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捕获小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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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天色即将破晓。

临近秋天,清晨的空气十分湿凉。

辛惠明把卧室的窗子关掉,拿外套披到了弯弯身上。

她半倚着书桌前的座椅,正低着头,瞧着膝上摊开的东西。

已经看了许久许久,仍是有些不敢相信,这呈现在眼前的事实。

辛惠明从背后轻轻拥住她,声音低低的:“……那天晚上去你家,本来就想告诉你这一切。”

弯弯神色茫然。

“忘了吗?那晚下雨,我去找你。本来,是为了这件事。”

她听得脑袋混乱,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它是我要留住你的筹码。”

“筹码?”

喃喃说着,弯弯像是觉得不可置信,盯住手里的文件资料,“如果这个人存在,这件事存在,它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不,我不明白,说什么当作你留住我的筹码,我不明白。”

辛惠明的眼眸幽深不见底,瞧上去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这个于素扬,便是生你的人,于弯弯。”

“不,不!”

拼命摇头,弯弯才不相信,她有妈妈,妈妈养了她二十多年,最疼她爱她的妈妈,怎么可能另有其人?

“于素扬,她才是生你的人。弯弯,你要认清事实。”他声音平定,细细道来,“这么多年来,你父亲每周都会外出,他一直有这个习惯,你就不明白是为得什么?”

那些照片凌乱地摊开着,记录着于先生周末的点滴。

“他每周都会去看这个叫于素扬的女人,她是他唯一的妹妹。弯弯,于素扬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弯弯把文件夹推到地上,神色厌恶,“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辛惠明,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陌城有生你的人,有养你的人,还有爱你的人。在得知这一切之后,你还想走?”

弯弯怔忡。

这便是他的筹码了。

“这些事,你总归会晓得。”他缓缓说着,镇定如常,“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弯弯,你现在知晓事情真相,能做的,就是去爱你的爸妈,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表达方式,他们是你该好好珍惜的。”

迎视他漆黑的眼睛,弯弯渐渐平定下来。

“二十二年前,于素扬正在读高中,路上被歹徒劫走,于家遭遇了敲诈勒索。”辛惠明语气冷静异常,娓娓道来,“于家生怕女儿有个闪失,不敢报警,只把勒索的数额悉数交予歹徒,一番周折,总算是得回了女儿。”

弯弯呆呆地听着。

“回家后的于素扬,精神受到刺激,于家给她办理退学手续,要她在家好好休养。请来家庭医生为她做检查,却发现不只是精神方面受到影响,她的身体曾遭受过侵犯,已怀了身孕。”

这冷静极了的声音,这残酷的故事,听得于弯弯面色惨白如雪,手脚冰冷。

“于素扬身体状况太差,医生检查说不宜流产,于是,她便把那孩子生了下来。于家本想把这女婴送走,于素扬的嫂嫂一见之下,却生了不忍之心,便收了她做自己的女儿,取名于弯弯。”

说到这里,辛惠明觉出怀里的身子蓦地一震。

他不由得收紧手臂,慢慢拥紧她。

“……素扬在产下女儿后不久,突然消失不见。那时她精神状况一直有点问题,于家几乎动用了所有人力关系找寻女儿,却是遍寻不获。”辛惠明声音渐渐放低,“几年后传出,于素扬连杀四人,那四人正是当年曾绑架她的歹徒……”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哭叫起来。

那些不曾公诸于世的陈年旧事,吹开那层灰尘,就这样摊开在阳光之下。由他这个外人娓娓道来,她听着,在故事里走了一遭,此时仍是如临噩梦,醒不过来。

辛惠明把她深深按进自己怀里。

“别哭,弯弯。”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她挣扎,眼泪如断线珍珠般纷纷落下来,“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我……”

辛惠明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显是已伤心痛楚到极致。

心脏痛缩,一瞬间竟似感同身受。他慌忙抱紧了她,吻去她的泪,“不会了,弯弯,再也不会了。”

弯弯无声掉泪,一时竟站不起身。

他怎么都不放手,她推拒着,挣扎着,终至无力。

最后却在他铁石般坚硬的臂弯里获得一股奇异的力量,像抓住最后一块浮木一样抱住了他,泪湿衣襟。

把时间变成海绵里的水,拼命地挤。

再把挤出来的时间用于工作,弯弯过着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画廊开张,装饰厅堂,选画卖画,做一个合格的奸商。于是一些不肯面对的事似乎也慢慢淡了,藏匿在心底最深处,静静地不来打扰,只有在最深最深的夜里,它才会不请自来,突地溢满整个思绪,令人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这段时间她住在画廊二楼的休息室里,环境寂静,却不简陋。于妈妈晓得她一切安好,也就放了心。她知道女儿需要时间来安静,于是便小心翼翼不去打扰。

辛惠明的暑假已经结束,开学后的课程很轻松,他一得机会便溜出学校,赶去弯弯所在的画廊。有时候陪她一起吃午饭,有时候晚上会在画廊留到很晚,陪着她。

弯弯看上去似乎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每天和画室里的朋友嬉皮笑脸,插科打诨,瞧上去还是那么没心没肺。可是一旦静下来,辛惠明便会发觉她的细微变动。她比以前静了许多,有时候会盯着墙上的一幅画出神许久,显然注意力并不在画上,年轻的脸庞第一次沾染了心事。

这天辛惠明来到画室,弯弯正在清洗画笔。

极为细心地把一支支画笔清洗过,之后便慢慢摆放到窗前,等它们晾干。

见辛惠明朝自己走过来,她心里一动,问:“你从家里过来?”

辛惠明点点头,顺手把饭盒递了过去。

弯弯伸手接过,若有所思。

“你有什么想说的?弯弯?”他轻声问。

“我家里有人吗?”

辛惠明瞧了她半晌,觉得眼前这个别扭的家伙真不像那个无法无天的于弯弯,禁不住轻轻一笑,“那是你的家,为什么自己不回去瞧瞧?”

于弯弯垂着眼睛不说话。

辛惠明把带来的午餐递给了她。

于弯弯打开食盒,吃了几口,觉得有些不对劲,瞪着眼前的食物。

辛惠明瞧着她,微微一笑,“可乐鸡翅,于阿姨亲手做给你的爱心午餐。”

弯弯放下筷子,望着碗里的食物发怔。

“弯弯,跟我回去。这样一走了之,对家人不公平。”

于弯弯听着,神色一时惶急。他不想逼她,也知道那些旧事会让她太过难以消化,可是这样的逃避不该是她于弯弯该做的。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之前二十几年,放肆任性,无法无天地跟父亲赌气。原以为没什么不对,家里有个严厉的大魔王,倒霉的是她。现在来看,一切却不是理所当然,无论是来自父亲的严厉管教,还是来自妈妈的关爱,一切都不是理所当然。

她是最幸运的人。

而那种受着天大恩惠的压力感,却不是普通人能轻易承受的。

弯弯想着,还是有些难过。

把脑袋搁到辛惠明肩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几天后,弯弯到底是收拾一下东西,跟辛惠明回去了。

绵绵的夏日已经结束了,空气中还是蕴着火热的张力。不知名的花落在院子的青石路上,阳光树影随风浮动,空气流淌着夏日将尽的郁郁气息。

弯弯吃过午餐,换下衣物,在自家院子里游泳。她来来回回游了数次,沉在水里张望凝视天光,一片澄澈,思绪也变得清明。

辛惠明走进于家的时候,瞧到的情景就是这样的。

于妈妈坐在院子里的紫藤花架下喝下午茶,眼神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女儿。

对这个女儿,她多少有一点失而复得的感觉。瞧着她回来,自是无限欢喜,然而欢喜中又平添些许酸楚。

“小明,过来坐。”于妈妈在招呼他。

她对他一向亲切极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于家扮演着一个不可或缺的角色,始终陪伴在弯弯左右,不离不弃。

经此一役,这两个纠缠不清的孩子似乎也沉淀了许多。

时光容易把人抛,孩子们都在慢慢长大。

所以那些多年前的旧事,是不是也该坦诚在日光之下了?

弯弯缓缓浮动在泳池水面。

她穿的是橘色的比基尼,肌肤散发着象牙一样的光泽。腰际那只飞蝶栩栩如生,像是伴随着主人在水面穿梭游弋。

身旁坐着长辈,辛惠明眼光不好太直接。可是想把眼光移开,却是一件费力的事。

于妈妈望望他,顺着他目光又看向泳池里的女儿,“弯弯,你上来。天气有点凉,别感冒了。”

浮出了水面,弯弯朝着妈妈微微一笑。

拿着大浴巾裹住身体,她陪妈妈坐了下来,一起晒着明媚的阳光,喝下午茶。

“弯弯,你回来也好几天了。”妈妈轻轻开口,语气平静一如这秋日午后,“今天妈妈索性把小明喊来,是想告诉你们有关素扬的事。”

弯弯下意识地瞧了辛惠明一眼。

后者始终注视她,眼神分外温存。

“弯弯,我想你有权利知道自己亲生母亲的事。素扬年轻的时候,一直是个好女孩,你爸爸一直最疼这个妹妹。”于夫人抚着手里雪白的瓷杯,低低叹气,“年经时那样痛苦的周折,她到底还是把你生了下来。那时她瘦得厉害,身体状况很差,原以为孩子生下来是活不成的,可是……”

抬头迎上弯弯的眼睛,于夫人勉强一笑,“可是,我们却看到一个健康漂亮的小天使。弯弯,妈妈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想,无论如何,这个孩子是无辜的,她总该有活下去的权利,她不该被抛弃,她该得到最好的保护,好好地活着。

“我收养了你,不只是因为素扬的身体不便,更是因为你是于家的骨血。不幸中的大幸,你自小身体健康,聪明伶俐,爸爸妈妈还能给你一个相对富足健康的环境。”

眼里有热意冲上来,弯弯垂下眼。

于夫人低头拭去泪,“……弯弯,你爸爸是关心你的,只是他总也忘不了素扬受过的苦……弯弯,你能理解吗?”

“我明白……”

“那么,你要静下心听我细说,弯弯,别难过。”于夫人伸手,覆住女儿微凉的小手,眼泪慢慢掉下来,“弯弯,这些年素扬一直孤单单地生活着,她身体很坏,有时候脑筋十分清醒,她说自己终归会早一步离开的,因此,她希望你们母女能永远不见……”

弯弯一时震动。

“……你能懂她的意思吗?”

她的意思?

她的意思……弯弯神思只是一转,瞬间便想了个通透。

——若是不得相见,便没了爱与恨,也免了苦与痛。

“她终归是生你的人,我和你父亲一直希望你们能见一见,哪怕彼此瞧上一眼。可是为着素扬的精神状况,却一直不敢让她见到你……”于夫人拭去脸上的泪,“弯弯,我和你父亲不知该怎么对你,素扬的女儿该像她一样,是最好的女孩,没有不幸,不受苦楚,快快乐乐地度过每一天……”

“妈妈,我没有不快乐。”

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她哪里会不快乐?弯弯的神色十分平和。

经历了这许多,终于还是成长。

辛惠明坐在路边的石椅上,嘴里咬着一支香烟。

香烟并没有点燃,只是随意地叼在嘴里。等人的感觉,着实有点百无聊赖。

不过想想那人,嘴边却不自觉地浮上一抹笑意,日光之下,心情畅快。

终于她走出来了,两手插在衣袋里,头发散落在风中,瞧上去有几分心不在焉。脚下却没有迟疑,一直朝他走过来,顺手取走他嘴边的香烟,坐到他的身旁。

弯弯把玩着手里的香烟,过半晌,方才轻轻道:“谢谢你哦,辛惠明。”

“哦?”

“谢你每周都陪我来。”

辛惠明扯扯嘴角,要笑不笑,“是你每周硬要拖我来。”

弯弯一时没有反驳,脸上有几分不自在。

素扬之事,算来还是因他而起。此后的这段日子,一直是他陪在她身边。到后来,她终于主动来看素扬,也一直是有辛惠明做伴相陪。

一切都已习惯成自然。

“她今天状态可好?”

“嗯,还不错。”弯弯很自然地把头搁到辛惠明的肩上,若有所思,“刚才看到她画画了。”

辛惠明一怔,“她会画画?”

“画得还好。”弯弯轻轻颔首,“多年以来,一直以为我的美术天赋来自舅舅,现在才晓得,原来是遗传自她。”

而她真正的舅舅,却是一直称之为父亲的人。

弯弯从衣袋里拿出一只相框,定定瞧着。

辛惠明顺着她目光望过去,上面是素扬十六岁时的照片,那时的她皮肤光洁,眼眸生动,神色间似乎蕴含着无限可能。

“她是个不幸的女孩。”弯弯轻声喃喃,“这半年来,我想了许多许多,爸妈是我该好好对待的人,我会全心全意珍惜。每隔一段时间来看素扬,她一直不说话,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谈的。对我来说,她是一个不幸的人……”

弯弯的语气哀而不伤:“我……同情她,愿意陪着她。”

辛惠明细细端详她,只觉得这大半年一路走来,弯弯好像成长了许多,又似乎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对人对事有着自己的一套逻辑,古怪难解,却又在情理之中。

回头瞧一眼那座公寓楼,辛惠明起了身,“弯弯,我们该走了。”

弯弯随着他站起来。

阳光清澈,正是初春好时节。

沿路三三两两的行人,阳光明晃晃地跳跃在树叶之间。一路上辛惠明很自然地握着她的手,把它放进自己的风衣口袋,于弯弯由得他去,漫不经心地走着。

“前段时间卖出了几幅画,你的画廊似乎步上正轨了?”

弯弯听他转移话题,偏生是她最头痛的话题,不由得敛起眉,“你倒是知道不少。”

“听说你很需要人手?”

阳光映着他的脸,年轻的面容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弯弯瞧着他,心里不由得一动,迎着那眼神,又是一动。

“你只管好好去做。”他微微笑着,“有我呢。”

弯弯禁不住撇嘴一笑,低下头。

无意中瞥到自己腕上的银镯,伸手轻轻抚摸。

说起来,前不久她才刚刚发现,这银镯内侧刻了两个英文小字:W&M……

可真恶俗不是。

弯弯撇撇嘴。不知有多少次,她吵着跟他要银镯的钥匙,被他驳回不得上诉。她气得厉害了,便吵着说干脆要壮士断腕,他还是不理。

时间久了,自己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对这个强硬地参与自己生活的家伙,她竟也似是习以为常。

真败给自己了。在这样的惯性之下,恐怕迟早有一天,她整个人都会被他锁住,插翅难逃……

回到住宅区,临近家门口。

老远就听到朗朗在院里笑个不停。那声音清脆可喜,弯弯听得精神一振,就要冲进辛家大门。

辛惠明一把拖住她。

弯弯回过头,敛起眉。

“你少招惹他,那小子……”

停了停,辛惠明一时没说下去。

“‘那小子’?”弯弯嘴角一挑,似笑非笑,“辛惠明,你这飞醋未免吃得太奇怪。”

辛惠明别开脸,清咳一声:“……那小子对你不怀好意。”

“我看你真是失心疯了。朗朗才几岁?他连十岁都不到……”怎么可能不怀好意?

不怀好意的人是有,却不是朗朗。眼前这家伙才是正宗坏胚,逼得她走投无路,缠得她吐血,逃到哪儿都被他追到哪儿……

“切,辛惠明,你以为男人都跟你一样?”

“他是年纪小,可你也别把男人想得太单纯。”辛惠明说着,眉毛都不动一下,“我十几岁的时候,做梦都不知道把你压在身下多少回了。”

弯弯闻言,一时呆怔。

过半晌,方才觉出大窘,一时气急,抬手便捶了过去,“——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是色胚吗?”

辛惠明眉梢一动,正要作答,门声“咣”的一声——

抬头一瞧,于先生正站在门前。

显然他正好听到了方才的对话,一时神色古怪,站在那里走也不是,退也不是。

弯弯一时又羞又急,跳起脚就冲进了辛家院子。

“于叔好。”

辛惠明神色平定,仍是一如既往的斯文。他就是有这个能耐,遭遇多大尴尬也能顶着一副斯文的面具,神色间无波无澜。

于先生应了一声。他可没有辛惠明这样的厚脸皮,匆匆抬脚准备走。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停下来,“……小明。”

“嗯?”

于先生迎着这年轻人的眼睛,一时有些说不出话。半晌,才低咳一声,含糊道:“……以后,来我家走正门。”

辛惠明一怔,尚未来得及回应,于先生已经转身离开了。

早上辛惠明起了个大早,穿好衣服准备回家。

靠过去,准备印下一个早安吻,睡得惺忪的人却一脚踢了过来——

及时握住她的脚,免去奇祸。辛惠明忍住笑,慢慢俯下脸。

感受着那一吻,弯弯慢慢睁开了眼睛,“几点了?”

“早着呢,你多睡一会儿。”

“画廊……”

“我先去。”

她懒懒地应了一声,再次闭上了眼睛。

搭上梯子过阳台的时候,辛惠明想,所谓阳奉阴违,估计就是指这种情况了吧。

之前于先生要他走正门,他却……

想着想着,有些失笑。辛惠明扶好梯子,轻轻踩过去。

冷不防一抬眼,却蓦地怔住——

只见妈妈端了一杯咖啡,正坐在阳台上,定定瞧着他。

辛惠明神色一恍,动作停住。

辛夫人微微敛眉,轻哼:“还愣着做什么?”见他仍是发呆,不由得低斥:“这像什么话,被左邻右舍看到,不是败坏弯弯的名节吗?快给我下来。”

辛惠明低下头,轻轻跃了过去。

他低着头,辛夫人一时瞧不清他的表情,待他抬了头,方才看到他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谁都瞧得出来,这两年辛惠明变了。他再不是像以前那样沉默不语,那向来苍白的脸上似是多了几分血气,偶尔一人独处,似乎不经意便会浮起浅浅的笑意。

一时忍不住,辛夫人笑意也隐约浮现,“今天起得早,无意中发现这些玩意儿,忍不住慢慢欣赏。”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

辛惠明定睛一瞧,是一叠粉色的车票。

“哦,天气不错呢,看来今天是个晴天。”

辛夫人闲闲地起了身,把那叠车票收回了糖果盒子。

破晓的晨光明亮,风微微吹过来,到处都是春天的气息,实在是一个不坏的天气。

辛惠明持续无语中。

最终也不知自己挤出了什么表情,朝妈妈摊开手,想索回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

恰在这时,隔壁阳台却传来门响声——

弯弯打着呵欠走了出来,嘴里嘟囔:“好吵啊,谁在讲话?”

辛夫人一瞧到她,满脸微笑迎风舒展,“早啊弯弯。”

“哦,阿姨早。”

辛夫人笑着朝她招手,“来得正好呢,弯弯,过来这边,阿姨有好玩的东西给你瞧。”

辛惠明瞧瞧弯弯那一脸茫然的表情,又瞧瞧妈妈满是恶作剧的笑脸,顿时黑线布额。

哦,去它的好天气,今儿摆明了是一个黑煞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