千叶吃了一惊。
“披头散发来吓人真是个不错的经历，就跟无忧无虑的童年一样，是你让我从愤世中解脱了出来。”夏岚的脸上浮现出笑容，“我的表现还不错吧。”
“非常不错。”千叶点头笑道。
在与穆葵交手的时候，千叶将灯型吊坠握在手心里，抓住穆葵的手就是让他碰触到了吊坠。夏岚是千叶找来的帮手，她事先就贴着穆葵站立。穆葵碰触到吊坠后一眼就看到了披头散发的夏岚，再胆大的人也会吓得个半死。两人分开之后，穆葵就看不到夏岚了，只会觉得自己眼花了。
“如果我再看到其他灵魂，真想让他们跟你学习如何躲过死神。”
“嫌我纠缠，想让我早点离开？”夏岚开起了玩笑，“我的事情帮忙了吗？”
“因为……”千叶刚说两个字就连忙打住了，有其他客人进入洗手间。他转身出门，从过道右边拐进了杂物间。这里很安静，没有其他人打扰。“因为你没告诉我为什么会愧疚，所以我不知道要对夏叔叔说什么。”
夏岚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扭过头去。
“一定是很难启齿的事情吧？”千叶靠着墙面，仰起头来，“刚才你也说，既然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害怕的呢。”
夏岚深深地吸了口气。
“当你恨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过错就会不停地在心里累积，变得一无是处。我恨我的爸爸，一直都以为是他执意要个儿子所以才害得妈妈死去。我觉得他是个特别自私和残忍的人。为了让我原谅他，他在我面前表现得卑微至极。可是这样更加令我反感，我觉得他太懦弱，根本不像个男人。”夏岚叹息道，“现在想起来，他为我付出了太多的东西，而我一直都在伤害他。”
“你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千叶顺势搭话道。
“是啊，去外地读大学的时候我就想，我终于离开了这个家，再也不要回来。直到有一天一个男人来找我，他说自己是我的爸爸。”夏岚说到这停顿了片刻，看了一眼千叶，“那个男人刚从监狱里出来，是个强奸犯。”
“怎么回事？”
“那是还没跟爸爸结婚时妈妈遭遇的不幸。家里人因此都反对这场婚姻，但是爸爸非常坚持。他带着妈妈背井离乡，后来在池水镇安了家，与家人断绝了来往。那时我已经在妈妈的肚子里了，他选择将我留了下来。几年后冒着危险再生小孩并不是他的决定，而是妈妈执意而为。她想要一个属于他们俩爱情的结晶。”夏岚摇着头长吁了口气，“为了爱情特立独行，他其实一点都不自私，一点都不懦弱。而就是这样一个假爸爸，因为不想让我知道自己蒙羞的身世而宁愿被误解，一次次地请求我的原谅。他那么爱我，我那么傻。”
千叶看着夏岚悲伤的眼神，腹部突然一阵痉挛，他想起了自己的爸爸。
“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转达，让夏叔叔明白，你也很爱他。”千叶坚定地承诺。
“谢谢你。还有夏绘，她很无辜被我恨了那么多年。如果可以，请替我照顾她。”夏岚深深鞠了一躬。
“嗯。”千叶点了点头。
“做为回报，我有个秘密想告诉你，关于你爸爸被杀的事情……”
千叶心中一颤，顿时屏住了呼吸。
4
“你在跟谁说话？”百里樱站在杂物间的门口，看着千叶。
“没……”千叶吓了一跳，眼前的夏岚已经溜走了。
百里樱环顾四周，一副明显不相信的样子，“你倒是撒谎成性了。”
“灵魂。”千叶不得不坦白。因为别人看不到灵魂，也听不到灵魂说话，所以看上去就像是他在自言自语。
“下午是她帮你战胜穆葵的对不对？”
“嗯。”
“是美女吧？”
“呃……”
“人鬼情未了。”百里樱如此下定论。
“也算是吧。”千叶笑着附和。
百里樱走到过道的尽头，这里是三楼，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外面影影绰绰的灯光。千叶跟过去，站在一旁。
“能看到灵魂的能力跟你戴的绯灯有关吧。”
“嗯。”千叶没有否认，他其实有点低估了百里樱的观察力。听到她如此发问，千叶不打算再隐瞒，“我爸爸之前也戴过它，后来被凶手拿走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年会寄还给我。”
“所以，你重回池水镇的目的是找到杀害你爸爸的凶手？”百里樱看向前方，“还是因为你厌倦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都有。”千叶沉吟了片刻，补充道，“其实我更希望在池水镇再次见到爸爸的灵魂。”
“嗯？”百里樱被这个回答惊住了。
“爸爸死后灵魂看到我独自伤心，一定还想跟我说说话的，只是那个时候我并没有拿到绯灯，无法看到他。不过他应该会抱有一丝希望，有一天我可能会拥有绯灯，能够再次看到他。我想，为了这个希望，他一定会好好地躲藏起来，不被死神发现。他在等我回家，只是，我来得太迟了。”
“为什么这么确定？”
“因为爸爸很爱我。”
“你坚持住回以前的屋子也是这个原因？你在等爸爸的灵魂回来看你？”
“他也许早被死神带走了。”千叶苦笑道。
百里樱被千叶说得有些伤感，胸口发堵。“为什么会想用你的能力去帮助那些灵魂？”她低声问道。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因为很多突发的变故，他们想说的话根本来不及说出口。也许是对爱自己的人说声‘谢谢’，也许是对恨自己的人说声‘对不起’。或者原谅自己一直记恨的人，或者说出心中隐藏多年的爱。他们没有了机会，而我能替他们完成这些心愿。无牵挂的离开这个世界，心里会更快乐吧。”
“那你呢，做这些开心吗？”百里樱追问道。
“我想爸爸以前也做过这些事，我也是在完成他的心愿。”千叶脸上的愁容舒展开来，“或许，那些受我帮助的灵魂去往冥界之后会碰到我爸爸。如果知道是我帮助了他们，爸爸应该会很欣慰的。”
“如果我也可以帮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百里樱看向千叶，“这种事听起来就很有趣。”
“嗯。”千叶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自己也觉得奇怪，在百里樱面前他总是无法将自己隐藏起来，像是受到了蛊惑一般。而这种感觉似乎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存在的，一直都没有消失。
“你喜欢夏绘吗？”停顿了片刻，百里樱突然问道。
“啊——”千叶有些措手不及。
“我呢？”百里樱紧跟了一句，但声细如蚊，千叶根本没听到。
“喂，你们怎么在这闲聊啊。阿律已经买单了，我们走吧。”美空急匆匆地跑过来。百里樱朝她挥了挥手，大步地往前走去。
5
他们吃饭的地方在中心广场附近。这里相比十年前变化很大，千叶记得小时候跟爸爸一起来这里，热闹但却井然有序。爸爸买风筝放给他看，是彩色斑斓的蝴蝶。他人不够高，总是想跳起来从爸爸手中抢线轴。爸爸对他说，“小孩子不能拿，蝴蝶会把你带走的。”他就老实安分了下来。
现在的中心广场灯红酒绿，总是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从阿律口中得知，这里是不良少年最喜欢聚集的地方。他们泡妞、打架、甚至还做着一些违法的生意。
四个人散步到喷泉边，恰巧碰到穆葵和同伴跟两个身材火辣的女生搭话。
阿律眼尖，推着他们往反方向走。
“安阳千叶。”穆葵早就注意到了，他从水泥池沿上跳下来。
两堆人各站一方，形成对峙的局面。
“你想怎样？”阿律逞强道。
“没你什么事，我想跟他聊聊。”穆葵扭头看着面无表情的千叶。
“有什么好聊的。”阿律握紧拳头。
“你想干什么？”穆葵身后的两个男生往前走了一步。
美空握着百里樱的手，发抖得快要哭出来了。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有点事找你。”穆葵朝千叶示意到一个单独的地方说话。千叶正要跟穆葵走，却被百里樱一把拉住了。“他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说。”
“害怕我欺负他啊。”穆葵玩味地笑了笑。他朝身后的同伴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识趣地离开了。“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在这里说也无妨。”
百里樱这才松开千叶的手，吁了口气。
“你很有胆识。”穆葵夸了千叶一句，“所以我很放心把夏绘交给你。”
“什么？”千叶怀疑自己听错了。
“几年前她救过我一条命。那次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只有她跟我一样是稀有血型，依靠她的献血我才活下来。”穆葵抱起了胳膊，“我喜欢她，但是我知道自己不配。看到她有喜欢的人，我很替她高兴。找你决斗是想看看你能不能保护她，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千叶的脑袋顿时有些发懵。
“我听说昨天晚上她已经跟你表白了，而且你也答应了。”
千叶没有去承认穆葵的话，只是昨晚的状况确实如他所言。虽然是一刹那的决定，但千叶找不到后悔的理由。只不过当着百里樱面说出来让千叶的心里不是滋味。
难怪决斗之后夏绘就离开了，原来她是去找穆葵了，他们早就认识。
“夏绘刚走不久。她把我痛骂了一顿。希望你不会让白白挨骂。”
“他们很般配啊。”还没等千叶开口，阿律连忙插话，“昨天晚上他们还……”
话说到一半他就自顾自地笑了起来，似乎隐瞒了很多暧昧和香艳的桥段。他已经完全跟穆葵站到了同一条站线上。
百里樱控制不了自己的心跳，紧紧地抓住美空的手。
“疼……”美空强行将手抽了回来。
千叶终究是回头看了百里樱一眼，她勉强笑着，露出一副恭喜的表情。
“如果你以后敢做对不起夏绘的事情，我还会来找你的，到时候可不是决斗那么简单的事了。”穆葵改不了本性，威胁了一句。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千叶不满地回击道。
穆葵并不生气，一副“随你现在怎么说”的态度。他转身往前走几步，又回过头来，“你是叫阿律吧，我看你很讲义气，以后要是有困难可以来找我。”
“没问题。”阿律答应得非常爽快。
6
接连几天夏岚都没有出现，千叶很好奇她究竟知道怎样的秘密。这样想起来，对于看见灵魂这件事，他完全属于被动的一方。
每天放学千叶还是照样去花店上班。夏绘为穆葵的事情感到很抱歉，千叶只是笑笑，说没关系。他们并不像普通的情侣一样约会，只不过每天都会因为工作的关系见面，偶尔分享一些生活中的趣事。千叶跟夏绘在一起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压力，也很少想起不好的往事，像是全新的自己。
“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女生？”夏绘问。
“好像没有。”千叶摇头。
“撒谎。”
“真的没有。”
“好吧，那我相信你了。”夏绘笑着从背后搂住千叶的脖子。
“一会叔叔回来看到了。”千叶正在整理花卉，他拨开夏绘的手。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亲密让千叶感觉不自在，不踏实。
在学校里，百里樱对待千叶的态度有些生疏起来，不能说有什么矛盾，只是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刻意保持距离。她越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越让千叶感到难受。
“我向她表白了。”阿律对千叶说。
“小樱她……”
“她说要考虑考虑。”阿律摸着鼻子，一副失败者的模样。“你觉得她会答应跟我交往吗？”
“……也许会吧。”千叶安慰道。
晚上回到家一个人坐在床上，关掉灯，什么都看不见。千叶对自己现在的处境感到迷茫，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很多事情理不清楚，像是走到了某个岔路口，他不知道要如何选择，只能在路口附近徘徊，以便随时回到正确的道路上。
一场暴雨将池水镇淋了个通透，随即而来的寒冷让千叶的心情有些沮丧。
暖水袋抱在怀中，被子也加了一床。夏绘给他转发了几条笑话，千叶躺在被窝里看，享受着短暂的愉悦。
“你最近怎么心事重重的？”夏绘又发了条短信过来。
“我不知道。”
“我喜欢你眼神里带着的忧郁劲，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开心一点。”
“我会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喜欢你，晚安。”
千叶在手机上打出“我也喜欢你”这几个字后又删掉了。他回复道：“晚安，做个好梦。”
凌晨的时候雨越下越大，千叶睡不着觉，嘈杂中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好像是夏岚的声音。千叶努力想去分辨却又听不到，他怀疑自己产生了幻听。
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窗户被大风吹开，雨水飘了进来。千叶从被窝里爬出来，哆哆嗦嗦去关窗户。
这样寒冷的雨天，街面上竟然站着一个没有打伞的人。从身形上看，像是个女生。
千叶觉得奇怪，连忙穿衣服下楼。
“喂。”从大门出去，千叶就朝那人喊话，也是给自己壮胆。那人一动不动，像是没听见一般。千叶撑着伞跑了过去，他走到她面前，借着微弱的光终于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小樱，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