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很幸运,赶上了一个和平年代,每天过的都是和颜悦色,真有什么样矛盾和问题也能在斗争中获取解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过年感觉。
过年如同过关,感觉真累,一是钱财关,二是吃喝关,三是招待关。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情况,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来,真是吃不完的饭,喝不完的酒,过不完的关,一个字,累。过年本来是好事,可是过起来如同过关似的,累得很,也危机四伏。现在的日子是比以前好了,可是好了的同时也发生各式各样的情况,人与人之间存在着各式各样的矛盾和问题,聚集在一起就是一种争执,朋友们是这样,亲戚之间也是这样,平时风格都高尚,喝起酒来什么也不顾了,更不用说吃了,更是累得感受深刻。
我记得我曾经写出一篇散文《回家的感觉真好》,发表在工人杂志上,可是在好的基础上涌现数不清的烦恼和不安,涌现数不清的忧郁和矛盾,我真不知道过年是愉快还是安定,是聚会还是斗争的导火线,过年如同过关一样让我不安。实际上,家家都有难唱曲,户户都有困扰歌,只不过没有人真正写出来,没有人愿意写出这些烦琐的事,更没有人愿意写出这些家丑。现在我写出来了,回家的感觉真好变成回家的感觉真累,这样的感受谁能担当得了,这样的感受谁没有呢?
其实,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如同我写的《吃完兔子再过年》一样。有人总是说自己爱护动物,不吃动物,甚至写出爱兔子,可是在生活中谁没吃过兔肉,谁没吃过其他野味。吃了就是吃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这就是当代作家要有的骨气。当然,这种骨气用在这里有些特别,换一个词汇也许会好一点,毕竟这是过年,与往日不一样。
可是有时我在思索,过年就不写不好的事吗?过年就不写不愉快的事吗?是的,人都有愉快的心,都有想要欢喜的时刻,可是当不愉快的事发生时,当不高兴的事来临时,我们如何面对?能把不愉快说高兴吗?能把忧郁说成兴奋吗?我不能,其他人也不可能。写作就是这样,为了安慰别人或安慰自己。有时也是掺假的,为了让人高兴故弄玄虚写出一些让人高兴的事,让人怀念。比如过年时,经常碰见朋友们请我,我请朋友们,于是就有各式各样的情况发生,涌现各式各样的故事。实际上这是最累的事,烦恼也是从这里引起的,曾几何时,我为避免这些烦恼尽可能不去吃请,朋友们的心意我领了,其他烦恼的事避免了。当然我不去他们会埋怨我,可是最大的收获就是我利用这时间又写出一篇文章,又写出一部小说,虽然累,但我认为值。
我曾不只一次对妻子说,我这一生实际上已经把自己完全交给文学了,我不求官职,不求钱财,只希望有时间写文章,有时间将我的努力变成现实。我不可能再返回过去的岁月,也不可能与人同流合污,有人想得到的我没有,有人希望达成的我不配合,即使出现各式各样的矛盾和问题,也是人世间的正常现象,我没有理由去跟他们搞争夺战。我觉得我们这一代人很幸运,赶上了一个和平年代,每天过的都是和颜悦色,真有什么样矛盾和问题也能在斗争中获得解决,也许这才是真正的过年感觉。
写出很多麻烦事,想来想去并不复杂,总得感觉过年真累,但认为过年还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