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获小魔女（晓蓓）
前言
在前部小说《骑士的假面》的前言里，我曾说下篇会写一个Badgirl，就是该文的女主角。
只是缪斯女神突然不请自来，只好撤笔去进行另一部。现下重拾，一时找不回原感觉，因此女主角也算不上Badgirl了。
故事是从男主角的角度叙述。前面一直写得很顺，像上篇一样，却又是在结局几千字卡住，十分煎熬。
想来该文还算顺利，无他。
祝大家阅文愉快。
第一章
辛惠明十五岁那年，他的妈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
这事儿不知怎的传到了学校里。
班上的男同学像鸡婆一样围在一起八卦，有人冲他嬉皮笑脸，“喂，辛惠明，像你妈妈这样的，算不算是老蚌生珠？”
教室里发出一阵哄笑。
辛惠明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没人瞧到他移步，一拳已直袭而去，砸扁了对方的脸。
哄笑声戛然而止。
隔了几个小时，老师拨了辛家的电话，喊来了辛惠明的父亲。
辛先生还沉浸在第二次为人父的喜悦里，一个电话打来，一时有些懵头懵脑——什么，他儿子打人？那个自小到大斯斯文文的辛惠明？
老师详细地向辛父说明了情况。被揍的学生不依不饶，非要辛惠明道歉。
辛先生想了想，把儿子拖到一边，“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吗？”
辛惠明垂着眼，清秀的面容上，是文雅冲淡的神色，连语气都文文静静：“我没错。”
“那你……不打算跟同学道歉？”辛父语气也放得温和。
“没错道什么歉？”辛惠明淡淡地别开了脸。
辛先生盯着儿子，一时若有所思。这孩子……是长大了吧？这种年纪，一个不留神，他们便有了自己的意志主张……
辛惠明自小便是个斯文有礼的好孩子，他生得眉目清秀，皮肤白皙，瞧上去是没有丝毫的戾气。在校没几个朋友，脾气稍嫌沉闷，虽不大爱主动搭理人，却绝不至拿拳头揍人的。这次闹出这等事，想必也是气得狠了。
辛父终是一笑，握住儿子的肩，“那，咱们就不道歉。”
辛父回头冲着老师微微一笑，“老师，正巧呢，我有事跟你谈。”
“你说，你说。”
“是这样的，下个月我们准备搬家，搬去城东将军山住宅区。孩子来这学校是不方便了，因此呢，想给他办个转学手续。”
一句话，老师的注意力全被转移。
“转学？就下个月？”
相比学生挨个拳头，转学似乎才是真正的大事，何况辛惠明的成绩在班里一向是佼佼者。
老师神色凝重，很快遣走了被揍的倒霉鬼，请辛父坐了下来，细细相询。
自辛夫人以三十六岁之龄怀了第二个孩子，作为一家之主的辛先生便一心一意打算搬家。城东的风景优美，幽谧怡人，虽然地段是贵了许多，辛家却绝不是住不起的。再说将来辛家又会多一名小成员，更有理由买套大房子。
“医生也说了，最好给孕妇一个相对安宁的环境。这段时间房子已办好手续，说不定哪天就会搬过去……”
辛惠明站一旁听着，仍是淡淡的面无表情。
新家的环境确实不错。
将军山是本市最规整的别墅区。住宅区后面傍山，前面则有一座大型人工湖。触目所及漫山遍野都是浓绿的树木，春夏时节阳光点翠，衬得一路的绿荫散发着孔雀绿一样潋滟的色泽。每逢黄昏时分，夕阳西下，尤衬得天光一派浸绿凝碧，湖光山色。
辛惠明原本初二下学期即将结束，此时中途插进新的学校新的班级，面对新的老师同学，却仍是斯文淡然的老脾气。他不会主动搭理人，一切看上去并无太大变动。
这天放学，辛惠明听父亲说晚上会有客人来：“是隔壁的邻居，上次帮了忙，一直没时间好好谢谢人家，今晚我想请他们来咱们家吃饭。”
听父亲这么说着，辛惠明也记了起来，他说的是隔壁姓于的人家。
前不久，怀着七个月身孕的辛夫人一个不小心，在自家家门前滑了一跤。当时辛先生正在公司上班，辛惠明正值上学时间——说来也巧，连辛家请来的佣人也恰恰告假回了老家。辛夫人手上也没带个联络工具，危急中，刚巧邻家夫妇出门经过，立时开车送她去了医院。
邻居于夫人陪她在医院做了检查，母子平安。
因着这及时的救助，辛先生对邻家自是感激不尽。多次相邀，这次对方终于有了空闲，欣然赴约。
“他们有一个女孩，只说比你大了两三岁。”辛父这样嘱托儿子，“到时候她若是来咱们家里，你可莫要冷落了人家。”
辛惠明随口应着，暗地里敛敛眉。
大了两三岁……是正在读高中的女生？是了，正是那些个穿着难看的制服，头发整得人不人鬼不鬼，脸上有挤不完的痘痘，笑声矫揉得像鸟叫的莫名生物……
这样满怀嘲弄的辛惠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偏颇。
当晚，于家夫妇来到辛家。
和辛家男主人相比，于先生看上去显然要冷峻许多。他话不多说，开了口语气便简明扼要。他的妻子却十分热情，坐在辛夫人身侧絮絮聊个不停，打听肚子里的胎儿是男孩还是女孩。
“还不知道，”辛夫人微微笑，“亲戚家多是男孩，小明也只得一个表妹，这孩子，估计又是男孩了。”说着，言若有憾。她是想要个女孩的，但凡事不能强求，以她的高龄，能平安产下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也就足够了。
“男孩有什么不好。”于夫人摇摇头，“若是生了女孩，少不了为她操心。说起来，我们家里那女孩啊，不知为她担了多少心思。”
辛夫人这才记起来，“对了，弯弯呢？怎么不见她来？”
弯弯姓于，正是于家那个比辛惠明大了两三岁的独生女儿。
“她快要高考，在家忙着对付功课呢。”
“再忙也不能不吃晚饭呀，小明，你去喊你弯弯姐来吃饭。”
正埋头吃着的辛惠明抬起眼。弯弯……姐？
于夫人笑起来，“快别喊了。走之前我叫过的，她非说不饿，要等我晚点回去做宵夜给她。”
“那多麻烦，小明，你去喊她来。”
辛妈妈并不是嗦的欧巴桑，她这样说，看得出对隔壁女孩十分喜爱。辛惠明几天前曾听过她和父亲对话，前不久她见过隔壁女孩，那女孩是美术生，当时正在院子里习画。据辛夫人说，那女孩模样生得好，画也是极出色的。
妈妈性情偏冷，辛惠明极少听到她夸人。现下机会来了，他也想瞧瞧，妈妈看重的人，究竟生了什么三头六臂。
院门外的路灯昏黄，因为院子里没有灯的缘故，进了于家院门的辛惠明，一时有些辨不清方向。
他停下脚步，考虑着自己是直接登堂入室，还是站到院子里扬声喊人。
恰在此时，听闻不远处的角落传来一阵低低笑声。
辛惠明停了停，立时转身。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也就慢慢瞧得清晰了——角落里，有两个人。
依稀瞧得出，那两人很是年轻，正密密地偎在一起，面对面絮絮说着什么。偶尔，便传出女孩低低的笑声。
再细细去瞧，就见女孩坐在园里的假山石上。月光半明半昧，她的上半身隐在幽暗的树影里，只露一双白嫩嫩的小腿在月光之下晃啊晃的。男孩则站在她面前，紧紧拥着她的腰。
那双笔直漂亮的小腿，快要晃花了辛惠明的眼。他简直搞不懂自己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脚下像是生了根，心下像是中了蛊。
忽然那女孩仰起了脸，嘴唇像蔷薇花瓣一样绽开，男孩瞧得心动，慢慢俯低头。
“咳……”辛惠明垂下了眼。
“——谁？”
拥抱的两人迅速分开了，女孩低声喊：“是谁在那里？”
辛惠明清了清喉咙，仍是没有抬眼：“隔壁的。于妈妈喊女儿去吃晚饭。”
女孩惊疑不定，起身打量他。
半晌，方才撇嘴一笑。
身旁的男生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扯扯她的衣角，“弯弯……”
“不碍事，是小孩子。”女孩小声说着，“你先去把那几道数学题弄清楚，免得晚上大魔王突击检查，我交不了差。”
男生微怔，一时忿忿：“于弯弯，说到底，你还是想利用我。”
“谁让你数学学得好。”她笑起来。月光下，那笑容一如盛开的夜芙蓉，光艳照人。
男孩瞧得又是心动又是不甘，低低道：“那我说的，你是同不同意？”
女孩轻轻推开他，“同不同意，一会儿再谈，我得先搞定这小鬼。”
转了头，她朝着辛惠明走过来，身上穿的是一袭杏黄色衫子，款式复古，这样漫步走来，飘飘欲仙。
辛惠明只瞧了一眼，便立时避开了眼光。
她走过来，盯着他打量几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辛惠明神色动了动，眼皮也不抬，不想搭话。
“哼，别扭的小鬼。”她慢慢附上来，“你就是那个年纪虽小但在校成绩优秀在家斯文有礼的邻家小子？”
话罢，也不待他作答，忽地做了一个奇丑的鬼脸。
她离得太近，辛惠明没有被吓到，却闻到了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一时屏息，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好了小子，回去告诉他们，我现下不饿，让他们慢慢玩吧。”
她说着，拉着身边的男孩进门去，临进门前突地又回了头，“喂，小孩。”
辛惠明神色冷冷，瞪着她。
“别把你看到的给说出去，不然有你好看的！知道吗？”
很凶的语气，眼眸却是带笑的。
那笑也是孩子式的笑法，像是恶作剧得逞之后的开怀。
辛惠明暗自撇下嘴，掉头就走。
这年他十五岁，在这个六月天的夜晚，他第一次见到邻家女孩于弯弯。
中邪似的，心跳快要跃出喉咙。他尽量面无表情，尽量压制心跳。然而没有人知道，当晚辛惠明生平头一次尝到失眠的滋味——
一整夜，总是梦到两片花瓣般明媚的嘴唇轻轻附过来，耳畔似有她低低的鸽子般的笑声。
翻来覆去，不得安宁。
相邻的左侧阳台，是属于邻家女孩。
晾衣架上挂了几件晾晒的小衣，俱是花花点点的轻薄款式。辛惠明无意中瞧到，便是不可抑制地脸发烧。
见鬼的状态……
“小明？小明。”
卧室的门被打开，爸爸的声音传来。
辛惠明立时退出阳台，走到卧室里迎上忧心忡忡的父亲，只听他道：“你妈妈预产期快要到了，小明，让她在家里总觉得不放心。”
辛惠明哦了一声，闲闲问：“所以呢？”
“所以，我打算直接送她去医院，让她住上几天。”
父亲平日里超群的智商在妻子怀孕后明显退化。辛惠明一时无语，过半晌才吁出一口气，“这么早就押她去医院，妈妈不反对吗？”
“她看我担心，当然不会反对。”辛先生笑了笑，“我倒是担心你，小明。”
“我？”
“你不乐意天天对着佣人，我便打发了她。这样，这段时间就给你请个钟点工，只在你一日三餐的时候来，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辛惠明对这些琐碎事一向持无所谓的态度，随口应了一声。
次日，辛先生便紧张兮兮地把爱妻送进了医院待产。
在医院里孵了一个多月，直到九月份，辛夫人终于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辛惠明抱着那个粉色的小婴儿，仍是有些不可置信，十五岁的他竟然真多了一个幼齿的弟弟。
最高兴的要属辛先生，一连几天请亲友吃饭，庆祝这个像上天恩赐一样难得的小婴儿。
辛惠明再次见到于弯弯，便是在父亲宴请邻居的时候。
辛于两家交情早已密切，不久后两家男主人也有了生意上的来往。此次于家夫妇来辛家做客，便把女儿于弯弯也带了来。
时节正值暑假。
辛惠明已参加完中考，自己估计成绩还是不错的。
这个暑期似乎漫长如永生，草木猖獗，漫天流火。平时最习惯一人独处的他，现下却无论如何都开心不起来。
像是有一样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没有握在手里，莫名地不安。
那个于弯弯，整个暑假都在到处乱跑。
她是极贪玩的，于先生虽待女儿严厉，却因着高考刚结束的缘故，免不了稍有放纵。她就像脱笼的小雀，不知归巢，日日疯玩，总是跑得人影不见。
现下，终于见到她。
“宝宝叫什么名字？”
她几乎是一眼看到婴儿就忍不住要抱，于妈妈连声叮嘱：“小心！弯弯，你可要小心……”
“朗朗，他叫辛惠朗。”于夫人微微笑。
“哦，好名字。”
她倒是真正喜欢孩子，抱在怀里紧紧的，时不时低头逗他，“朗朗，笑一个！”
这天她穿了一件红裙子，红是正喜大红，穿在她身上，那红便分外张扬。
看她眉飞色扬，裙裾飘动，耳边听她笑声不断，辛惠明有些移不开眼睛。
可是不过一眨眼，她便跑得不见了。家里还有几个客人在闲聊，辛惠明匆匆巡过的眼神不好太直接，正自惶急，却听院子里传出一阵清脆的叫声：“辛叔叔，你家竹子我可不可以折一段呀？”
辛先生起身，朝窗外笑道：“好好，你随便。”
“这孩子！”于妈妈跟在后面跺脚，“这孩子真是顽劣不堪！”
大人们笑起来。
辛惠明听不进他们的谈话，他从二楼张望，去瞧楼下那道红色人影。
碧绿的竹叶映得她像一朵盛开的火鹤花，她小手握着一截折断的竹子，分外晶莹。
折我们家竹子做什么？辛惠明在心里犯嘀咕。
他始终有些不甘心，为这个女孩魂不守舍的同时，总是不由自主满怀戒备。这家伙，瞧上去没心没肺极了，全身写满不安生，两条长腿飞快地跑来跑去，谁也管不住。
她楼上楼下跑来跑去，如入无人之境。那份率真放在别的女孩身上一定会完蛋，但她于弯弯真有能耐，除她老爸在外的所有大人，统统都吃她这一套，统统包容，甚至，连那个咿咿呀呀的小婴儿瞧上去都是喜欢她的。
半个小时后，那一截竹子在她手里变成了一支短笛。
弯弯很随意地跪坐在婴儿床边，拿着那支看上去十分粗糙的短笛，呜呜地吹响了。
辛惠明瞧得怔怔的。他从来没见过这样一个女孩。她和他班上的女孩不同，和他所见过的任何女孩都不同。像是小王子对待他那独一无二的玫瑰，在离开自己的星球之前，她就是整个世界独一无二的玫瑰。
他甚至注意到，连向来沉静的妈妈都有些被她迷惑住了。
笛声悠扬，楼下的大人们停下了谈话，下意识地听着楼上传出来的动静。
连小婴儿也静下来，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呆呆地侧耳聆听。
一曲终了，女孩仍是笑嘻嘻，摆弄着手里的短笛，“哈，没想到真能吹响呢。”
“弯弯是跟谁学的？”辛夫人问。
“跟舅舅学的，他什么都会。”
她语气好骄傲。对她那个舅舅，众人倒是听于妈妈提起过。
于夫人有一个弟弟，他天性放浪不羁，自称边缘艺术家，曾在国外学广告设计多年，有几分鬼才，后来归国，脾性还是无法无天。
想这于弯弯，父亲冷峻，母亲和气，却生了她这么率真飞扬的性子，想必便是遗传自她那神仙舅舅了。
“你想要呀？”
婴儿伸着小手来抓弯弯手里的短笛，眼见被他抓到，她蓦地缩回手。过片刻又递过去，在婴儿胖胖的小手即将触到时，忙又缩了回去。耍猴儿似的，自个儿玩得不亦乐乎。
这小女儿态，辛惠明在旁瞧得又是不耐又是移不开眼睛。
这是一个小魔女，她会使魔法。
每个男孩都要当心。
“好啦好啦，送给你，小朗朗。就当是弯弯姐给你的见面礼。”于弯弯终是把竹笛放到了他的小手里，俯下身，一把抱起了他，低头亲吻他粉色的嘴唇。
辛惠明见状，敛敛眉。
“不要亲他。”他听到自己开口了，语气严肃一如大人，“他还小，大人身体上有细菌，不能和婴儿过多接触。”
辛夫人闻言，刚想说什么，于弯弯已扭过头，斜眼瞧着他，“小书呆！”
辛惠明僵住了。
辛妈妈忍不住笑起来。
弯弯却没有再去吻朗朗，只是轻轻晃动着他的身躯，低低地哼起一首英文歌来，曲调低柔，似是一首催眠曲。
辛夫人听了半晌，道：“弯弯的英语口音，听上去似乎有些伦敦腔调。”
“啊，我舅舅曾带我去伦敦住过一段时间。”
“哦？”
弯弯撇嘴，悻悻然，“想把我留在那里读书，但是那里天气古怪，我就跑了回来。”
辛夫人点点头，“伦敦天气是不好适应的。”
“我觉得陌城还不错呀，虽然没有什么专业的美术院校，但我舍不得离开妈妈，想留在这里读大学。”
“啧啧，说得好听，也不怕羞。”于妈妈走进来，斜睨着女儿，“你文化课成绩那么坏，是考不上什么好的美术学院才是。”
这个辛惠明是听说过的，她成绩不怎么样，前不久刚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是本市的KT美术学院，在国内不过是二流的院校罢了。
“谁说的，我文化课成绩普通，专业成绩可是顶呱呱。”于弯弯反驳，一脸的少年意气。
于夫人摇摇头，“你这丫头打小就贪玩，我可记得，除了英文，你其他科目可是连及格都困难。”
弯弯扬了扬眉，不再理会。
辛惠明暗自撇嘴。
有什么了不起呢，笑话别人是书呆，自己却连及格都困难。
话说回来，她笑话别人的模样还真是可恶啊。
那抬高的下巴，斜睨的眼神，那挑衅的语气，那目下无尘的姿态……看得人真想，真想——
辛惠明咬了咬嘴唇，理不清心下窜动的浓郁情绪来自哪里。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晓得——
如果一个女人能让你咬牙切齿，甚至咬牙切齿到面部抽筋，那么，她不是你路上的绊脚石，便是你命中的魔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