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炎帝·姜炎文化与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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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炎帝故里话民俗(1)

刘芳

与炎帝、炎帝文化有关的民俗文化既是炎帝故里在宝鸡的佐证,又是炎帝文化的重要内容,从中又可窥见炎帝文化之根及其历史演变和时代精神。这对深入探讨、研究炎帝文化、弘扬炎帝精神,建设当代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意义是不言而喻的。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宝鸡民俗事象中有许多“原发性”、独特性,它与关桃园、北首岭、福临堡、石嘴头等经科学发掘的遗址、遗物相结合,为炎帝故里在宝鸡,为炎帝文化研究提供了可靠、丰富的“具象”,使我们对炎帝文化有看得见、摸得着、可感知、能体味的感觉。从而使炎帝故里旅游文化更具吸引力、亲和力。

一、无与伦比的崇火、崇炎情结

之前,笔者在《炎帝与火》《炎帝与中华文化》,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一文中,对炎帝将火广泛应用于生产和社会生活,引起生产和社会生活的巨大变革和进步,从这一角度对其历史功绩给予充分肯定。同时认定,这一功绩是炎帝称谓的历史基因,这一称谓本身就是对炎帝与火的极大尊崇。在《炎帝·姜炎文化》“崇拜火的习俗”中,笔者从宝鸡市区、各区县及各乡、镇炎帝祠、神农庙、太阳(神庙、火神庙)乌爷(炎帝因常年累月同火打交道,烟熏火燎而面目黎黑,故俗以“乌爷”称之)的广泛存在;庙会、节庆活动频繁和内容的丰富多彩,但大抵围绕炎帝事迹、功德、祈年、祈雨、禳灾(水、旱、火之灾);崇火崇炎的普遍性,上至地方官员,下至平民乃至妇孺(笔者幼时曾在父母带领下来宝鸡市区赶人山人海的火神庙会;又曾随祖母参加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小型太阳庙会);禁火习俗具体而微,且多滥觞,例如春联中少不了“小心灯火”这一条,一切对火不恭不敬的言行都在禁忌之列,视火为神圣,视炎帝为保护神,进而扩展到太阳和光,教育小孩不许有面对太阳撒尿等不恭行为,不许说有损太阳威灵的话,用手直指太阳会生一只手长六个指头的孩子,小孩用手指太阳,那只手以后会生出第六个手指,至于口出恶言侮谩“爷爷(指太阳)”者便会口舌生疮之类更是长辈们最严厉的告诫;用艺术形式表达崇火崇炎等情结。穿上古装、画了脸谱、手持器械,在鼓乐喧天、炮铳震耳中表演神农拿(即拿下、培驯、化育)野苗成嘉谷、炎黄战蚩尤、战神蚩尤、牛虎斗(炎帝传为“人身牛首”,是雄伟、不可战胜、造福人类的象征),火神的西府(陕西人对宝鸡地区的泛称)社火,此其一。在体形较大的木质勺背上绘制脸谱的“马勺社火”,用火焰表现人物的耿直、刚强、忠正。不仅用以表现“以火德王”的炎帝而且扩大到其他人物,此其二。表现与马勺社火内容相近,且题材更加广泛的泥塑社火脸谱,因平时当作艺术品挂在墙上,当地农民俗称挂“娃娃”,此其三。在剪纸、木板画、皮影、刺绣、布艺等艺术作品中多有崇火崇炎内容。其中木版画“灶神”最浓烈。每年过春节,农民每家每户都要“请”(买)张灶神画像,回家供奉。所以此版画销量无可比拟的红火。而刺绣、布艺品中制作工艺精良、文化底蕴深厚、饱含崇火激情者,当属“灯起罐”。往昔宝鸡地区姑娘出嫁前,都要精心为自己制作一个状如葫芦或花瓶,小巧玲珑的“灯起罐”作陪嫁物。此物内有布制硬壳,外敷细布或红色绸缎,上面绣以显示姑娘心灵手巧、寓意家庭和睦、多子多福、白头偕老的花卉、动物、人物、图案。出嫁时内装打火石、火镰、引火的“火草”,以及易燃、点火用的细长薄木片——“灯起”。我们认为这是原始社会保存火种习俗的延续。宝鸡北首岭、福临堡、石嘴头遗址都有生火、保存火种的灶坑、陶罐,尽管人们早已学会“钻燧取火”,但此法取火毕竟不易。因而保存火种对古人类来说实在是件大事,女子婚嫁时带上火种,自然视为珍贵礼物。演变到后来,就形成既有实用价值,又有艺术价值的“灯起罐”,此其四。

二、历史最早,延续至今的祭炎活动

宝鸡是最早祭祀炎帝的地方。《史记·封禅书》:“自来作鄜畤也,而雍旁故有吴阳武畤。雍东有好畤,皆废无祠。或曰:自古以雍州积高,神明之畤,故立畤郊上帝,诸神皆聚云。盖黄帝时尝用事,虽晚周也郊焉。”似在秦立四畤、汉立五畤之前“盖黄帝尝用事”,即在秦立四畤祭赤(炎)黄、青、白四帝,西汉设五畤祭炎、黄、青、白、黑五帝之前,黄帝已在吴阳祭祀炎帝。北宋罗泌《路史·后记》:“黄帝崇炎帝之祀子陈。”其子罗苹注云:“黄帝所崇疑在陈仓,故秦灵公于吴阳作下畤祠,祭炎帝。”古陈仓即今之宝鸡市,吴阳即今宝鸡市北吴山之南。《水经·渭水注》:“渭水东经陈仓西”条下引荣氏开山图注:“伏羲生成纪(今甘肃天水市),徙治陈仓也。”《竹书纪年前编》:“(神农)元年即位居陈。”《路史·疏仡记》:“有熊氏,少典之子,王承填而土色尚黄,天子号之。黄帝身五十二载,而天下大服,乃达四面,广能贤,精工务德,秉教陈纲而都于陈。”姚睦云:“黄帝都陈仓,非宛丘,故今陇右黄帝遗迹甚多。”清乾隆五十年《宝鸡县志·卷三十·录史》。伏羲、炎帝、黄帝族皆源于渭水中游,前后承接,皆都于古陈仓,黄帝在此祭炎自在情理中。《史记·封禅书》:“其后百余年,秦灵公作吴阳上畤,祭黄帝;作下畤;祭炎帝。”这是在“晚周也郊”之后秦灵公在宝鸡吴山之南的下畤祭祀炎帝最确切而可靠的记载。西汉初年汉高祖刘邦承秦制有四畤之祭,吴阳下畤依然祭炎,而且增加了祭黑帝的北畤,此谓之五畤,祭五色帝。且不说黄帝祭炎于陈仓,即秦灵公、汉高祖时吴阳下畤的祭炎活动也算历史上最早的了。以后延至明清,乃至近现代,宝鸡地区祭炎活动迄未间断。其规模、规格也愈见提高。

参与祭祀的除上述部族首领,如黄帝,国君如秦灵公,还有代表国君的官员,如明清时期多次派员致祭。更多的则是当地民众有组织的或自发的祭祀活动,久而久之形成了名目繁多的庙会和节庆活动,或与原有的庙会、节庆活动相结合。像农历七月七日炎帝诞育、采药、死葬之地有神农词、烧香台、炎帝陵几处祭炎活动,名曰天台山庙会。每年清明节宝鸡市中心宏伟的炎帝祠祭炎活动。每年农历正月、七月传为炎帝“洗三”(沐浴)的九龙泉、神农庙所在地神农乡峪泉村的祭炎活动。农历四月初八宝鸡市区的火神庙会祭火神。还有宝鸡市金台区蟠龙镇所辖的陈仓村五龙山庙六月十九“太阳庙”会,苏家崖村庙会,白石沟村庙会。东庄“乌爷”(火神)会。六月二十三大韩村火神庙会。正月十一大槐树村祭火神庙会。正月十五日南皋村火神会等等。这些有较固定时间的庙会、节庆、祭祀活动大都有民间会长筹备、组织,香客、游客活动相对自由,但绝不是纯然无序。至于非会期,则游人、香客各取所需或携带家人,或相约结伴,或独自一人前往祭拜。

炎帝是农业之神,旱涝丰欠与之有关;炎帝是火神,广泛造福于人,久旱不雨,禾苗枯焦,矫阳依然似火,作为“火之精”的“日”(太阳神)便有责任。过去宝鸡老人们相信“神农之时欲雨则雨”,能“正四时之制”,于是便产生了一种极具特色的祭炎“取湫”习俗。每逢大旱之年,一村或数村村民组织起来,沐浴斋戒,带着供品、干粮,牵着“接神”(供神乘坐)马,头札黄表纸,身背取湫(神水)葫芦,赤脚前往圣地天台山。到了山上,向炎帝虔诚而隆重的告祭。然后灌一壶山泉之水——“湫”返回,到了乡里,早有本村人等在那里迎“神”、接“湫”,这时取“湫”人才如释重负,满怀庆幸之情开口说话(一路上怕“湫气”泄漏缄默不语)。完成交接仪式后,由专人将“湫”水用柳枝轻轻洒到田里,算是功德告成,如果不小心碰倒水葫芦,或者大手大脚把湫洒到田里,则有可能引发水涝灾害。如果某村某地不惟旱情严重而且火灾频发,人们便认为这是火神生气亦或发怒,于是又有“禳火”之祭。届时,村民代表组织起来去东庄“乌爷”庙或就近去火神庙虔诚致祭,祈望旱情缓解,火灾停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