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关中方言代词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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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指示代词(2)

户县方言“兀个”的合音“”一般读作去声u55,偶尔也有读作上声u51的,这可能是受了西安方言以上声为主体读音影响的结果。户县东乡“兀个”的合音作上声u51。户县“兀个”合音的主体读法的理据是“兀个u55k31→u55”,东乡的理据是“兀个u55k31→u51”,东乡“个”在这个合音音节里,有先秦韵母的遗迹,这是先秦“个”字读作kai演变到户县东乡读作k的结果。北京aiuai两个韵母在关中方言里很普遍地读作u两个韵母。

扶风方言的“兀个”合音作u55,毋效智写作“里外”的“外”字。

蒲城兴镇一带“兀个”的合音作上声调的u53,例如:~人~事~村子。“兀个”在非合音时,兴镇方言读作u55k31。其合音形式的主要元音有先秦韵母的遗留。

户县方言的“兀一”合音音节有两个,一个读去声调uei55,一个读上声调uei51,从孙立新2001《户县方言研究》第55~58页表7所罗列的户县方言指示代词,大致看来,“兀一”合音作去声调时,用在阴平、轻声、去声的前边;读作上声时,用在阳平、上声以及“一”字的前边。这个规律在西安及其周围地区很普遍。举例如下。

兀一uei55~边~搭儿~半个儿~些~么兀一uei51~回~种~一回~一向~年但是还有例外,局限于读作上声uei51的,如:uei51洼那里uei51阵子uei51个uei51这样ta31那样。

(二)关于“兀”的语义不少学者认为近代汉语宋元时期的“兀的”“兀那”等里的“兀”是代词的前缀,这种看法最少与关中方言“兀”的实际用法不相符合,汪化云(2007:15~19)就明确指出“这种看法不能成立。”并且把“兀”与“那”的用法进行比较,认为“兀”应该是远指代词,我们认为,汪先生的观点与关中方言的实际相符。

汪化云在讨论“兀的”是复合远指代词时举了近代汉语《火烧介子推》里的例句:“这的是送你身的荣华富贵,兀的是追你魂的高车驷马。”其中,近指代词“这的”与远指代词“兀的”对举出现。关中方言区可以举出大量类似的句子,下列以户县方言近指代词“这一搭儿”和远指代词“兀一搭儿”等为例来说明。

这一搭儿tei55t是张家堡,兀一搭儿uei55t是仝夏堡。

这一陀儿tei51tu35有三个人,兀一陀儿uei51tu35才有一个人。

这一洼tei51ua31归长安区管,兀一洼uei51ua31归咸阳市管。

当然,从户县方言以至于整个关中方言区可以看到大量“这”“兀”对举的例子,下面还举户县例句。

是这一下tei51xa5531这样,不是兀一下uei51xa5531那样。

你兀一儿uei55ts刚才咋没来?咋这一儿tei55ts才来咧?

是这么te~55长,不是兀么ue~55那么长。

三、关于“那”字近代汉语“那哪”从字型上没有区别,从《方言调查字表》可知这两个字均在果摄开口一等,“哪(那)”字在上声哿韵,“那”字在去声韵,西安“哪”字读作上声na52,“那”字在书面语里也读作上声na52;再如兴平等处方言两个字也有读上声的:哪那文读la52。

“那”字在关中方言口语里才读作去声调。孙立新2002把关中方言远指第二层次的“那”写成了“奈”是按其实际读音来写的,“奈”的本字应当是“那”。王力《汉语语音史》指出,歌部字在先秦读作ai韵母,而关中方言按普通话的aiuai两个韵母分别读作u两个韵母,从理据上看,今读“那”为n/l有先秦古音的遗迹。

表处所的远指代词很普遍地用到了“那”字,有以下几种读音。

西安、商州、洛南、华县、华阴、潼关、大荔、渭南、澄城、合阳、韩城、黄龙、洛川、黄陵、宜君、耀州、蒲城、白水、富平、高陵、三原、泾阳、淳化、户县、周至、富县26处读作n。

还有以北方官话的共同规律读作a韵母的,主要特点如下。

扶风、岐山、凤翔、宝鸡、凤县、太白、眉县、兴平又读8处读作la。

临潼、蓝田、定边3处“那儿”儿化后读作上声,如蓝田读作nr51,这3处“这儿”

“兀搭儿”也读作上声调。一方面,这符合合音理据:前字去声后字轻声合音为上声;二方面,也是相互之间的感染使然。韩城一处“那”读上声na42时也是远指代词第二层次。

铜川一处“那塔”读作nei44ta21,“那”读nei44是“那一”合音后发生音变,理据是nai→n→nei。西安城区中新派方言也有把“那里”

作“那nei55”的,不像原生态的西安方言,又未必是受铜川话影响的结果,估计是后起的方言现象。

关中方言在表处所指示代词第二层次里边,还有“那一”合音作上声n的,孙立新2002写作“乃”,主要在西安一带。如西安“那一呢n52ni”表极远,户县“那一洼n51ua31”“那一洼儿n51u35”。

丹凤、千阳、陇县、长武4处远指不分一二层次,而只用“兀”,所以,关中方言区在表处所的远指代词里有47处用到了“那”。

关中方言区中东部地区单音节的“那n/l”最广泛地相当于普通话表示让步的连词“那么”,如:“我单位有100多个人,那n/l你单位有多少人?

陇县方言的“那么”音变作a53mo,前字“那”减去声母读作a53。新编《陇县志·方言志》959页指出:这个词在陇县方言里使用频率较高,根据不同语境,具有不同语义语法特点:其一,表肯定语气,含有勉强之意。如对话语境:(甲)把你的自行车给我借嘎借一下?(乙)那么。其二,表示承接语气。如对话语境:(甲)你看电影去呀?(乙)噢。(甲)那么我也去看呀。其三,表转折语气,含有反问语义。如对话语境:(甲)我说你了别这么说话。(乙)那么你说咋么说哩?

在凤翔方言里,有一个“阿煞a31sa”,从使用特点看,“阿”应当是“那么”减去“么”后的音变字:la44→a44→a31”,其中音变过程先是减去声母后来又从去声变到阴平。凤翔方言的“阿煞”适用于再向听话人提出问题听话人没有回答而进行的第二次提醒,而且一般是长辈对晚辈、上者对幼者,最少用于同辈之间。例句如:“我刚问你的事你咋么没给我交代呢?阿煞”也可以直截了当地只问:“阿煞?”而直接解释为“请你回答呀”

毋效智先生2006年8月15日来信所提供的扶风方言表方式的指示代词如下。

这么个t55mo31k5531兀么个u55mo31k31干这么k~31t55mo55干么k~31mo55/到么tau55mo55/干兀么k~31u55mo55如就我们所调查的“我们单位有一百多个人,他们单位才十几个人,那么,你们单位有多少人呢?”毋先生2006年9月15日来信所提供的大量语料里指出,其母语扶风西乡方言的连词“那么”作“么mo55”。第三个分句作“么你一的单位有多少人?mo55i31i31tsi31t~31uei55iou42tuo31a3124?”也就是说,扶风的“么mo55”相当于陇县的“那么a53mo”。

四、关中方言指示代词的常见形式孙立新于《户县方言研究》第55~58页表7主要列举了户县方言表处所、时间、数量、程度、方式、性状等的指示代词。孙立新在《西安方言研究》第202页指出:西安市各方言点都有“这处处奈处”三个表处所的指示代词,这三个表处所的指示代词在西安方言分别读作t55pfu5331u55pfu5331n55pfu5331,在高陵方言分别读作t55ts5131u55ts5131n55ts5131。另外,临潼代王一带方言表确指的处所代词依次是:“这搭搭儿t44ta31tr53兀搭瓦儿u44ta31ur53奈搭奈儿n44ta31nr53”,极有地域特色。

下面就着调查所得列举关中方言区有关方言点的指示代词。

1关中方言表示处所的指示代词比较表见表11,已见上文的“这搭”等不再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