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放学后千叶和夏绘在校门口碰面。夏绘推着一辆自行车，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梳小辫，一双眼睛在黑色眼镜框中显得格外精神。
“我有点事，晚上没办法去花店了。”千叶略带歉意地说道。
“是要去医院看小樱吗？”夏绘哈了口气，搓搓手，“我跟你一起去。”
“啊——”这个决定让千叶措手不及。
“我早就计划好了呢。你看，我今天特地骑车来上学的。”夏绘边说边指了指车筐里的花，“还给小樱准备了礼物。”
“这样啊。”千叶深吸了口气。
“不方便吗？”
“怎么会。”千叶摇头。
“我就怕显得自作多情了，毕竟跟小樱没有那么熟。”夏绘笑了笑，“不过后来想想，作为你的女朋友，跟她们也成为朋友才是称职的吧。”
对于这样通情达理的话，千叶没有什么反对的理由。
夏绘从书包里掏出一条黑色围巾来帮千叶戴上，然后退一步，满意地点了点头。“好了，我们出发吧，你载我。”
“嗯。”千叶扶住把手，将车站脚拨起来。
沿路接受了不少羡慕的眼神，夏绘将脸贴在千叶的背上，双手环住了千叶的腰。她的心情愉悦极了。
“你喜欢我吗？”夏绘笑着问道。
疾驰的寒风将声音吹向后方，像是无根的尘土。
“嗯。”很久之后才得到若有若无的回应。
听木姿说，百里樱已经不是第一次梦游了。凌晨的温度本来就很低，再加之风吹雨淋，百里樱这次可是遭了大罪。如果不是千叶及时发现，还真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情况。
对于百里樱梦游到自己家楼下的事，千叶总感觉很愧疚，像是自己的过错一般。
经过两天的护理，百里樱的精神已经好多了。她躺在前半部分支起来的病床上，一眼就看到了千叶，还有他身后的夏绘。
“好些了吗？”礼貌似的问候。
“嗯。”百里樱点点头，她注意到了千叶脖子上的黑色围巾。
“我给你带了花，气味很棒，有助于身体康复哦。”夏绘将手中的鲜花展示了一下，“我帮你插起来吧。”
“嗯，谢谢你啊。”百里樱露出了笑容。
夏绘从旁边的木柜上拿了一个空玻璃瓶，然后拍了拍千叶的肩膀，“我先去接点水。”
“还是我去吧。”
“不用啦，你陪小樱聊天就行。”
夏绘走开之后，病房里的气氛莫名地有些尴尬。千叶仰头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往下掉，心里难受起来。
“嗨，我重吗？”百里樱打破了沉默。
“什么？”
“听说那天晚上是你将我抱到面馆，然后跟爸爸一起送我来医院的。”百里樱看向千叶的眼睛，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不重。”生硬的回答，千叶皱了皱眉。
“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百里樱紧接了一句冷漠的客套。
“小樱，我觉得……”千叶不自在起来，“我们可能有点误会。”
“有吗？”百里樱颤抖了一下身子。
那些像是情人之间的小暧昧，那些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交往，好像一瞬间就成了泡沫。由色彩斑斓变成单调的灰，继而消失不见。你走进我的世界，又独自决定了离开。如果这是误会，那我算是什么呢？
千叶看到百里樱纯净的眼神中透出几丝伤感。他理不清自己的思绪，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2
夏绘将鲜花插进玻璃瓶中，然后搬条凳子坐下来陪百里樱聊天。女生之间的话题远比千叶想象的要宽泛得多。很多时候他插不上嘴，于是他问护士要了把水果刀在一旁削苹果。
从中心广场火爆的电玩城到玉兰街新开的服饰店，她们交流逛街心得，也不忘相约下次一起出去享受美食。
夏绘偶尔会将千叶带进话题，比如他和她一起去过哪家店，他对她做过什么可乐的事情。千叶只得咧着嘴笑，心里却有些慌乱。
话题不知道怎么扯到了阿律身上。
“你觉得他怎么样？”百里樱突然问道。
“我可没你了解他啊，问我还不如问你自己呢。”夏绘摇头。
“旁观者清嘛。”
“为什么想关心他啊？”夏绘挑着眉笑了起来。
“我跟你说……”百里樱让夏绘将耳朵凑过来，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话。
夏绘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他很讲义气，可以考虑看看哦。”
千叶在一旁听着，他知道百里樱对夏绘说了阿律表白的事情。当着他的面征询夏绘的意见，倒像是故意说给他听。
他将削好的苹果递上去，打断了她们的讨论。
半个小时后护士走过来换上一瓶新药水，他们起身准备离开。夏绘走在前面，到了门口看千叶没跟上又折回去，一把拉住了千叶的手。
“再见。”夏绘朝百里樱点头示意。
百里樱看到他们亲昵的模样，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迅速低下头去。
两人出了医院在附近找了一家热饮店喝东西。千叶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怎么说话。夏绘有些无聊，将千叶的手机拿过来玩游戏。
“你到底是怎么了？”过了好一会，夏绘忍不住问。
“啊——没什么。”千叶慌乱地否认。
“才怪。”夏绘瞪眼道。
“大概是因为去医院想起了爸爸。”千叶看夏绘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补充道，“如果爸爸还在世的话，他应该也在这个新医院上班了。”
“嗯。”夏绘听到这样的回答不好再纠缠下去。
在医院里千叶看百里樱的眼神让夏绘心生寒意。她开始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朋友，但直觉告诉了她一个完全不同的答案。这种形势让夏绘产生了奇怪的危机感，所以她才会在临走的时候表现出亲昵的动作。她急于证明自己在千叶身边的位置。
“你在想什么？”千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主动跟夏绘搭话。
“想你啊。”夏绘笑着回应。
服务生将热饮送上来，两人因为各怀心事而又沉默了下来。
夏绘玩着手机游戏，突然看到屏幕上显示有新短信，手一抖就点开了。千叶连短信铃声都没听到。
短信是百里樱发来的。
——你喜欢我吗？
夏绘抬头看了一眼千叶，脸色难看起来。她没有将手机递过去，而是继续装作玩游戏的样子打了几个字：不喜欢。
她没有立即按发送键，迟疑了片刻又将那些字删掉了。
再接着她将这条短信也删掉了。
夏绘突然明白百里樱找自己讨论阿律的原因。百里樱那时是在试探千叶，而这条短信就是她给自己最后的希望，以及做出决定的根据。
险象环生。夏绘的心里突然冒出这个成语。
“你喜欢我吗？”像是不甘心，夏绘追问道。
“嗯。”千叶搅动着奶茶。
“我要你自己说……”夏绘耍起了无赖。
“嗯，喜欢。”他迟疑道。
3
没过多久千叶被学校要求转班，理由是为了平衡同年级三个班的平均成绩。这样他跟百里樱失去了每天面对面的机会。虽说少了很多尴尬，但千叶心里还是隐隐不安。
最得意的自然是夏绘，她再去教室找千叶的时候心里顺畅了许多。两人的交往日益明朗化，旁人看了也觉得很是般配。
周末的上午千叶要去做家教。那学生比千叶小几岁，似乎得了自闭症，面对生人有些胆怯。整个家教的时间他都是一言不发，这让千叶很是头疼。只不过因为不想丢掉工作，他也不得不坚持。下午的时候夏绘过来陪千叶打发时间，两人互相监督做完作业，然后又像模像样地去买菜做饭。
味道一般，但他们总会把饭菜吃光。
千叶记起跟叔叔婶子住在一块的时候。每次全家人吃完饭，千叶都要收拾餐桌，然后到厨房去洗碗。叔叔一家三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不时发出愉悦的笑声。千叶觉得特别孤单，一直都无法融入那个家庭。
现在虽然累一点，但终归是自由自在的。
他们偶尔会去中心广场逛街。虽然经济拮据，但千叶还是会省下钱来买点小礼物送给夏绘。他内心里把这当做礼尚往来，热恋的程度似乎并没有让人新生澎湃。只不过千叶还是觉得很快乐，也想不到什么理由要去改变这一切。
有两次他们碰到一身酒气的穆葵，被对方强拉着去唱歌。千叶得知穆葵是这一带不良少年的头目，势力确实不小。上次他侥幸获胜，而穆葵并没有记仇，看来他是真心为夏绘着想的。千叶对此承受了不小的压力，而夏绘似乎并不排斥这种被保护的感觉。穆葵看千叶头脑灵活，身手好像也不错，想拉他入伙。夏绘坚决不同意，穆葵也只得作罢。
近一段时间千叶都没有见到夏岚，也没有在池水镇遇到其他的灵魂。他怀疑夏岚被死神带走了，心里不禁有些惆怅。
为了完成夏岚的心愿，千叶秘密从夏家找了几本夏岚的作业。他模仿夏岚的笔迹写了一封信塞到了她的遗物里。后来他又假装不经意引导夏叔叔去看到那封信。信上写出了夏家隐藏已久的秘密，同时道出了夏岚的愧疚。
爸爸，我也很爱你。
夏叔叔再次感受到了这个称谓带来的力量。他看到女儿明白了自己的良苦用心，不禁潸然泪下。至此之后，他心里的疙瘩解开了，人也显得更加精神了。
千叶虽然为完成夏岚的心愿而开心，但对于那个没来得及说出口的秘密，他始终记在心中。
“那年庙会你去看了吗？”千叶无奈之下只能向夏绘求助。
虽然没有特别指明，但夏绘还是很快就明白了千叶的意思。“嗯，我去了。虽然记不很清楚，但那天晚上我好像看到你和小樱了，在庙会的小吃一条街。”
“你姐姐呢？”
“什么？”夏绘有点糊涂起来。
“我是说你姐姐那个时候在哪里？”
“怎么突然对她感兴趣了。”夏绘用疑惑的眼神看千叶，“她脾气可怪了。你要说当年庙会那天我倒记得，因为是妈妈的生日。中午的时候爸爸带着我们一起去扫墓，她一路上都是闷闷不乐的。到了傍晚我想去看庙会，她不愿意去也就算了，还骂了我几句。后来我们吵了起来，爸爸无奈之下将我们责备了一通。因为要去庙会那里送花，所以我跟着爸爸一起去了庙会。姐姐并没有一个人留在家里，你猜她去了哪？”
“哪儿？”千叶追问。
“她竟然又去墓地看妈妈了，一个女生，大晚上的去那种地方。”夏绘说到这不禁打了个冷战。
“她去干吗？”
“诉苦呗，对死去的妈妈说爸爸对她如何不好吧。”夏绘吐了吐舌头。
千叶微蹙着眉头，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是镇子南边那篇墓地吗？”千叶又想起了什么，接着发问。
“嗯。”夏绘点头，“她好晚才回来，哭得眼睛都肿了。”
千叶顿时沉默了下来。看来夏岚并没有骗他，去镇子南边的墓地要经过他家门口。按照时间推断，夏岚很有可能看到了杀害他爸爸的凶手。想到这千叶内心一阵发寒。不过他也很理智地明白，夏岚并不确定自己的想法，否则不会临告别的时候才想要告诉他。
夏绘看到千叶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禁有点担心。
她以为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治愈千叶的伤，让他忘却往事。但显然她没有成功，夏绘因此有些慌乱。她觉得自己失去了唯一的筹码。
4
元旦的前一天是周末，花店的生意格外的好。夏绘刚送完一束花回来就看到了正在店门口停车的阿律。自行车的车筐和后座都用厚皮筋捆绑着包裹，阿律扶了几次才将车停稳。
“从哪买这么多东西？”夏绘很快走到了阿律跟前。
“这个……”阿律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晚上我们班要搞元旦晚会，我揽下了采购任务。反正到哪买都是花钱，不如到我家的小商店去搞定。说实话，就是路途有点远，这一路驼过来累死了。”
“你可真有生意头脑。”夏绘打趣道。
“我这不也来光顾你们家的生意了嘛。”阿律笑着往店里走，“布置晚会场地要些花，帮我挑挑吧。”
“没问题。”
夏绘钻进里屋倒了杯热水给阿律暖手，又向一旁忙碌的爸爸介绍阿律。两人刚打了招呼夏大叔就接了个催促送花的电话，匆匆忙忙出门去了。
“你跟小樱进展怎么样了？”爸爸离开后，夏绘一边整理花卉一边问阿律。
“不太好。”阿律被问到了痛处，眉头紧锁。
那次表白之后，百里樱并没有给他答复。本来说是考虑几天，没想到竟不了了之，这让阿律坐立不安。因为千叶的转班，他们之间似乎回到了最初的简单朋友关系。但是表白的话确实说出了口，尴尬也就不可避免了。
起初阿律只觉得自己是心血来潮，过些天就会没事。但每次看到百里樱他总会表现得不自在，生怕做了什么影响形象的事情。这跟他们起初做朋友时的心态是完全不一样的。除此之外，他会特别想去接近百里樱，也会更在意百里樱周围的男生。
这时阿律才发现自己是真的陷进去了。
早上他经常在路口等百里樱，然后载她一起去上学。寒风吹在脸上如刀割，但他更会在意背后的温暖。下午放学他也是尽量和百里樱保持一致，有时候要在面馆吃了晚餐才回去。阿律知道百里樱对自己的心意肯定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她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再问。
或者说，他很害怕得到不好的答复。
“你给小樱送过花吗？”夏绘扭头问阿律。
“没有。”阿律回过神来。
“买束花送给她吧，女生都喜欢花。”
“刚才还说我，你这才真叫会做生意呢。”阿律取笑道。
“唉，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我开玩笑的。”阿律连忙道歉。
“可我是说真的啊。”夏绘迎向阿律疑惑的眼神，“算我提前祝贺，送你一束花还不行吗？总之，希望你能够成功。”
忙乎了半个小时，阿律要买的花都准备齐了。夏绘看了一眼阿律的自行车，已经不可能再往上加东西了。正好千叶做完家教回花店帮忙，夏绘就让千叶骑车帮阿律送一趟。
“你帮我去问问她的意思怎么样？”去往学校的路上，阿律找千叶商量。
“这种事情我怎么好开口。”千叶很为难。
“那总比我直接问然后被当面拒绝好啊。”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被拒绝呢？”千叶沉下心来，“自从转班之后，我们几乎都没怎么说过话。”
“要是想答应的话，早跟我说了吧。”阿律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一脸心事的千叶，“我真羡慕你和夏绘啊。”
千叶扯了扯嘴角，没有笑出来。
“夏绘给我准备了一束花，我想在新年到来之前得到一个答复。”往前骑出一段距离，阿律突然自顾自地说道。
5
进教室后他们一起布置晚会场地，很多课桌被搬到了走廊上。千叶跟他们打过招呼，稍微站了一会就想离开。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老师，剪着短发，干练时尚。她先是对在场的学生做了部署，随后目光落到了千叶的身上。
“她是我们的新班主任祝老师。”阿律凑过来，低声说。
“祝老师好。”千叶礼貌性地打招呼。
“他以前也是我们班的。”阿律随即向祝老师介绍道，“名叫安阳千叶。”
“原来是你啊。”祝老师一副恍然大悟般的神情，笑了笑，“让莫老师和校长大人争执不下的学生，连长相都这么优秀啊。”
千叶听到这句话有些疑惑。他只知道自己转班不久原来的班级就换了班主任，一直对他照顾有加的莫老师被调到了初中部，而这位祝老师就是紧急替换上来的。
“要是我，我也不愿意这么优秀的学生转到其他班去。”祝老师笑着补充道。
“莫老师不当这个班主任是因为我吗？”虽然转班时说“为了平衡各个班级的成绩”的理由很牵强，但千叶并没有多想。经过这么一提醒，千叶也觉得奇怪。
“是啊，莫老师不同意，跟校长闹了一通。但校长大人非常坚持，所以他就只好以离开作为抗议了。”祝老师摊了摊手。
千叶似乎有些明白了。当初他从外地转到池水中学那么顺利，多半是因为百里樱的爸爸百里青桥的关系，他跟校长是老同学，关系很铁。而这次令校长下定决心要将自己转到其他班的原因，大概也和百里青桥有关。
百里青桥想分开他和百里樱？千叶想到这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老莫走了正好，他那个老古董才不会想着要搞什么元旦晚会呢。”阿律在一旁拍马屁，“你看祝老师多领导有方啊。”
“别贫嘴，对老师要尊敬。”祝老师瞪了阿律一眼，“尤其是已经离开的。”
千叶头脑一阵发懵，完全听不进去他们说话。
“我回去了。”他说。
因为放假的原因，除了要搞元旦晚会的班级，其他教室都很安静。千叶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低着头匆匆下楼。
“千叶。”
“嗯？”
千叶抬起头，看到美空站在楼道的转角处，紧接着百里樱也走了上来。
“你怎么来学校了？”美空问道。
“我帮花店送花过来。”千叶的神情有些尴尬。两个女生站在下方，各自手中抱着一套表演用的舞蹈服饰。百里樱没说话，朝千叶点头微笑。
“晚上我们要表演双人舞，你来看吗？”
“这样啊。”千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看向百里樱。
“有时间的话，来看看吧。”百里樱紧接着也发出了邀请。
“好啊。”千叶点了点头。
面对百里樱他总是找不出拒绝的理由，那种魔力似乎不管隔多久都不会消失。这种感觉在夏绘的身上并不存在。夏绘是陪伴在他身边的人，而百里樱更像是一个奇怪的梦。
6
傍晚的时候天气更加的阴冷，夏绘把顾客送出门后将花店的玻璃门轻轻拉上。千叶看了看手机，转身拿自己的外套穿上。
“你要去哪？”夏绘问。
“回家。”千叶侧低着头，撒了谎。
“明天是元旦呢，这么重要的晚上你不应该是跟我一起度过的吗？”夏绘有些不高兴，“一个人回去也很无聊啊。”
“我……”
“还是你已经约了其他女生了？”夏绘调皮地笑道。
“没有。”
“那不就行了，等我爸爸回来，咱们就出去逛街怎么样？今天中心广场一定很热闹。”
千叶有些局促不安，夏绘将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夏绘走进里屋去换衣服，千叶掏出手机来给百里樱发了一条短信。
——花店的生意太好无法走开，祝你们表演成功，对不起。。
百里樱很快就回复了短信。
——没事。
千叶放回手机，抬起头的时候看到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男生站在花店里，盯着自己。
“果然能够看到我。”他一脸狡黠地笑。
玻璃门刚才并没有被推开过，看来他只是个灵魂。千叶朝他走过去，和他面对面。
“你认识夏岚？”千叶压低声音。
“嗯，她告诉我你有不一样的能力。”男生摸着耳垂，“我们在同一个地方躲避死神，所以就认识了。”
“她现在在哪？”
“这个……我也有很长时间没见到她了。”男生皱着眉头，白皙的皮肤显得稚气未脱，“那天晚上她说去找你有事，后来就再没回来。所以我还想问你她去了哪呢？”
“她什么时候来找过我？”千叶追问。
男生思考片刻之后说了一个时间。千叶吃了一惊，那天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正是那个晚上百里樱梦游到他家楼下。而他走到窗边之前似乎听到了夏岚说话，只是当时以为是自己幻听。
“唉，看来夏岚是被死神带走了。”男生不无伤感，“我也是迟早要离开这里的。”
夏绘从里屋出来，她打扮得很漂亮。
“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没有啊。”千叶否认。
“我明明听到你说话的声音。”
“哦，那是接了一个电话。”千叶笑了笑，“对方打错了。”
夏绘没有再问，而是走到门口看爸爸回来没有。男生对着千叶做了一个鬼脸，“真是难为你撒谎了。”
千叶没回话，当他不存在。
很快夏叔叔推门走了进来，夏绘跟他打了招呼，然后拉着千叶出门。男生也一路跟了出去。
“我叫苏鸣，先记住我的名字，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千叶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大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