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准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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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如果你知我苦衷

“真的交往了?”

“嘛……算是吧。”

“那——他对你好吗?”

“嘿嘿,呵呵,嘻嘻。”

吐。菁菁受不了地翻个白眼:“蓝芽衣,你笑得够恶心了你。”拜托,好歹这里也是公共场所,用不用高调成这样?瞧这小妮子脸上腻歪死人的甜笑,看起来整个就是比炸鸡和甜筒热量还高哎!

被批判了,芽衣迟钝地摸摸脸颊:“咦?我有在笑么?”说这话的当口儿,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地——嘴角的弧度还是不住向上咧去。没办法,她控制不住自己嘛。现在她可算体会到小说里描写的那种“从心底漾开的笑容”了,原来一个人在真正感到甜蜜靥足之时,眼角眉梢的笑意的确是怎么也掩藏不住的。

谁能想到呢?生平第一次恋爱,就是给了自己暗暗倾心多年的男人;这种夙愿得偿的喜悦,可不是每个女生都有幸运体会的。

而且,绎星辉待她真的很好。或许她没有别的对象可以做比较,但自打两人默契地将关系升华至男女朋友之后,就连每天八小时的上班时间以内,那间飘散着咖喱香气的狭小办公室,也仿佛变成了演习甜蜜的暗战场所。

他会在工作的间隙,趁着起身拿文件或倒水之际偷偷地靠过来,在她脸颊上飞速地香一下,然后再假装没事人似的坐回电脑前。

他会隔着电脑偷望她,给她发无聊的MSN视窗抖动,甚至还会用公司内线打给她倾诉爱语。

当爱情莅临,他摇身一变成了顽皮的大孩子,这份真挚的热情,也连带着感染了第一次恋爱的她。在与他的爱里,她学得很快。

午餐时分,他们会为谁去楼下去买便当而半真半假的斗嘴,每次最先认输的都是他,因为舍不得她走太多路而甘愿由自己充当跑腿小弟;自从她升格为他的女朋友以后,他老板的尊严便不复存在。

当然有时候,她也会良心发现地“想起”自己才是领薪水的那个人,会主动提出要亲自下楼买午餐犒劳老板兼男友大人的胃。

比如今天就是。

“啊,午休时间快结束了!”芽衣恍然大悟地抱起装满了炸鸡和汉堡的油纸袋,朝陪聊的小组长菁菁挥了挥手,“菁菁,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哦,拜!”

“下次不知道哪一年了。”菁菁用鼻孔发出哼笑。这重色轻友的女人,自从交了男朋友就很少到她店里来打混了,还真应了那句老话——女大不中留呵。

芽衣双手捧抱着双人份的午餐,加快脚步朝“星辉征信社”的方向小跑。尽管烈日当头照,她额角已被汗水打湿,但她丝毫不以为意,仍是一路欢歌地快步紧走着。

也许,这就是热恋中人士才有的表征吧?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精力,无论何时心情都是大晴天。

转过街角,手臂猛然被人拽紧,芽衣吓了一大跳,险些尖喊出声。

定睛一看,那一把抓住她的,却是好久不见的贺枢文。

“贺枢文,你——怎么搞成这样?!”她吃惊地张大了嘴。

面前的白衣男子,看起来活像足足有十天没睡过觉似的,头发蓬乱,脸色青灰,深陷的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与他平日里整洁斯文的样子大相径庭。

芽衣心中轻微一扯:不是她自恋,但贺枢文这样颓废……难道是因为她拒绝了他的示爱?

“芽衣……”贺枢文使力攥紧了她的手腕,惨然望她。“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

“我……”芽衣咬住下唇,犹豫了片刻,道:“我希望你能死心。”

说完这句,她小心翼翼地望着他,害怕他突然情绪崩溃。

自从上次在电影院门口两人不欢而散之后,贺枢文就仿佛中了蛊似的,每日朝她家中拨打无数个电话。一开始她尚能好声好气地接起应答,但时间长了,她开始感到害怕。面前这个男人对她……似乎有着超越常理的深重执念,即使是许久未见的此刻,他的眼睛里依然闪着有些入魔的执拗神采。

他是真的喜欢她到无法自拔吗?

还是——他干脆就需要一个心理医生呢?

“芽衣,你告诉我,绎星辉学长他……到底哪里比我好?”贺枢文一脸悲戚地问道。

芽衣尴尬地转开眼:“其实……你很好,但是——我喜欢的人是他。”爱一个人的先决条件,无关于他哪里好,而是在你眼中,他什么都好。

“他太过分了!”贺枢文的神情由悲伤转为了愤慨,“当初他明明答应了要帮我追你的,可是他自己却先下手抢走你——”

“贺枢文!”芽衣略略提高了声音,喝止他的话。“你还不明白么?这和绎星辉无关。即使没有他,我也……”她深吸口气,一字一顿说出:“我也不可能喜欢你。”

贺枢文的眼眶立刻红了。他颓丧地倒退一步,仿佛被这消息重创,竟然有些站立不稳。

芽衣难过地别开眼:她也不想这样的,把话说得这么狠决。可是若不这样,要如何让他明白,爱情不能强求?

也许她是幸运的,她暗恋的对象恰巧也喜欢她;但贺枢文的不幸,她帮不上忙。这单恋的困局,必须靠他自己走出来才行。

她叹了口气,放软了语气:“贺枢文,我们最近……还是先别见面了吧?等你冷静下来,如果还是愿意和我做普通朋友,我再联络你。”

说完后,她抱紧了食品袋,低下头大步走过他的身边。

脚步跨出没几步,只听得贺枢文在她身后惨声大喊:“蓝——芽——衣,我不会放弃你的!”

芽衣肩头一缩。他语声中不顾一切的那种疯狂,令她周身寒毛悄悄地树立。

她没敢再回头看一眼,生怕他眼中的深情会害她内疚难安,更怕……他会吓着她。

芽衣推开办公室的门,正要扬声招呼亲亲男友大人来吃午餐,声音却猛地梗在喉间——

熟悉的香水味儿盖过了咖喱香,充盈在不大的办公室内。

是陶美樱来了。

她正一手搭上绎星辉的肩头,形容亲昵地与他咬着耳朵。妖娆的姿态,如一棵弯曲的藤,就要千娇百媚地攀附上他的身体。

芽衣怔然,胸口不由自主泛上一股酸味;但她告诉自己,别小心眼了。绎星辉和美樱学姐之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她当即轻咳一声,提高了声音道:“来吃午餐咯!”

正细声交谈中的二人齐齐回过头来。陶美樱神态自若地走过来:“有买我的份吗?”

没有,不知道她会来——这是实情,但芽衣说不出口。在男朋友的前女友面前,她想显得大方一些。

“有啊。”她把给自己买的那份鸡翅递给陶美樱。后者接过,打开纸袋毫不客气地抓出鸡翅大嚼起来。“谢啦!”

闻到炸鸡的香气,芽衣肚子里本能的咕噜了一声。她连忙按住胃部,心里想着:美樱姐,你吃我的午餐就好,只要别抢我的男人,随便你吃多少。

绎星辉微笑着走过来,加入两个女人的午餐阵营。

“热吗?”他伸手抹去芽衣额角的汗珠;又随手拆了包薯条,蘸了番茄酱,一根一根塞入她嘴里。

这喂食的亲昵动作,远远赢过方才陶美樱扒在他耳边说话的动作。于是,芽衣心里那点小小的郁结,顿时一扫而空。

绎星辉这家伙,果然很会讨女生欢心呵……一定是恋爱经验丰富给闹的,哼,说不定以前他就是这么对待美樱姐的。

思绪转到了此处,她又有点吃醋了。恋爱果然是很麻烦的事情,心里总是一阵甜加多一阵酸的;以前从不曾尝过的微妙细致情绪,如今动不动就会跳出来搅乱她的心湖。

陶美樱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对绎星辉道:“可不能再拖了,今晚你一定得来我家才行,我们必须要熬个通宵了。”

她话音未落,芽衣含在嘴里的半口冰可乐,一下子尽数喷洒了出来。她瞪大眼看向口出豪言的陶美樱:虽然知道她已嫁做人妇,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很难淡定啊!

没想到下一刻,绎星辉竟然很顺溜地接口:“好啊。”

芽衣又转头瞪着他:呃……此刻她已经没有可乐可以喷了,但实在是有点想喷泪呢。

这是什么情况?别的女人当着她的面约她男朋友去家里过夜,而她男朋友很豪迈地回答说好?

她的十年暗恋兼人生初恋,用不用这么风起云涌啊?

察觉到芽衣闪烁着醋意的目光,绎星辉嘴角的弧度渐渐朝上扬起——

“芽衣,今天晚上我要去美樱家,下了班就不陪你咯。”他毫不避讳地对她说。“你自己一个人回家可以吧?”

“可、以。”脏话梗在喉间,她以媲美磨牙的低狠声音回答。

和前女友牵扯不清的男人很有种,然而和前女友牵扯不清还敢毫不避讳地讲给现任女友听的——就实属世间稀有的雄性生物了!

难道好死不死,真给她碰上一个?

芽衣手捂胸口,强忍吐血冲动。

陶美樱实在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瞪了绎星辉一眼:“臭小子,你故意的是不是? 想看蓝芽衣为你吃醋,也别拿我当炮灰呀!”她转向芽衣,笑着解释道,“他去我家纯粹是为了工作啦!你可千万别误会哦!”

是什么样的工作,需要在女人家里过夜?不能怪她小心眼呵。“工作……不能在办公室里完成吗?”她仍是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问道。

陶美樱高举双手:“我投降了。”她语言表达能力不强,很难解释得清楚。于是伸腿踹绎星辉一脚:“喂,你的女人你自己搞定啦。记住,不准再败坏我名声!”

“好。”绎星辉摸摸鼻子,强忍住已经冲到喉咙口的笑声——他可不敢说芽衣为他吃醋的时候表情有多可爱、多令他感到虚荣,他怕被她踹死。

他挑起眉毛,看向依旧气鼓鼓的芽衣:“今天晚上——你要不要跟?”

跟?跟什么?跟他……一起去美樱姐家吗?

芽衣微张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而他目光闪动,蕴含勾挑之意,仿似在引诱她主动点头,去咬上他下的饵。

在这一刻,她脑海中闪过他曾经说过的话——“我是坏人”。

难道……他真的在入夜时分,与陶美樱一起,藏匿于她家干着一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想到此节,她的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这阵子她忙着陷入恋爱中,爱得太快乐太过得意忘形,竟然忘了她所爱的男人——有着谜一般的神秘背景。

她……可以探知他温柔表象下的秘密吗?他的过去,他为何放弃当警察,他心底那个特别的女人是谁——这些,她都可以知道吗?

芽衣缓缓抬起眼对上绎星辉好看的黑眼睛,吞了一口口水,点头:“好。”

她决定了,她要去。她是他的女朋友,她想尽可能多的了解他。就算他的秘密会吓到她,她也不怕。

听到她的答案,绎星辉的眼眸深处微微亮起,绽开温柔微笑:“真乖。”

倒是陶美樱双手环肩,望向绎星辉的目光中有一丝存疑:“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带她去?”

“嗯。”绎星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午夜零点,三人一同乘着绎星辉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离城市,开往陶美樱位于近郊的私宅。

在车子没到达目的地以前,蓝芽衣还真没料想,陶美樱在车内不停吹嘘的“我家房子很大哦”究竟是大到怎样的程度。

直到足以媲美欧洲城堡的三层别墅矗立眼前,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打扮俗艳的美樱姐不是等闲之人。

那么,刚才她所说的“我老公真得很帅哦,比你家绎星辉帅多了”也是真的了?唔,虽然她不认为有其他男人能比绎星辉帅,但还是想见识一下呢。

正在这个时候,古铜色雕花大门被徐徐拉开,里头大步跨出一个金发碧眼的高壮白种男人,一把搂过陶美樱,当着其余二人的面热情地拥吻起来。

芽衣看呆了:面前的男人长得像极了贝克汉姆,而他的行为……还真是热情奔放。

绎星辉耸了耸肩:“这位是Seth,美樱的老公。”说着他忍不住笑了:“相信我不说你也看得出来吧?”

非礼勿视,芽衣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眼,只看着绎星辉:“他们……感情真好哎。”她尴尬地吐了吐舌。

他有趣儿的目光停留在她粉红的舌尖,戏谑的笑道:“我们的感情也很好啊,要不要和他们PK一下?”虽是玩笑话,但胸口却是真真实实的热了起来。和芽衣正式交往以后,他越来越有变成色狼的趋势。

“才不要!”芽衣捶他一拳。

一分钟后,那对上演激情吻戏的异国夫妇终于放开了彼此。陶美樱伸手整了整衣服,又风情万种地甩了甩长波浪卷发,娇声道:“两位,请进吧。”

绎星辉牵起蓝芽衣的手,两人一起踏入别墅中。美樱的丈夫以玩味的眼光审视了芽衣的背影半晌,凑到老婆耳边,低声以英文询问了一句什么。

走在前头的芽衣,依稀只听到那夫妻二人的嘴里迸出一个接近“Wife”的音节。

妻子?他们在说什么啊?她一头雾水,乖乖任绎星辉牵着,穿过了富丽豪华的客厅,来到了一间装潢得古色古香的书房之内。

陶美樱手指一弹:“芽衣,随便坐,我去换衣服。”又瞥绎星辉一眼,丢下一句:“照顾你女人啦。”

我还不算他的女人啦——芽衣害羞地在心里说,改而环视书房内的摆设。气派的红木书橱足足环绕三面墙壁,大约上千本书籍充塞着每个书格。

房间中央,是硕大的电脑台,上面摆放着四台电脑。

金发碧眼的大帅哥Seth笑着对绎星辉道:“今晚要麻烦你通宵了。”他说的是中文,还颇字正腔圆。

芽衣瞪大了眼:原来,要和绎星辉一起熬夜工作的,并不是陶美樱本人,而是她老公。

早说嘛!这下放心了,她暗吁了口气。

绎星辉走过来,轻搂女朋友一下,在她耳边柔声道:“你去客厅里坐一下好不好?在这里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一样。陶美樱收藏的DVD可以随便看,不过要小心,别拿到他们夫妇的激情自拍了。”

这男人,说话没一句正经的!芽衣害羞得涨红了脸;Seth倒是不以为意地哈哈大笑。

笑完了,他朝芽衣做出一个很绅士的“请”的姿势:“不好意思,美丽的小姐,我们必须要清场了。”

什么工作这么神秘?她很好奇,但不敢开口询问,只好客随主变,乖乖移驾到客厅沙发。

刚打开电视,百无聊赖地换着频道,陶美樱就出现了。洗净铅华的她,穿一袭绣着百合花的白色睡衣,整个人看起来纯美清丽。

陶美樱指指自己素颜的脸,笑道:“别这么看我,其实我也不爱画那么浓的妆穿那么俗的衣服好吗?是角色需要啦!”

角色需要?芽衣听不懂了,茫然地眨眨眼:难道美樱姐是演员?

陶美樱在她身边坐下来:“既然绎星辉那小子认定你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什么了。其实,我和他这几年,都在为我老公的组织工作。”

组织?听起来……是有些让人怕怕的字眼呢。芽衣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陶美樱挑眉问道:“蓝芽衣,你听过Bounty Hunter吗?”

“赏金猎人?”托小区里退休教授的福,她的英文还不赖。

“对,译成中文就是‘赏金猎人’,这是一个专门和各国刑警合作、追查跨国经济案件的盈利性组织。绎星辉和我——都是里面的成员。星辉负责搜集情报,而我是联络人——不过对外,我扮成被老公冷落的深闺怨妇,专门找他这个旧情人幽会。”陶美樱说着哈哈一笑。“我们是按件计酬的,佣金……唔,还蛮可观的。所以,恭喜你了蓝芽衣,你男人可少说也是百万富翁了。”

芽衣听得瞪大了双眼。美樱姐说的话……好传奇,简直像是电影或漫画里才有的设定。绎星辉是不是百万富翁她并不介意,当初对他动心之时,他不过是个穿着红色球鞋的高中男生罢了。

“可是,他、他不是警察吗?”虽然赏金猎人听起来更威风些,但好不真实啊……

“以前是,后来他退出了,我们只在一些关键的大案上和警方有些合作而已。”陶美樱解释道,“那家小征信社,就是他开来掩人耳目的。他的工作就是通过网路追查某些经济重犯通过国内帐户洗黑钱的证据。”

越说越玄乎了。芽衣此刻已经完全问不出任何问题,只知道自己心跳加快不说,肾上腺素分泌也大大激增:她就知道!她就知道她爱的男人不是等闲之辈,果然呢!

天啊,那么说……这些年来一直没运走的她,如今竟然成了国际神秘组织成员的女朋友?哗……好刺激的身份啊!

见她两眼冒出鸡心状图案,陶美樱忍不住打趣:“怎样?现在是不是更加崇拜你男人了?”

芽衣脸上微微一红:“他……还不是我男人呢。”美樱姐一直“你男人你男人”的叫,让她怪不好意思的。

虽然正式交往以后,绎星辉与她互动亲密,但毕竟还恪守着理智的最后一道防线。在这方面,绎星辉甚至比她这个毫无经验的小女生更为冷静,好几次在两人情绪激昂的紧要关头都是他先喊停,让她忍不住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没有女性魅力,让他可以说放就放——想到这里,她眉头不由微微皱了起来,望着陶美樱难得真诚的素颜,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介意了好久的那个问题:“美樱姐,上次你说……星辉学长他心里另有其人,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说过吗?”陶美樱装傻。

芽衣用力点头。

“你很介意?”陶美樱挑起修得细细的眉,“那你最好亲自去问他哦!我所知道的那个版本,未必是最接近事实的那个。我只听说——以前星辉还在做警察的时候,和队里的一个女搭档关系很好。后来那女人死了,他就不做警察了。”

“死了?”芽衣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在她心爱的男人身上,曾经发生过爱人横死的悲剧?!

陶美樱点点头:“我还记得那个女警叫林曼红,不过没见过她的面。她是在和星辉一起出任务的时候,被犯罪分子以枪击中头部、当场死亡的。事情发生以后,星辉的情绪接近崩溃,他用了好长时间才从那场事故中走出来,也就是因为那件事——他再也不愿意做警察了。”说着她抿唇苦笑了一下。“结果正好被我捡到了便宜,就拉他入伙咯。你知道,他可是个很难的的人才哟!”

“他……很爱那个叫林曼红的女警吧?”芽衣不由得抚住胸口,说不吃醋是假的,但此刻心中唱主角的感受,却是深深的悲戚——为他曾失去爱人而感到难过,为他曾有过的悲伤而心疼。

陶美樱却没有那么细致的情感触角,撇了撇嘴,有些潦草地道:“谁知道呢?林曼红的事他从来不和我说,也许因为我们好歹曾经交往过,他觉得不合适提吧?”

她伸手拍了拍蓝芽衣的肩头:“具体的细节,你自己去问咯。我看得出星辉对你……挺特别的,或许你问了,他会愿意说。”说着她站起身来,“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卧室。”

“我的卧室?”芽衣有些受宠若惊地跟着站了起来。她是初次到访的客人,也有专门的卧室?

“其实是绎星辉的卧室啦!”陶美樱笑着冲她眨了眨眼,语气暧昧地说。“不过床够大,睡你们两个不成问题啦!”

床的确够大;不过男生的床……唉,真是不提也罢。

看得出绎星辉是以很高的频率在此留宿;两米乘两米大小的席梦思床垫上,连棉被都松松垮垮堆着,更别提那凌乱丢在床脚下的一堆脏衣服和臭袜子了。

靠墙的书橱里横七竖八的塞着好多本大部头书籍;写字台上摆放着看起来颇有些时日的膨化食品袋。原本是以黑白二色装潢的高雅卧室,现在却被他糟践成了午夜场过后的游戏机房。

厚……芽衣不满地皱起鼻子:生活习惯这么邋遢的一个男人,以前竟然好胆把她叫作“臭鱼妹”?还真是乌鸦笑猪黑啊。

陶美樱站在门槛不肯进来,撇清道:“不关我的事哦!他本来就是邋遢鬼,可不是我不爱打扫哦。”她甩甩青葱玉指,上面油光水滑的法式贴甲,充分显示了她的“疏于打扫”。

芽衣笑着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来,回望陶美樱的素颜:“谢谢你,美樱姐。”

“谢什么?带你来住这样的猪窝我都不好意思。不过其他的客房更是快半年没打扫了,所以只好让你和你男人挤一宿啦!”陶美樱说完,退了出去;三秒钟后又探头回来,表情暧昧地追加了一个问题:“需要我拿一套性感内衣借你穿吗?”

芽衣脸红了,连连摇头拒绝。

简单洗漱后,她爬上属于绎星辉的大床,横躺下来。枕头上,隐隐散发出他身上惯有的男性气味,倒是干净而温暖的,这令她安心,呼吸渐渐沉缓,终于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身畔的床垫突然下沉,温热的男性体温贴靠上了她的身体。

她半睁开眼,迷迷糊糊地咕哝:“现在几点了……”

“凌晨四点半。”绎星辉低沉地在她耳边回答,伸臂揽住她的腰肢。“你安心睡,我现在累得半死,已经没力气扑倒你了。”

“什么呀!”她轻擂他胸膛一拳。说得好像她很期待被他扑倒似的。

“工作……很难搞吗?”倚在他的胸怀里,她轻声问道。

“有点儿。其实都是数字游戏了,不过要等美国那边的同事给Support。”他说着,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每次都是我们整晚不睡配合他们的时差,再这样下去我要过劳死了。”他就像一个普通的丈夫对妻子那样,小声抱怨着工作上的不如意。

而芽衣也像妻子那般贴心的回答:“那麽辛苦,就不要做了啊。”

绎星辉呼了口气:“原本是打算做完这票就退休的,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故意停顿了半晌,他慢悠悠地、语带暗示地道:“——要准备攒钱娶老婆了。”

她听得脸颊微红,心里甜甜软软。“我要求不高的,结婚以后别去睡大马路就成了。”

他笑睐她一眼:“这要求还不高啊?蓝小姐,现在的房价你关注过吗?”

“好吧。”她吐了吐舌,修正标准。“我不要大房子,我只要未来老公肯供水给我洗澡,别再让我变成臭鱼妹就行了。”

他听了哈哈一笑,顺势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瞧,他们多自然地谈到婚姻,没人觉得有任何不妥,好似这是个水到渠成的话题。绎星辉过去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和一个女人有躺在同一张床上讨论两人未来的一天。

毕竟,他是一个人惯了的……

二人之间,出现短暂的沉默。半晌,芽衣估摸着身边的男人还未入梦,便伸出手来,轻捅他的腰眼:“美樱姐……和我说了哦——那件事。”

“……唔。”片刻后,他淡应。

“你……”她将手掌张开,覆上他左胸的位置。“当时很伤心吧?”

绎星辉舔了舔嘴唇,沉吟着,似要找到适合的口吻来谈论当初的那场悲剧。那件事,陶美樱知道,队里的其他兄弟也知道;报纸登了,全市人民都知道;不过从未有人在他耳边提及。

大家都认定他会悲痛欲绝,是曼红的死令他怕得不敢再当警察。

但其实……他挺欣慰这个问题是由现任女友来问出。芽衣毕竟是他唯一想要解释给她听的人呵。

“与其说伤心……不如说是懊悔多些。”他斟酌着字眼,徐声道出:“那一天出队的时候,我正在和曼红吵架。我很霸道的命令她沿某条路包抄,而她的脾气也特别犟,非要和我唱反调,选了另一条道一个人闯,后来就……”他深重地吐出胸腔中痛苦的叹息。

芽衣听懂了那未出口的下半句,鼻端忍不住有些泛酸:“她没听你的话,结果……就出了事?”天啊……那他该有多自责?

他没接话,深深地回视她。因为许久不曾提及的旧日伤疤,他黝黑的眸子显得更忧郁了一些。

“可是,那、那并不是你的错啊……”芽衣伸出手,用力抱紧他。他努力压抑着心中悔恨的样子,令她看了好心疼。

“我知道。”绎星辉弯唇,勉力一笑,不想见到她因他的悲伤而悲伤。

“所以,别难过了。我想曼红她……也会在天堂里懊悔,当初为什么没听你的话吧?”她拍拍他的胸膛,像个陷入爱情中的傻瓜那样的说,“以后我会听你的话的,不会到处乱跑让你担心。”

天,这丫头还真能举一反三……绎星辉略感好笑地摇了摇头。不能不说她笨拙的安慰,令他心头舒暖。他知道,芽衣对他的爱,一直伴着崇拜和仰望——尽管他从来不是一个值得崇拜和仰望的男人。但在她眼中,他就是那么好。

她的爱……令他觉得好富足。好似自己真的被镀了金身,变成她眼中那个优秀伟大的男人。

回手拥住她,关于那段往事,绎星辉决定多说一些:“其实,林曼红并不是我女朋友。”

“啊?”莫非是美樱姐给的情报有误?!绎星辉心里深深挂住的那个女人——不是他的爱人?

“当时,我和曼红只能算是在暧昧中吧?”他苦笑了一下。“我确实喜欢她,她应该对我也有好感,但大家还没来得及说穿,她就……出事了。”

“哦,好可惜。”她低声回应,言不由衷地。

如果说,此刻心里偷偷地升起一点儿窃喜,会不会太不尊重死者了?可是,她就是很自私地有点高兴呢。她的男朋友,原来并没有对别的女人恋恋不忘呀……

“可惜什么?”他笑睐她。瞧她嘴角上翘,哪有半点可惜的样子?

“那——”她的声音中带上一丝期待,“绎星辉,我算是你第几个女朋友啊?”

“不得了,这个要好好数一数了。”绎星辉故意伸出两只手,十个手指都来帮忙,“陶美樱你是知道的,在她之后还有——”

“不许说!”她一把捣住他的嘴,飞速摇头。“我又不想知道了!”她才不想害自己被溺毙在醋缸子里。

“真的?”他故意逗她,“难得我很有聊兴哎。”

“我要睡觉了。”她拉高棉被蒙住脸,扮鸵鸟。

“可是我睡不着了。”他伸手拽走她蒙头的棉被,表情有几分邪恶地笑着提议:“蓝芽衣,不如我们来学女子防身术?”

“不要——”来不及抗议,手腕已被揪住,芽衣低叫,又忍不住因为搔痒而咯咯笑出声来。

什么鬼防身术!再这样玩下去她离失身不远才是真的……绎星辉双手由身后环抱住她,在她后颈热热地呼着鼻息,“你知道,当一个退役警察的女朋友是很危险的,我有很多仇家的,所以……”他轻咬她耳垂一口,手掌握住她的肘部,半真半假地演示着肘击的动作,但只是更将她拽入他胸怀中,“我教你一招迎风挥袖……你的手要这样……身体呢,要往这边 扭……”话语的尾音,融化在他轻柔的亲吻中。

这一夜蓝芽衣究竟学会了什么,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