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今朝宁为妃子笑(妃子笑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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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大劫临身

其实拓跋焘这次亲征御北上的刘宋大军,最大收获是除掉檀道济这个对大魏最有威胁的人。不过,檀道济如此善于用兵的将领被刘宋皇帝杀了,连带灭门,让阿七唏嘘,重臣良将又怎样?一旦主子禁不住挑拨,臣子就要跟着倒霉……拓跋焘及时撤军没有穷追不舍的计,果然奏效,让刘宋吃了一记深深的闷亏。

然而,还不仅仅如是。

回到宫里,阿七翻来覆去思索,隐约觉得还有什么地方是她没想到的。拓跋焘答应她出宫,是不是太爽快了点?除了对她的信任、宠溺、任用之外,似乎还隐藏了什么目的,就像故意顺道把她支走似的……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坐在寝殿桌前的阿七,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绣花针,目光游离。

端着晚膳进来的奴儿随口道:“公主,吃饭啦。”

阿七愣了愣,然后晃晃手里的绣花针,“我真的不是刺绣的料,唉,奴儿啊奴儿,日后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奴儿不明所以。

“你看,我绣了半天,还是歪歪扭扭,难看极了。”她苦着脸,“这要比行军打仗还难。”

“我的好公主。”奴儿放下托盘,一手撑着额,“你怎么还在为这个苦恼?陛下准你出宫那么久,还会在乎你会不会女红?”

“我想给我未来的孩儿缝补嘛。”她懊恼地说,“到时小家伙穿着走出去,让别的皇子笑话怎么办?”

“公主……”至今都在为她担心的奴儿嚅嗫道,“真的要生吗?”

“是啊。”阿七笑了笑,“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其实她也很期待,自己和拓跋焘会有一个怎样的娃娃。

“但是——你忘记了吗——”

“没有忘啊。”阿七打断她的话,“别再为这个担心了好不好?我心里有数,这次外出一趟,不只是帮陛下分忧解劳,也有我的打算,总之,一路都顺利——”不算那个和尚所言的话。

“公主……”她要不要告诉公主,为了怀一个男人的孩子而甘愿冒险,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爱。

“好啦,你要继续饿我不要紧,饿到我的孩儿,陛下饶不了你。”她把刺绣的那些针线样板挪到旁边,把吃的摆在眼前,打开小盅的盖子,稳了稳,“嗯,这次是冬菇汤吗?”

“是的。”被她的笑容感染,奴儿略略放松了紧绷的神经。

阿七刚喝没两口,外面传来太监尖尖的嗓音——

“皇后娘娘到!”

阿七闻言,差点一口喷出来,赶紧擦擦嘴,“奴儿,去,到外面接驾。”平日与她从不交谈的皇后,怎么会无缘无故跑到观澜宫?她随军出征的事,除陛下也就奴儿知情,观澜宫在她回来以后,拓跋焘就以战胜为“恩典”解除封禁,其他妃子都还在观望皇帝对她的态度,没谁这么积极来串门子的啊。

奴儿赶紧到外面迎接皇后。

阿七整了整衣衫,稍后也到观澜宫的前殿,对那个端坐在正位上的清冷皇后翩然一礼。

“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后神色复杂地瞅着她,一挥手退去随侍的持灯婢女,“免礼,茹昭仪,本宫想与你单独一谈。”

这显然是让奴儿回避。

阿七扭头道:“你先出去。”

“是。”奴儿毕恭毕敬倒退着出去,把大殿的门扇掩好。

赫连皇后清冷的容颜在只剩下两人时,陡然变得激切,不由分说拉住阿七那双温热的手,“茹昭仪,本宫求你一件事!”

阿七不无惊讶地反问:“皇后娘娘是六宫之首,何出此言?”

“茹昭仪,你是聪明人,本宫也不多客套。”赫连皇后正色道,“陛下对你的恩宠,明眼人都看在眼里。”

“我……我这里刚被解封。”阿七有点心虚地为自己“辩白”。

“真要本宫说明吗?”赫连皇后苦笑,“陛下走前,是观澜宫禁封之时,陛下回来之日,就是观澜宫开封之日,怎么有这么巧的事?再者,这几天有御医频繁出入你的寝宫,虽是陛下不准他们泄露任何风声,同是女人,能隐瞒得住吗?”顿了顿毅然道:“陛下宠你宠到在观澜宫留宿而从不在其他寝殿过夜,这份殊荣,试问后宫哪个妃子有?”

“呃……”阿七明白赫连皇后的猜测远远不止这些,而她当面挑明,必然是出了很大的事,“娘娘,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如此在意?”

“你是本宫的大哥绑来大魏的吧?”皇后忽然道。

“会嵇公他——”都告诉他妹子了?

“本宫就想,大哥不可能在脱困后又贸然跑来大魏,一定是他想破坏大魏和柔然的联姻,坐收渔利,没想到……被你说服,跟着来了这里。”赫连皇后深呼吸后缓缓道:“赫连一脉只剩下皇兄,本宫怎么样都无妨,却不能让他有事。”

“等等!”越听越不对的阿七拦住她,“皇后娘娘是说,会嵇公遇到危险?”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赫连皇后盯着她,在衡量有几分可信度。

“我刚——被解禁,并不清楚会嵇公的近况。”阿七咽了咽口水。

“本宫的大哥在陛下亲征刘宋的这段日子里向北凉而去,被陛下留守的司徒长孙翰拿下,如今被关押在天牢。”赫连皇后咬了咬唇,“陛下将要在三日后将他押解到午门处决。”

司徒长孙翰是当日拓跋焘带去攻打柔然的大将,厉害非凡,无怪乎能够生擒住赫连昌,可放着好好的会嵇公不做,赫连昌干吗要去捅这么大的娄子?

不等阿七开口说什么,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断了两人的密谈——

“朕有说过只处决他一人吗?”

“陛下?”赫连皇后的脸顿时毫无血色,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阿七也没想到拓跋焘会在这个节骨眼到她的观澜宫来,无巧不巧撞到皇后为兄长求她。

“陛……”

拓跋焘抬起一手止住她欲开口的势子,转而背着手对皇后道:“皇后,你认为朕的旨意,会因为什么人而变吗?”

赫连皇后接不上话,以祈求的眼神看向被拓跋焘挡住一半的阿七。

但阿七明白,拓跋焘的口吻里充溢着怒意,此时开口也无济于事,她默默地退到一边,选择静观其变。

“陛下,臣妾的兄长有罪,请看在……看在他年轻鲁莽受人挑唆的分上,饶恕他一命。”赫连皇后鼓起勇气叩拜在地,“毕竟他是臣妾的兄长,臣妾无法眼睁睁地看兄长身首异处。”

拓跋焘气定神闲地端坐在正位的椅子上,淡瞥向角落里的阿七,“你不是在吃晚膳吗?站在这里做什么?”

阿七想说什么,又在他警告的眼神下咽了回去,“是。”

离开的时候,背脊上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视线,令她又是灼热,又是不忍,回到寝殿,外面说什么就听不太完整,没多久,拓跋焘一个人走了进来,见她仍是没有碰桌上的饭,不悦道:“都回宫了,还要朕喂你?”

“陛下。”她扶着桌案起身,“这一切绝非偶然吧。”

拓跋焘只道:“坐下。”

她没动。

他又说一遍:“坐下。”

阿七坐回原位,拿起木勺,有一口每一口地喝着,食不知味。

“赫连昌是你什么人?”在阿七以为拓跋焘不会为赫连兄妹开口时,他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让你为他费神?”

阿七苦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妾和他原就没有瓜葛,只不过途中巧遇——至多是想到前因后果,有些心有戚戚焉。”

“喔?”

见他没阻止她说下去,阿七继续道:“同样都是臣服在大魏统治下的诸国,臣妾怎能不懂得皇后的心情?唯一的哥哥命在旦夕,做妹妹的无论如何都要救她,换做是臣妾,也会这样焦急。”

“你不是她,不会那么愚蠢。”他冷笑,“以为是皇后就能例外?朕不仅仅要对赫连昌斩草除根,连她也难逃一死。”

“陛下!”阿七颤声道,“陛下随便摆出平城是空城的样子,赫连昌就迫不及待跟北凉的人暗渡陈仓,落得一个被瓮中捉鳖的下场,而陛下不仅借刀杀人铲除檀道济,也可以名正言顺处决赫连昌,那么……为什么一定要做那么绝?”

拓跋焘“啪”的一声一拍桌案,震得碗里的汤洒出一大半,“茹昭仪,你以什么口吻跟朕说话?”

放肆,太放肆了,他把她宠得无法无天了不是!

“陛下恕罪。”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跟他口舌争春秋,“臣妾明白赫连昌反逆的事牵扯过大,可皇后何辜?汉人有句话说,‘一夜夫妻百日恩’,陛下可否饶她不死?”他早有杀赫连昌的心,那么不管再放过几次,最后都没有办法挽回,怪只怪她对此毫不知情,完全为刘宋大军的事转移了注意力,怪只怪那个冲动的赫连昌,做事不好好周全再行动!

这个摊子没法收拾了。

拓跋焘陡然伸出一手,自后兜住她不住颤抖的螓首,“朕废她,立你为后,你觉得如何?”

皇后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位子?

阿七心跳难抑,同时,恐惧与忧虑相携相生,“阿七自怀陛下的孩儿,已觉是莫大幸福,位子越高,承受的东西就越多,臣妾只想多陪陛下和孩儿几年……”伴君如伴虎,如今宠爱不代表永远,日后拓跋焘对她没了现今的眷顾,前日在县城客栈的约定就成一纸空谈,一朝为后,又有皇子在膝下的话,嫡子被立为储君是无可置疑的,那她立即就有杀身之祸,反而被套了无形的枷锁,那先前居于下位,让孩儿隐于其他皇子之中的苦心,全部付诸东流。

“强词夺理!”

拓跋焘甩开手,也不看她泫然欲泣的容颜,径自立于长榻前生气。眼神一扫,瞄到个绣得乱七八糟的婴儿肚兜,抄了起来,摊在掌心翻来覆去看。

正在懊恼为什么闹到这一步的阿七乍见私绣的东西被发现,一把上前抓到手里藏在背后,脸红得像火烧一般。

拓跋焘不久前的怒气烟消云散,饶有兴致地挑起眉,“你做的?”

她低着头,颇为认命地说:“是,臣妾投降……对女红实在无法精进。”

“你这么疼这个孩儿啊……”他玩味地摸着下巴。

阿七有些不安地瞅着他,“难道陛下对自己的孩儿没有……没有……”一时找不到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你生的,朕自然会偏疼。”拓跋焘的眸色转深,“不要为不相关的人伤神,懂朕的意思吗?”

怎么不明白?

再说下去,他就会拿她肚子里的孩子做文章了……别看也是他的骨肉,这做皇帝的狡猾起来又有什么不能利用?

“是。”

“汤冷了。”拓跋焘修长的手指抚过碗的边缘,“让他们再热一次。”

“嗯。”她叫奴儿进来把桌上的冷羹收去。

又只剩下他们两个。

拓跋焘一把揽过她微微隆起的腰身,“朕这几天没有来观澜宫,你都做些什么?”

“臣妾做什么,都瞒不住陛下。”

“朕要听你亲口说。”他不容许她有敷衍的态度。

“早膳,去给太后请安,午膳,下午茶点,听书,晚膳……”她背书似的一字一字道出每天重复的事。

“呵。”他吻了一下她的额,“太后有见你吗?”

阿七摊手,“没有。”

“要朕从中调解吗?”

“不要了。”阿七摇摇头,“陛下,太后气恼什么,臣妾不是不知,只要我在这个位子一天,她就会气恼一天,至多是臣妾****请安,不要落下把柄让陛下为难就是了。”

“你真是看得开。”他半是调侃地说,“待你比其他妃子先生了个皇子,太后对你自会有所改观。”

“陛下。”

“怎么?”他抱着她因怀孕而丰盈些的身子,坐在榻上。

“唔……”考虑了半天,阿七最终选择放弃,“没、没什么。”

“等朕忙过这几天,”他的双臂环在她的腰上,“日后无须藏书阁笔官给你念书,朕自然会讲给你听。”

“听什么都可以吗?”她的精神又好了一些。

“你想听什么?”他捏住她一兴奋就泛红的鼻尖。

有些喘不过气的阿七毫不容易摆脱那只欺负人的大手,低低道:“臣妾自幼就听说陛下破了柔然大军重重包围之事,但那都是叔叔们添油加醋,必有诸多不切实际的叙说,臣妾……”

“你不觉得这是让蠕蠕很没面子的事?”他哈哈大笑。

她捻起披散的发梢,搔了搔面颊,“输就是输,臣妾只想知道是怎么输的,相信陛下不会欺骗蠕蠕来的小可怜。”

“朕怎么都看不出你‘可怜’。”

“陛下——”

他陡然飘来一句:“朕可以不杀皇后。”

“陛下?”她睁大眼,有几分难以置信,有几分感动。

拓跋焘却不再多说半个字,也正是奴儿送来热好的粥,他放下了她。

当热粥再一次送入口中时,她仿佛又回到那一日夫妻的光景,若潺潺细水的情意在心中悄然回荡。

他是皇帝,为她破了太多的例,一点一滴都在心里。

也许,她是真的迷上了他,这并不意外、

拓跋焘是言而有信的人。

说没有动皇后,那么六宫之首就还是赫连氏,但会嵇公的死,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了一个数——赫连皇后成了名副其实的空壳。真正被宠的是那个怀有身孕,被拓跋焘时不时就留夜的茹昭仪。

“仍是睡不着吗?”

察觉到身旁的人翻来覆去,本来差不多要入眠的拓跋焘又睁开眼。

阿七撑起身,“臣妾回观澜宫好了,这样子陛下休息不好。”

“就算要回去也是平日的事。”小心把将她拉到自己身上,避开腹部,拓跋焘闭着眼道:“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他没有杀赫连皇后,一来是顾虑到皇太后,免得又催他立王昭仪为后,再就是懒得看这个枕边人苦着脸看他……既然皇后没死,好好地活着,她又烦恼什么。

“陛下。”她揉揉眼皮,“臣妾最近心神不宁。”

“喔。”拓跋焘没说什么,处理大半天朝政,下午又去城郊狩猎,晚上宴请北凉前来示好的使臣,他确实疲累,不过她睡不安稳,他也没可能倒头就睡,这些日子以来,越发习惯拥她在怀,听她嘀嘀呱呱说些奇怪又独到的见解,比起大殿那堆臣子三五不时老调重谈好得多。

“能不能让臣妾去平城的沙门寺拜一拜?”她开口请求。

“沙门寺。”听到这三个字,拓跋焘睁开了眼眸,盯着头顶悬着的流苏,“朕还不知你何时崇信起佛教?”

“为求一个心安。”她轻描淡写地说。

事实上是总为那日在县城遇到的和尚所说之言不安,尽管,那个僧人说要等她的劫数过去再拜会沙门寺的住持,但提早一点去会有很大差别吗?早知早安心,也免得整日提心吊胆为拓跋焘的事犯愁。

“朕从不信那些。”他碰到她光裸的肩头,不着痕迹把被褥拉起覆上,“你跟在朕身边,与其求神百佛,不如在朕身上下点功夫。”

“噗。”她忍不住娇笑,柔软的胸自然而然贴到他的肌肉上。

“笑什么?”拓跋焘的嗓音微微沙哑,自她怀孕之后,他就没再要过她,主要御医交待,孕初胎位不稳,过大的动作或者累到都有损母体,这才一再延宕两人交欢的日子,如此厮磨对男人而言确实是折磨。

“臣妾笑陛下跟佛叫阵起来。”她在黑暗中捕捉他深邃的眸子,素手不由自主抚上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好啦……陛下不开心……臣妾就不去。”顶多日后再说,没有必要为了这件事,让他不爽。

“别再摸了。”他的口气压抑着一股郁卒,“不然,朕和你都不要睡了。”

恍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的阿七,心思略微惊讶,很快又被欣喜占据,而后乖乖躺在他的怀里,不再折腾。

他的下巴挨着她的发顶,拓跋焘在她隐约有了睡意时咕哝:“以后不准喝茶,白天困了就睡,没必要为了听书硬撑着。”

“唔……”

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有,她徐徐吐出均匀的气息。

拓跋焘长出一口气。

当日在统万城见她第一面时,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被她牵动喜怒哀乐,这个蠕蠕来的小公主,这辈子是来讨上辈子的债吗?

沙门寺……

他的脑海也浮现在县城遇到云游僧人的事,会和那个人的话有关吗?只不过不管他怎么问,她都一口咬定没事,他还能拿她怎么办?

严刑拷打不成……那一点也不好笑。

……

次日一早,阿七被宗爱送回观澜宫,也许是睡得太晚,起身时连服侍拓跋焘更衣都没能做到,被奴儿扶着,一路昏昏沉沉回到自个儿寝殿,显然,也没法去给太后请安,沾到被褥她又睡了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传来奴儿的轻唤:“公主?公主?”

“啊?”她睁开有点肿的眼。

“公主,吃点粥再睡吧。”奴儿半是强制地扶起软趴趴的她,“不能空着肚子,陛下交待每顿都不能少。”

“我好困。”她哀怨地求饶,“奴儿,让我再睡一下下好吗?”

“不行。”奴儿板起脸,“陛下生气起来,你帮我担着吗?”

“我帮你担……”阿七实在是没胃口,只想倒在被褥里好好地跟周公聊天。

“不行。”奴儿坚持把碗端到她面前,“我喂你好了,公主,张嘴,你只要张开嘴喝下去就好。”

拗不过她的阿七几乎是闭着眼在喝粥。

御膳房被拓跋焘派人叮嘱,每日早膳都要给她煮不同口味的清粥,免得喝得乏味,也不知怎么的,这碗粥吃起来有点涩。

阿七睁开水眸瞄了碗一眼。

奴儿一愣,“公主,怎么了?”

“有点涩。”阿七抿起唇,“算了,可能是我嘴巴苦,吃东西没味,你别跟陛下说,免得他又要去骂人。”

拓跋焘的性子算不上好,但也不至于没事乱发火,但是,用厨子威胁她,也不是第一次了。

“那……”奴儿犹豫地盯着碗里剩下的大半粥,“还要不要喝?”

“喝了吧,不然多浪费。”阿七又张开唇,一口一口喝着。

当粥剩下一半时,奴儿见阿七没注意,就说喝完了,把碗放到盘里,让小婢女双双带出去,自己扶着精神不济的主子躺下,“公主,你困是不是?”

“嗯。”

“那就再睡一会儿吧。”她把被褥小心地掖好,“若是陛下来,奴儿会通报。”

“好。”她心满意足地侧过身。

奴儿又望了望她,刚要落下纱幔走时,里面传来她小声的话语:“奴儿,跟着我辛苦你了。”

“公主……”奴儿的身子一震,猛然回过头,双眼锁定着床上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儿,心里如翻江倒海。

许久,她默默地退出观澜宫,掩上殿门。

守候在外的双双皱着眉,“怎么没让娘娘喝完就端出来了?”

“这样就够了。”奴儿说。

双双一叉腰,“怎么会!娘娘怀了龙种,是千金之躯,一顿饭就小半碗粥怎么能保证他们母子俩呢?”

“我说够就够了!”奴儿陡然喝道。

双双被吓了一跳,“你,你,干吗这么凶?”

“你是陛下内务府派来观澜宫伺候娘娘的奴才,我是娘娘贴身的丫头,跟娘娘多少年的情谊,我难道不是为她好吗?”奴儿斥道,“再多嘴,看我不让娘娘把你调离观澜宫,陛下宠娘娘,看哪里有你的好日子过!”

“啊……奴儿姐,我错了。”双双吓得抱住她的腿,“你不要跟娘娘说调走我,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

“哼!”

奴儿一甩袖子,夺过双双怀里的盘子,迈步离去。

匍匐在地上的双双望着她离去的身影,脸上闪过一抹恨意,喃喃啐骂:“狗仗人势!谁不知道你私下里那点勾当!要不是宗爱公公压着,不让咱们几个多嘴,早就抖了出去,到时看谁死得难看!”

冷风吹过,双双赶紧捂住嘴,私下看了看没有人经过,也赶紧溜走。

当夜,发生了一件震惊后宫的大事——

备受宠爱的茹昭仪小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