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爱妾难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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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玄冰刻悔风吟恨

连日的大雨果然演变成暴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外的桓渊湖里,比别处更是响亮。

敕风踏进栖石阁,隔着屏风看着她卧在床上那苍白的脸,空洞的眼。心疼啊。

疏影呆呆地躺在床榻之上细细地听着,多想她能手持着油纸伞,漫步在蒙蒙细雨之中,只可惜啊……可惜那把伞落在了望湖亭,而现下这雨却也不适合漫步其中……

抻着头想要越过屏风,看向那微启的窗,看向那无尽的雨,可是难啊!头上的伤痛得厉害,脖子上的淤青尚未消退,房中没有丫鬟伺候,她也不喊人,努力地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挪到了临床的暖榻上,靠在微启的窗前,穿过房内的帘子看着一片雨幕。

那一天她也是坐在这儿,远远地看着李潇潇被送出府去。她不知敕风是怎么说的,但是李潇潇的确是离开了,那个被自己刺激得想要杀人的女人离开了,那个曾想要害自己的女人真的离开了。这是她始料不及的吧,本想赶走一个争宠的人,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那****看到李潇潇的哭闹,而敕风从头到尾却只说过一句话,那句话制住了哭闹不休的李潇潇,却实实在在地打进了她的心底。

“你不算是妾,你我未曾行礼,你连我的家谱都登不上,还算不上是我的妾,而且就算你是,那你也要记得,妾是可以随意送人的,那我将你驱离又何须理由。”

她……也不曾和敕风行过婚礼……

身后的帘子被掀起,不用猜,定然是敕风来了。

疏影不明白,他为何最近会常常来栖石阁?怕自己寻死吗?就算是,她也不会自以为他是有心于她的。那帘子掀开了半天,她回头看见了一只白白的大手伸进屋里来,却迟迟不见他进来。侧耳细听,隐隐的屋外有人说话……

“王爷!”

是卜池?他竟敢进栖石阁?!

“明真江的堤坝还没修好吗?”

那刻意压低的声音是敕风的,他怕吵到她吗?可笑!

“没有,就连嘉铭江那由济悯斋出资建造的堤坝也没修成呢……王爷,再这样下去恐怕先有难的是嘉铭江啊!”

他不是新上任的刑部尚书,怎么管起水患了?

“这……为什么没修好?”

他低低的音里有了焦急,真正管起这天下来,是不是疲惫不堪呢……

“这堤坝本是朝廷监修的,可是三年前不知为何,竟由济悯斋接手了,现在又听说是济悯斋静疏公子不见了,他们领不到银子。”

是啊!当然不见了……

“那……提前发出的赈银到哪了?”

赈银?又是赈银!心思飘到了十年前的夏日。

那时不过十岁少女,盛夏的午后独自一人闲逛在园中,竟听得父亲和一个白胡子的一段对话,更没想到的是,就那么一段对话,让她快乐的生活彻底地改变了!

犹记得自己小小身影躲在假山的缝隙之中,听着爹爹愤恨的声音,那是她第一次听到爹爹那样地说话,他在他们兄妹的面前从来都是和蔼的慈祥的,那样生气的愤怒的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

“什么?哪里来的山贼?他们有没有良心,那些银子是赈灾用的,多少百姓等着这些银子救命呢!”

记得那白胡子的老人只是说了:“山贼也罢,家贼也罢,都是贼啊!若是没有了一波波的银两,贼又能去偷抢些什么呢?”

那以后的数日里,父亲一直坐在书房沉思,不喜欢有人打扰他,她偷偷地在门缝里望进去,只看见父亲那一身的孤寂。

不久一切都变了。

在丞相府的花园中再不能听说过水患如何,再也听不到说哪里的百姓需要救助,只是街上开始流传丞相是个贪官,丞相是个坏人……

再然后,她开始只能在绣楼里抚琴念书,父亲不许她轻易出门。但当她独自站在庭院的一角,总是不停地看见一只只箱子的珍贵物品抬进府里,丫鬟们私下的话也没少传到她的耳中,什么哪里的大官来了,谁又送来了什么稀世珍宝,谁又当上了哪里的高官,但再也没听到有人说不该有劫匪强抢百姓的救命钱,再也没有听过爹爹意气风发地说要开创皇朝的辉煌。

虚长自己几岁的哥哥开始常常出门,于是那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又消失在府里,母亲终日忧愁,到底也是抑郁而终。府中的下人越来越少,吃食也是越来越简单,甚至……

一切的改变都是由这治水的银两而起啊。

“王爷,赈银已到了舒建府,不久就会到了。”

真的能到吗?真的会到吗?不会重演十年前的历史吗?

“那就好……那就好……”

那挑起门帘的手缩了回去,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远去了。

真的好想笑啊。

疏影就这么呆坐着,天色已黑,雨却越来越大。回头看向小几上摆着的精致糕点,是心尘送来的,可自己竟毫无力气去捻一块儿入口,只觉得那每一块儿糕点之上都染着父兄的鲜血,血淋淋地摆在那,嘲笑着她的好运。

是啊,父兄都已离开了,她没能一头撞死在大殿之上,难道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活下去吗?就这么心安理得地说自己也为父兄尽了力吗?

她什么也没做,她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却在这享受害死他们凶手的照顾,那她算什么?即使他说得没错,爹不希望她死,但就算是不死,也决不能留在这仇人的空间里。

现在已无人问她的罪,而她又不是他的妾,不怕犯私逃之罪,就是敕风……也没有理由抓她回来!

心下定然,她转身披上那酱紫披风,赤着脚踏出了住了三年多的栖石阁,也踏出了困住她三年的悦晟王府,跨出了无尽的纠缠。

只剩下床榻上摆着一只秀气的锦囊。

敕风,若是有缘的话,这也算是我最后一次帮你。

王府侧门边,一抹手持着绿色油纸伞的倩影站立当下,看着那摇摇晃晃的身影越来越远,嘴角忍不住轻轻勾起。就连眼底也尽是笑意。

叶疏影!算你识趣!你就算是没有机会成为王妃,那也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能离开自是最好。

你别怪我,我也是逼不得已,谁让你生为叶家人,皇上要你的命,我又怎么能不从命呢?

在这样的雨夜,你可还能活下去?

这全米夏皇朝最有权势的王爷妃子的位置必是我的!

施展轻功奔进栖石阁,将桌上少了几块的糕点盘子抛进了清浅的桓渊湖……

雨下得更狂了,劈头盖脸地打在纤细的人影上,她不闪不躲,让雨水顺着脸和着泪一起滑下,头顶的雷声轰鸣,却打不进她的耳中,只因她耳边回荡的是爹爹的千叮咛万嘱咐:“疏影啊,你以后就是王爷的人了,不管是妻是妾,你就是他的人,咱们以后是各走各的路。”

其实她是知道的!

她知道爹爹将她送进王府的真正意思,从来不是为了笼络敕风,也不是要她监视他,更不是送去的人质,爹爹只是……要保她的命……

可是……现下命是留住了,但又有什么意思呢……

“影妹,自此之后,你去过你想过的日子吧!”哥哥的信还在自己的袖袋里装着,他的话也装在心里。

既然是哥哥的意思,那今天开始她也要走自己的路了。

大踏步地继续前行,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周围没了人家,脚下的积水越来越深,深一脚浅一脚地不能停歇。

路两旁的树林浓密,她却不想避雨,只希望这滂沱的大雨浇醒她混沌的思绪。

一个转弯,忽见前方一藏蓝马车深陷泥沼,红棕色的马在车夫的拉扯之下奋力向前,那马是使尽了全力,挣扎着,就像曾经的她,深陷泥沼努力地挣扎,可惜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自嘲地笑起来,立足在旁,她要看看这马是如何挣扎出泥沼,要看看真正挣扎出泥沼之后的人和车会如何的惬意,因为那是她一辈子也无法体会到的,起码让她看看吧。

隔着雨幕,人竟也恍惚起来,看着那拉扯的车夫不停地牵引马的缰绳,看着他的狂吼,在蓝色的车帘后露出一个模模糊糊的女人脸来。那车夫马上松开了缰绳,奔回去对女子大声地说着什么,硬是将女子塞回车内。笑意不由得自嘴角流泻,在这风雨飘零之际,看到那样的温馨,却也不由得暖上心间。

再回神,惊见那车夫回到车后,稳住身形,硬是将车从泥泞的坑沼中抬了出来,连人带车……

心底的暖意不停,恍然忆起八岁的时候,和哥哥偷溜出府逛庙会,没想到两人竟然不识得路,一路晃到了城外,隆冬之际天冷得要冻掉耳朵,漆黑的夜空飘下片片白雪,她和哥哥躲在四面漏风的破庙里,浑身发抖。那时的哥哥也不过十一二岁,将身上的厚袄全都披挂在小小的她身上,自己不过穿着一身中衣,还紧紧地将她护在怀中,直到爹爹找到他们,哥哥已然冻得晕死过去,可他没有放松环着她的手臂。眼底更热,她竟觉得哥哥就在前面招手,不停地诉说:“妹妹别怕,有哥哥在,哥哥保护你!”

“哥,雨好大,你怎么不来保护我呢?”哀泣的自语从唇间滑出。

孤立的身影终是惊扰到那刚刚放下马车的车夫,他迈开步伐向她走来,越来越近。隔着雨幕,疏影恍惚,却惊觉那眉眼如此的熟悉。

似是天地间唯一的渴望,她毫不犹豫地奔向他,狠狠地投进男子的怀抱,“哥!哥!我好想你!”

话未尽,声已咽。这时竟觉得世间的一切还是美好的,因为还有哥哥在身畔。

雨依然在下,皇宫西暖阁里,单膝跪地的永定侯一脸的哀泣,铠甲上缓缓滑下的雨水落了一地。少年德昭帝立在窗边,拿着黄色卷轴的手不停地抖着。

敕风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幅情景,缓缓地向皇上施礼,一脸不解地看向这个受制于人多年的侄子。

他却只是抖着手将那卷黄色卷轴递了过来,敕风困惑地打开那黄卷,其上赫然写着“密诏”二字!

皱着眉往下看去,越看他的心底越惊,手也不由得抖起来。

他不相信,不信,也不敢信,若是真的,若是真的,那他做的这一切有什么意义,那他这么做所失去的怎么办?

不!不!他不相信,他要去问问,问问真正该知情的人。

倏地回身,快步离开暖阁,不管身在皇宫之中,他飞奔起来,只希望快点得到答案。

可是知道答案的人离他好远,好远,他必须快点到她的面前,快点知道这一切,他冲过回廊,奔过大殿,冲进了无尽的雨幕之中,奔出了宫门跨上了那匹跟了他近十年的栗色宝马,疯狂地甩着鞭子。

脑中一幕幕的情景飞逝:年少之时那儒雅的身影告诉他为臣的道理,他每日只知玩耍时那清朗斥责的声音,在山上习武时,皇上送来的密信,再见时那曾经儒雅的身影已被满面的红光,华贵的服饰而取代……

不!不!不!

还有她,清淡如水的表情,淡定的言语,直到月色下的落寞神情,还有那大殿上的厉声陈词,疯了般撞向柱子的身影,还有那满面的血泪交织。

不!不!要是一切都是真的,那……那他要如何去面对她?如何去面对!奔驰的骏马缓缓地停下,王府红漆的大门就在眼前,他竟不敢踏进去……

翻身下马,仰面朝天,让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着他的脸。万一一切都是真的……那……怎么办?万一要是一切都是假的……那……又该怎么办?

怎么办?心在撕扯,好想问……好想问,好想洗刷心中那罪恶的影子,可是……不敢问,不敢问,怕刚在心底隐隐的萌芽被连根折断,又怕那哀泣的眸子告诉他一切都是真的……

那他对得起谁?对得起天下的百姓吗?对得起皇上吗?对得起那人生中的指路明灯吗?对得起那清丽的倩影吗?好怕啊……屹立在皇朝之上的朗朗男子竟觉得眼眶刺痛,泪竟不觉地流出,看着那红漆的门,缓缓地踏步上前……

他终是走到了栖石阁的门前,终是站在了他此时最不愿面对的人门前,这是他必须面对的。每向前一步,湿嗒嗒的靴子都会发出“嗞嗞”的声音……

那……是他眼花了吗?在这样的雨天,门怎么开了?那两人是谁?为什么鬼鬼祟祟地想要踏进栖石阁?

心不由得一阵抽紧!抹去满面的雨水定睛细看。前面的黑衣人和……那略显驼背的身影……

“古钟?”

他开了口,唤住了两人,他看着他们回身,看着他们见到他身影时的惊慌,看着古钟“啪”的一下跪在面前,他竟觉得一切都好远……好远!

古钟带着个黑衣人来干什么?

他缓缓靠近,定睛在那黑衣人身上。

湿嗒嗒的手探向那黑衣男子,毫不犹豫扯下那蒙面的黑布!

竟是……他?!

那个重阳日,和他一样被满园菊花中的那抹白影吸引,和他同样一日上门提亲。那个两年前他夜访疏影,所听到的那个晴儿口中的翩翩佳公子,那个晴儿口中的……最合适小姐的……姑爷!那个让他三年来念念不忘的心头之恨!

“你……在这儿干什么?”语气幽幽,竟似是从虚无间飘来。

若是那日没有他的上门,眼前这人只怕早已和疏影双宿双栖了,过着晴儿口中的只羡鸳鸯不限仙的日子了。他为什么要来?来带疏影走吗?

带走疏影?心又是一抽……

若是那密诏上写的一切都是真的,若是丞相真的一心按着那密诏之言行事,那……他就是犯了天大的错误,还有何面目去见疏影?若不是,可他也杀了她的父兄,又有什么理由留下她!

带走疏影?

不!就算是如此,他也不愿见到有人带走疏影。

那人没有开口,倒是古钟一步步跪爬到自己的跟前,“王爷!求您放过夫人吧!”

放?放了她?看来他真的是来带她走的?

这想法一冲进脑海,竟忍不住地心底颤抖。不行不行!

“哼!放?放什么?放了我的妾跟别的男人走?古钟啊古钟,你把我想得也太大度了吧?”

但……现在他又如何留住她呢?

一步步地向屋内走去,越过他们,直直地走进去,他要知道她……是否想要……跟他走。但他还是不会放她走的,就算是杀错了人,那她也是他的妾,走不得的!

好静!

为什么没有声音?窗前的软榻上没人,床上也没有,花厅里也没有,这样的雨天,她不会是在后院吧?

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不住地摇晃起来。

身后是古钟爬进来的声音,他在喊什么?什么玉?在说什么?

声音为什么飘得那么远?为什么……

“王爷!王爷,古钟求您,您告诉我夫人在哪?不为别的,就为了黄江上下游的几十万百姓,求您!”

“你说什么?什么百姓?”

“王爷,夫人的玉是信物,只要有了那玉,济悯斋的银子才能赈济百姓啊!”

“什么?!”

玉?那个她每日拿在手中把玩的玉吗?

抬眼,看见床榻上的锦囊,他轻轻地拾起,反手一倒,锦囊里落出了一块碧玉,“是它?”

古钟瞪大了眼,看了半晌,摇头,“王爷,玉是济悯斋的信物,古钟不认得。”

“我认得!”那跟在古钟后面进来的黑衣男子靠近,扫过那碧玉上的寒梅,缓缓点头,“是它!”

“为什么?”为什么济悯斋的信物会是疏影的玉?

静疏,静疏!

这个名字开始一遍遍在脑中回响,总觉得什么就要破茧而出。

“王爷,事到如今,古钟也不得不说了。您也知道济悯斋年年济民,可您知道济悯斋的主人是谁吗?就是……丞相!”

敕风心底一紧,力气自他身体抽离,双腿软绵绵的似是站在棉絮之上。

手指也软了,抓不住那不大的翠玉,让它顺着指尖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竟觉得那声音帮他和疏影之间做下了决断,因为,那是破碎的声音,即使玉没碎,可心已不全……

他有些茫然,将视线定在那黑衣男子的身上,看到了他眼底的恨意。这个人知道吧?他什么都知道,可是自己呢,自己却是什么也不知道,因为……

“你是静疏公子?”

“不!静疏公子乃是济悯斋少主——叶静云!”

静云,疏影……静云,疏影!

原来静疏这个名字竟是这样,难怪啊……

整个皇城的朱雀大街的繁华地段上都不见行人,临街的铺子也少有开张,但是少有不代表没有,悬挂着“济悯斋”牌匾的铺子前停下了一辆马车,穿着华贵的青年公子在仆从的护送下进了店铺,四十多岁的老掌柜赶忙迎了上来。

青年淡然地环顾四周,靠墙的柜架上是名贵的玉器珍玩,长柜上摆着金银首饰,店中几个桌椅上还是坐着几位赏玩珍品的名流公子。香炉中升起袅袅青烟,淡雅的香气萦绕满室,平添了几分暖意。

青年笑笑地对着老掌柜一揖手,“老掌柜生意好啊!这样的雨日还有客人。”

憨厚老实的掌柜回礼:“承蒙诸位客人不弃,在这样的日子里也能来看看我们铺子里的货物,小老儿可也要代我家主人谢谢各位客官呢。”他眼稍一移,目光落在华服公子身旁的一个冷脸公子身上,客气地拱手问道:“还没请教这位公子是……”

“这是悦晟王爷!”

“什么?”憨厚老掌柜一脸惊讶,不赞同地看向那华衣公子许长卿。

那许长卿暗使眼色,笑吟吟地开口:“本就说了我要的那个蓝田玉的花瓶今儿个到,我怎么也要来啊!不想王爷有空,也想来赏赏呢。”

“好,两位请内室看货。”说着皱着眉就引他二人进了内室,只留伙计招呼堂上客人。

那许长卿正是先前摸进王府寻玉的黑衣人,他带着敕风来济悯斋正是为了要让他看看叶丞相的所作。

他们穿过后堂,被老掌柜引至一间暗室之前,“许公子,京城的管事都在里面等您呢。”

推门而入,一屋子的老老少少迎了上来。

“许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

“许公子,我们等得好苦啊!”

“许公子,这将近两个月了,您要是再不回来可就真的没人做主了。”

“许公子,咱们的天可是变了啊!”

将华服青年围在当中,众人七嘴八舌地吵闹开来。

“好好好,各位掌柜,安静一下听在下说好吗?”待到众人安静,这青年许公子一脸沉痛说道:“现在丞相和少爷已经……但无论如何我们济悯斋不能倒,各位掌柜的最紧要的是什么事,现下就拿出来说说,趁着人多我们合计合计,实在解决不了的,咱们再想办法!”

“许公子,咱们各家的事儿都是小事儿,但现在巴姜的管事来了好久,说是赈灾用的银子实在是不够了,好几万的百姓流离失所,官府的赈银始终没到,百姓再没粮食,现在就怕是要吃人了!”

敕风没想到竟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昨日里他才和卜池谈过赈银的事,没想到今天竟又听到。

“现在就算是银子到了,也解决不了粮食的问题,上次主子让人自南疆北运的那一批到哪了?”

“到迷水城了,但那是要北运巴州卖到朱夏国的啊。”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卖!人命关天!”

“可找不到主子也不行啊,没有玉牌谁也动不得的。”

“这你放心,”说着回头看向敕风,“王爷,既然朝廷救不了百姓,而您手上的玉配又是可以调动济悯斋上下所有一切的信物,可否?”

“我明白了,你是要这玉牌?”

缓缓将疏影留下的寒梅玉佩取出,摊在众人面前。

“正是!”

“我可以给,但不是给你,这是疏影的,那我自是要交到她的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