诵习和思考,竟使这位青年达到了出乎意外的境地。承认基督教为一种大宗教之后。更承认了另外一件事,对于信从基督教各民族的文明,也发生了许多想象。那时许多有思想的日本人,甚至是柄着国家大政的清楚头脑,似乎都认为日本一定总要完全经过外国的支配。果然希望是有的;而即使希望的精神存留着,对于众人的本分还是清楚的。不过那种可以用来反对帝国的力量是不可抗的。这位少年的东方人,研究着那力量的巨大,便不能不惊奇而又恐怖地自问起来,那力量究竟是从那里和怎样得来的。是否诚如他的老教师所说,它的确和一种较高的宗教有些看不见的关系呢?中国的古哲学曾说过,百姓的兴盛和他们遵守天道,听从圣贤的教训是有关系的,这样的话,的确助成了这样的一个理论。因此倘使西方文明的较高力量,的确是指示着西方伦理的较高性格的,那么每一个爱国者的清楚本分不就是随从着那较高的信仰,而努力于全国的信从么?在那时代的一个青年,受过中国智慧的教育,对于西方社会进化的历史又不大知道,当然再也没有想到那物质进步的最高方式,却大半是从不合基督教理想的残酷竞争,和与任何伦理无关系的变化中发展起来的。即使是现在,在西方还有千万没有头脑的人,以为武力和基督教的信仰之间,有着什么神圣的关系;讲经台上,还在将政治的掠夺作为神圣的公道,剧烈爆裂物的发明,作为天之启示。我们中间,仍旧有人迷信着,以为信仰基督教的民族是很应该掠夺或消灭那些有别种信仰的民族的。有些人有时发表他们的意见,以为我们还仍旧在敬拜着叨尔(Thor)和乌定(Odin),唯一的分别,就是乌定已成为一个算学家,那米欧尼(Mj·lnir)椎子现在是用汽力来运动了。不过这些人被那些教士先生们都当作无神派和无耻的人了。
事情果然这样,那少年武士不管家属的反对,决意自己作基督徒的时候到了。那是一种勇敢的行动;不过他早年的训练,给了他坚固的定力;他甚至竟不被他父母的忧伤来移动他的决心。他对于祖宗信仰的摈斥,可以见得对于他并非暂时的痛苦;那意思便是不能袭产,老朋友的藐视,身分的失丧,以及所有困苦的结果。不过他那武士的训练已教会他将自己置之度外了。他知道他所信仰的,便是以一个爱国者,和一个寻求真理者,来当为他的本分;他随从着这个意思,无所畏惧,无所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