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妾难为(简兮)
楔子
旭日东升,跳脱了层层的云雾,将光辉撒向了米夏皇宫,红墙绿瓦上一片金碧辉煌。
正阳殿中,少年皇帝德昭端坐龙椅之上,满朝文武肃立其下,却无人奏本,整个大殿笼罩在肃穆之中。
然而,你若是细看,那小皇帝现下已是面露焦色,时时忍不住地悄悄翘首望向殿外,偶尔再偷瞄一眼离他最近的皇叔悦晟王爷。
见那悦晟王爷敕风虽是垂目,嘴角却隐有笑痕,让小皇帝不由得安下心来。
再抬头望向文武百官,虽看不清他们的面貌,却可隐约感到这些人也均是不安到了极点。
忽的,正阳殿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德昭帝不由皱眉,瞥了身边的小太监一眼,太监颔首领命,正要高声询问,却见到一侍卫奔进殿来,低头禀报:“皇上,殿外一女子,她手持无阻玉牌硬要闯进殿来,臣等……不敢阻拦!”
此话一出,正在殿前的悦晟王爷敕风脸色骤变,抬头与一脸疑惑不解的德昭帝对视,凭借叔侄之间多年的默契,自然是明白了!
二人均是眉头紧锁,随着满朝文武一致看向殿门,却惊见那女子穿着丧服,头上缠着白绫,手持着先帝所赐的无阻玉牌走上大殿,正是前辅国公丞相叶衍之女——叶疏影!
“大胆叶疏影!”悦晟王敕风一步跨出,挡在叶疏影之前,厉声呵斥,“这是正阳殿,岂是你可以进来的!”
那叶疏影只是轻瞥他一眼,也不答话,直直地向着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德昭帝跪倒下来。
“民女叶疏影有本上奏!”
德昭帝仍是端坐在上,环顾满朝文武,只见他们个个都死死地盯着自己,龙目微眯,压下心底怒气,却也明白当下是回避不了的,遂轻轻点头,对那叶疏影问道:“你有何本,竟敢擅闯大殿,可知后果?”
“皇上!民女自知擅闯大殿之罪,可民女今日无论如何也要上殿鸣冤!”
德昭帝更是恼怒万分,狠狠地瞪了那悦晟王爷一眼,又道:“既是鸣冤,那就说说你是为谁吧。”
“民女是为丞相叶衍与子叶静云鸣冤,恳求皇上赦免这二人之死罪!”说着狠狠地在地上磕起头来。
“混账!叶衍父子为恶多年,其罪当诛,你凭什么求情,若不是看在你是一女子又是皇叔之妾的分上,今日你定也难逃一死!你还谈什么鸣冤,还竟敢为他们鸣冤!”
“皇上,老父到底是……到底是托孤重臣,更何况他少年之时随先帝之侧,也建立了不少功勋,今日民女不敢以当日之功求皇上赦免父亲,但父亲已是年迈,再无力于朝堂之上。皇上开恩,不管父亲多坏,多无能,也不至于一无是处。若是……若是今日斩杀了昔日的首辅,那满朝文武该多么寒心啊!”
“哼!叶衍结党营私,聚货养奸,索贿无数,天下百姓无不恨他。你问问这满朝的文武,他当不当诛,今日我杀了他,可有人替他喊冤?”此时的德昭帝已是震怒,再不管她是不是皇叔的妾氏,也不管是否曾决定赦免她的死罪,只是想要将满心的恨意发泄出来。
“皇上!”叶疏影凄厉一喊,“我父无罪!”
“哼,无罪?德昭五年的环城大水,他拒不发赈,多少百姓命丧在无情的洪水之下?德昭六年,他收受贿赂硬是把大贪官张友编入刑部,从此造下多少冤案?远的不说,就说去年的……去年他与赭月国使臣签订的盟约,以朕之名,索贿近一百万两白银,这些不是罪吗?”
小皇帝的话音还未落,殿外侍卫来报:“皇上,叶衍父子已正法,遵圣意,尸身由永定侯府收走安葬!”
咚!
紧绷的弦终是断掉,叶疏影颓然倒地,目光呆滞,神情恍惚。
不!我尚未来得及鸣冤啊!
可耳边却是隐隐听得朝上众臣彼此道喜,那小皇帝嘴角似是有掩不住的笑意,看着她的夫君面无表情……
这些人……就为了这些人……她的父亲和兄长……
摇晃着起身,颓然地迈了几步,模模糊糊地好像看见敕风向她走来。心底只是想着,不要看见他!是他搜集的罪证,是他将父兄推上了断头台,是他害得她家破人亡……
恍惚间看到了盘旋而上的金龙,似是要奋起直飞,直上云霄。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恨意凝在她苍白的脸上,撕扯出凄楚惨烈的笑,拼尽了全力一头撞了上去。
敕风见她朝着金柱奔去,心下大惊,狠狠地扯住她飞扬起来的衣角,可……伸出的手只来得及撕下一块白布,接下她跌落的娇躯。
叶疏影满脸的鲜血和着清泪,仰躺在敕风怀中,震惊了满朝文武,更让殿上的皇帝呆愣。
微启的樱唇缓缓地重复着:“环城水患……环城水患……水患……水患……纵他们是天底下最恶的恶人,可……也是我这世间唯一的亲人……王爷……是你让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敕风的泪竟也顺着眼角滑下,颤抖的手抚上她额头的伤处,硬是不敢用力止血,只觉得曾陪在身边三年的娇美人儿,就要这样化作影子,带着他的灵魂片片飘零……
第一章 花木扶疏影飘零
深秋已至,王府内的桓渊湖边,落叶随行,更添几分萧索。长廊上施施然行来一个女子,惊鸿一瞥,白衣似雪黑发如瀑,直令人想到“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这一句赞叹之言。
她,便是悦晟王爷敕风之妾——疏影夫人。
行过长廊,走向建于后山之上的栖石阁。
王府临山而建,这山拔地而起,乃是一座绝壁。本来这样的山在北方较少,更何况是处在城中?不过,传说这山上隐有龙气,当属皇家,该派皇族镇守才是,所以才有了这别具一格的悦晟王府。
巧的是山下却又有那么一个突出的高台,甚是宽广,高出平地近一层楼。初建府时,这平台之上安放了石桌石凳,种上了雅松苍梅,乃是一安乐的休憩之所,后不知何故,在其上修建了这栖石阁,此后乃成王府一景。
疏影拾级而上,步入了栖石阁之中。那周围独特的景致却丝毫吸引不了她有些疏离的目光。
“小姐?你怎么回来了?”阁中迎出一青衫小婢,抬手扶住疏影,将她搀入阁中。
“没什么意思,和他们坐在那倒成了煎熬,不如回来的好。”缓缓解下肩头的白缎披风递于小婢,过了花厅,便进了暖阁,“呼!还是自己的屋子呆着舒坦。”
慵懒地斜靠上窗边的卧榻,疏影一脸的疲惫之色,小婢不忍,打湿了帕子为其擦拭如玉的容颜,手脚利落地为她卸去脸上的妆容,疏影却也不动,放松地任其服侍。
“晴儿,把我的书拿来。”过了半晌,轻灵的声音缓缓传来。
“小姐今天还要看药草医书吗。”
她眼未睁,身未动,轻飘飘地应了个“嗯”字。
青衣小婢马上翻找卧榻边上的几本书籍。将厚厚的一本医书放在疏影手边,见她不动,遂又道:“小姐,您就这么回来……没事吗?”
慵懒地抻抻手臂,缓缓地睁开凤眸,“能有什么事?只不过是觉得乏了,不愿再去曲意承欢罢了。唉……王爷不在意自己的姬妾让外人欣赏,我却没那个脸当着外人争宠啊……没意思的很,托了病先回来了。”
拿起医书,翻至做了记号的一页。
“托病?”那晴儿一惊,“小姐是托病回来的?那王爷就让你一人回来!”
凤眼不离手上的医书,“自然是我一个人回来的,你当王爷还会亲送我不成?”
“可……可您总是……”
“是什么?”疏影打断小丫头的话,“我也不过就是王爷的一个妾罢了。我走了,那堂上不是还有三个坐着吗?更别提旁边站立的、起舞的那些呢?怎能让王爷送我?而且我……也还没那么大的面子,倒是今日没为难地放行已是不易了,别想着多求了。”声音轻轻淡淡,似是不关己事,只是将心神投注在书本之上。
晴儿见小姐无意闲谈,未关严的窗子飘进丝丝秋风,拂过小姐的发,让她打了个冷颤,却只是缩了缩身子,犹自沉浸在书中,赶忙将卧榻上的薄毯为其盖上。
唉,小姐就是这样,一看起书来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在这虎穴般的王府真真是难啊。越过窗,看向桓渊湖另一边的灯火辉煌,听得隐隐的丝竹之声,想必里面快乐得很吧……
望湖亭,琴声起,一曲罢,红衣女子缓缓起身施礼。
“好,好!明姬的琴艺越来越好了。”白衣男子斜倚榻上,随口夸赞道。
明姬不禁沾沾自喜,缓步上前,为榻上的男子斟酒,娇笑着递于他的唇边,“王爷,请用。”说着还不忘向着周围斜觑,示威之意尽显。
“明姬姑娘真是琴美、人美、身段美啊,王爷好福气。”原来软榻下首还摆着几张长桌,坐满了人,轻佻说话的正是长桌之上的一个男子,吏部侍郎莫怀安。
今日正是悦晟王爷家宴友人,除了莫怀安之外,在座的还有大将军游离、翰林院院士吴风。
这几人均是王爷好友,常聚于王府吟诗作对、笑舞笙歌,此外还有新科状元卜池。
软榻稍近处摆着四张小桌,除了一张空着,其他三张后均坐着一位绝丽女子,一清秀,一妩媚,一高雅,四周还站立着七八个艳光四射的舞姬。
这明姬入府不过一个月,身段优美,舞姿高雅,琴艺也是不错。悦晟王爷敕风招其入云院,三日起舞,不知羡煞了多少女人,但明姬自己却是隐隐地盼着下次能坐在王爷身边的四席之中,争得王府中的一个席位。
“是吗?”敕风轻笑,一把将明姬搂在怀中,狠狠地在她艳丽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莫不是怀安喜欢她这样子的?”
明姬格格格地巧笑几声,更向敕风怀中靠去,那婉约风姿尽显。
“哈哈……王爷,美人谁不喜欢?更何况,王爷身边的尽是绝色啊。”
此话一出,堂上坐着的三个女子脸色瞬变,有的苍白,有的却是幸灾乐祸。
敕风轻手抬起明姬的小脸,左转右瞧,“嗯!确实是挺美的。”
明姬佯装羞涩一笑,将小脸埋在敕风胸膛,不想却被他推起。她心中不解,疑惑地看想他,却见敕风薄唇微启,夹杂着笑意的声音缓缓传出,“既然莫兄喜欢,那就……送给你吧。”说着一把将明姬推向莫怀安。
莫怀安却也不推辞,张开怀接下了软软倒来的明姬,不顾她呆滞的脸色,呵呵地道谢。
那明姬这时才回神,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凄绝神色看着敕风。
“王爷……”未语先凝噎,“明姬是您的妾啊!”
敕风却也不看她,伸手朝着座上的三个女子指指,“那才是我的妾,你……不过是个舞姬罢了,哪时候竟成了我的妾?不过就是进了云院罢了……以后好好地伺候莫大人吧。”
明姬力气骤失,颓然倒在莫怀安的怀中。
原来,她不过就是个舞姬,进了王爷的房,也还不过就是个舞姬罢了。
“哎呀,真不该让疏影走的,这琴还是听她的好。”说着抬眸扫了厅上众女,幽怨,妒恨,幸灾乐祸……真是好一番风景啊!
几人嬉笑饮酒,偶尔对上几句诗词,或是让亭中女子奏乐助兴,好不畅意。
卜池豪饮一杯,眼神却是一直流连于莫怀安身边的女子,只见她泪眼含情,委屈地为他斟酒,莫怀安更是肆无忌惮地抚摸着明姬裸露在外的肌肤。
偶尔回头再看向桌边的三个绝色佳丽,不禁心头瘙痒起来。今日王爷能将姬妾送人,他自是明白为什么的,只是不知王爷何时才会也送他一个美人呢?
这卜池乃是新科的状元,算是丞相门下,今日还是第一次入悦晟王府。
说起这悦晟王爷敕风,平日里在宫中见他慵懒至极,总是打混,不见他有何作为,但当今的少年天子却甚是倚仗这个皇叔,虽说现在的大权算是握在丞相手中,可毕竟天下是皇家的,迟早皇上会亲政。今日既然王爷盛情邀卜池赴宴,他怎么会推辞,只是想着靠山定要选对。
几杯下肚,卜池已有醉意,摇摇晃晃地步出望湖亭。
日已落,月高挂,顺着小道随意闲逛,却见湖边高处隐有一丝明亮。湖对面应是峭壁,怎会有光?
他心下称奇,逐光而去,竟顺着石阶走进了崖上的院落。
小院里隐有花香,灯光不明,幽觅典雅,引得他直想上去一探究竟。
轻推房门,一缕暗香悠然浮动,心下没由来地一悸,那屋子里只有一盏烛火忽明忽暗,倒是隔着门帘的里间隐隐透出的烛光稍稍亮些,轻轻地撩开隔间的门帘,不由得酒意上冲,真真的沉醉其中了。
只见那帘后是一女子斜靠床榻,只着中衣,身上盖着薄薄的一袭单被,手捧着一卷厚书细细读着。
霎时间,卜池忽觉秋日凉意逝去,竟是一片春意盎然。
虽看不清她的长相,但这绝美的情景,直引得他心生神往,宁愿化作那桌上蜡烛,与这绝色美人稍稍靠近一些也好。
直直地向前靠了两步,想要借着烛火看个清明,却没想到那画中仙子般的美人竟开口对他说话。
“总算是回来了,玩得可好?”那女子清冷的嗓音敲进心扉,却还不见抬头,卜池的心中立刻涌上一股狂喜。
他一路行来,无人阻挡,这院内又没有其他的人,想必……这就是王爷拉拢他的手段了——送上个绝色的佳丽!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呢?
脑中忽地想到莫怀安搂着明姬恣意畅情,眼前又是如斯美景,怎么能不情生意动。
“小姐可是等急了?”几步跨到近暖榻,顺势坐在了女子身边,正好压在了薄被一角之上。
原以为是溜出去玩的晴儿回来了,却没想到听到男声,她惊掉了手中的医书,忽地抬起头来。
四目相接,两人均是一愣。
原来……原来竟是刚刚亭上所坐的优雅女子,王爷的宠妾疏影!
卜池心下暗喜,王爷竟如此厚待他!这女子刚刚在亭上之时,自己就为她的风采所迷,没想到王爷竟要将她送于自己,比起那明姬,这女子可是要胜过百倍啊。
疏影大惊,“嚯”地拉过被子盖至肩头,“状元郎怎可随便入我暖阁!难道不懂男女有别吗?”
出声斥责,却见他不为所动,脸色潮红想必是喝了不少的酒,若是已醉,只怕是不好劝退。
“夫人放心,卜池定会对夫人怜惜的,今后定不会让夫人受任何委屈。你跟着我,虽不及这王府的排场,却也会是在下的心头之肉。”说着就伸手去拉那薄毯,那眼底的****已起。
疏影恼怒,“混账!你当本夫人是什么人!竟如此无理,还不退下!”
死命地拽着薄被,不让他夺取,可惜被子坐在卜池身下,疏影无从施力,硬是夺不回来。
那卜池淫笑着用力拉扯薄被。
“呵呵,夫人不必矜持,王爷既已将夫人送于在下,在下也不会在意你跟过王爷的。不如趁着这良辰美景,成就好事的好啊,莫要辜负了王爷的美意。”
哎呀呀,看她一头披散的乌发垂于脑后,难道这就是“女子散发,只在君前”?哈哈。卜池心中更是激动。
“什么?你说是王爷的美意?”疏影愣住,脸色瞬变,已是一片苍白!
她心中更是惨然,用力忍回眼角即将滑落的泪。
是啊!以敕风的性子,会这样做也不奇怪,毕竟他也没少送给别人姬妾,倒是没想到今日轮到了自己……难怪今夜会那般容易就放她离开,原来竟是为了……这般。
回首恶狠狠地瞪着那一脸****的卜池!可惜那卜池却也不管她的脸色,心中只是想着成就好事,迫不及待地向前扑去。
疏影已无路可退,薄被夺不过,只得抛了薄被站起来向后靠去。心底虽怕,却比不上被送人的苦楚。她一步步地向后靠上了未上拴的窗子。
卧榻本就临窗而放,窗外就是桓渊湖,她夏日坐在这上面亦可观景,亦可迎着湖上的凉风,但今日……
顺着被她撞弹开的窗外,遥遥地看见了望湖亭的灯火,隐隐听得其中的笑语笙歌。
那人……可是依旧嘴角挂着懒笑?可是暗暗注视着这栖石阁的动静?可是等着看她受辱之后的表情?
两年了,她不与他的姬妾争宠。从初初的心怀情意,以为两人能心意相通,到他再度纳妾,毁了她的情,到现在的心如止水,那男人为什么就不放过她啊?
可是……其实心底还是隐有期待的吧,期待他的善待,期待他的心能停在她的身上,女人啊……悲哀地一心想着不该期待的男人。可是……到今日,她还有什么看不清,还有什么可期待……现下才是心寒……至死!
那卜池见她一径躲闪,心下也不由得恼火。
“你还装什么!既已被送给了我,还有什么好躲的,难不成你还以为王爷会收回成命不成?不过就是个妾,还妄想能让王爷时时记挂?今日你跟了我也算是出了头,回头王爷总是会奖励你一番,而我……将来怎么也不会再将你送人了,你就乖乖地从了吧!”
说着就爬上软榻向她扑去,顺着这一扑,撞开了窗子,疏影明眸一黯。既然心死,何必还留在世间忍受苦楚呢?只是可惜了父兄的好意了……斜着身子向外落了出去!
晴儿端着一叠碟糕点走至花厅,正听到什么“即已被送给我了,还有什么好躲的”,她心头一惊,急急地掀帘而入,却见得疏影被扑出窗外。
“不!小姐!”她大惊,抛下手中的盘子,爬上卧榻急急地看向窗外,却只见漆黑一片,甚至听不见小姐的呼救之声。心下一凛,直道“完了”!赶紧对着湖对岸的灯火通明之处高呼救命!却不见有人应声。小姐不会游水,若不及时搭救,只怕……边想着边喊着,奔出了栖石阁。独留卜池愣在当场,酒……也醒了。
敕风等人犹自赏舞嬉笑,隐隐听得外头女子尖叫的声音。
大将军游离打趣道:“我说王爷,这府上竟也有管不住的女人?竟敢扰了你饮酒的兴致。”
“呵呵。”敕风懒懒地一笑,“这世间只怕是没有什么女人是管不住的,只在于怎么管。不如我等打个赌,猜猜她喊的什么好了,谁要是赢了,我这亭中的舞姬任他挑选。”
“哦?既然王爷如此大方,那我就猜……咦,卜池呢?”他这一问,在座众人才发现那新科状元没了人影。
吴风讪笑道:“莫不是卜池掉进了湖里,这才引得小丫头大呼小叫。”
敕风脸色瞬变,今日邀卜池赴宴乃是为了拉拢他,没想到人不见了竟还没注意到,斜眼向身后的妾侍望去,意在询问。
坐上的妩媚女子苗琳妖艳一笑,“妾身见他有些醉,独自一人出亭了,大概……有两刻了。”
两刻?四个男子纷纷皱眉,彼此对望,莫不是真的掉进湖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