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情乱君心妃子笑(妃子笑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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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剑拔弩张

桂菡闻言一惊,禁不住站起身来追问道:“贵姬娘娘出什么事了?你快说!”

青莲听到她的声音,肩头一抖,头垂得更低,颤声道:“回娘娘的话,贵姬娘娘她……贵姬娘娘今夜吃了娘娘送去的点心,她……她腹中不适,到了后来,竟见了红……”

桂菡和同昕均为之震惊不已,也不再多问,同昕立即命人摆驾前往贞宁宫。

到达贞宁宫后,杜静芙也闻讯赶到,桂菡随在同昕身后走进大殿内,不知为何,自看到杜静芙那刻开始,她便隐觉有股不祥之兆。

贞宁宫的内殿中,若山神气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惨白无色,双唇发紫,被子盖在她瘦弱的身上,却挡不住她身下那一角带血的痕迹,有几滴血水滴落在地上,鲜红一片犹显触目惊心。她知道同昕到来,挣扎着要起身,桂菡飞快地来到她身边握住了她的手,同昕也道:“你不要起来。”他马上吩咐令公公道:“快传太医!”

若山似疼痛难忍,眉心紧紧地拧成了麻结,良久,方能虚弱地道一句:“臣妾……该死……保不住皇上的……子嗣……”

同昕神色极为凝重,道:“你不要着急,太医很快就会来。”

桂菡心疼得双目含泪,道:“若山,怎么会这样?”

杜静芙这时开口道:“是啊,贵姬妹妹究竟为何会这样?贞宁宫的奴才们究竟是怎么伺候主子的?竟不知主子已身怀龙胎,如今更致令主子有滑胎之危?”

一旁侍立的青莲扑通一声跪下,泣道:“奴婢该死!奴婢不该因唯恐娘娘晚膳未沾饭食有伤身子,而劝娘娘一尝贵嫔娘娘送来的糕点!如果娘娘没吃那些糕点,便不会出事!”

桂菡脸色大变,道:“本宫昨日送给贵姬的糕点全是寻常家乡点心,并无寒凉之物,如何便教贵姬吃下致令滑胎?”

若山面容上早已是全无人色,此时听了青莲的话,更多添了一份惊惶,她连连摇着头,弱声道:“不会……不会是姐姐……”

同昕脸上一片僵冷,低头向青莲斥问道:“贵姬究竟是因何致此?你给朕好生细想后再回答,若有半句虚言,朕必不能轻饶你!”

青莲浑身如筛糠般瑟瑟发抖,道:“回皇上,奴婢所言,每句属实……贵姬娘娘确是吃了贵嫔娘娘送来的点心……奴婢一直伺候在娘娘身边,娘娘吃了点心后再没有进食其他食物,奴婢不敢有半句虚言!”

桂菡看着虚软的若山,只觉身上一冷,不由更握紧了若山的手。

杜静芙横了桂菡一眼,道:“皇上,依臣妾之见,若要弄清事实真相,只需让太医对剩余的糕点作一验证便可。”

同昕冷冷地看向杜静芙,并未做声。

若山轻轻呻吟出声,话语自牙缝中挤出来:“皇上……相信姐姐……不会是她……”

桂菡泪如雨下,喉咙中哽塞得隐隐生疼,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同昕的目光在桂菡和若山身盘亘片刻,道:“朕相信贵嫔,你们情谊更胜亲姐妹,必不会相互伤害。”

杜静芙听到同昕的话竟与桂菡所言的一模一样,脸上不由一沉,看向桂菡的目光益发锐利。

桂菡向同昕投来感激的眼光,只见他的目内满是笃定的信赖,全无半点思疑之意。那纠缠在心头的惶恐与不安顿时消散了泰半。

这时,令公公领了太医进内,杜静芙对同昕道:“皇上,如今既已知贵姬为进食过糕点后出事,那应立即命太医检查糕点,无论贵嫔是否与此事有关,终需一个确实的证据。”

桂菡连忙道:“若山妹妹身子不能拖延……”她话至此,感觉到若山轻轻地拉了她一下,截住了她的话道:“贵妃姐姐说的是……若山福薄,不能保住皇嗣,还请太医查验糕点,好让皇上知悉真相。”

同昕正想说什么,桂菡心下似有些微明白过来,遂马上对他道:“皇上,求你依了若山之言,立即查验糕点,以还臣妾清白罢。”

同昕接触到她急切的眼神,心中不忍,唯有点头应允。

太医得了圣命,马上检验起糕点来,过不多时,太医一脸不安地上前来禀道:“皇上,据微臣仔细查验,发现糕点中含有大量的桃花粉。桃花乃破血之药,平常人服用并无大碍,但若是有孕者服之,则会导致滑胎。”

同昕面上阴晴不定,转头向桂菡看去。桂菡抬头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轻轻摇头道:“我并没有。”

杜静芙冷哼一声,道:“如今罪证确凿,皇上,后宫之中断不能容这伤害龙嗣之事发生!”她眼光冷厉地瞪着桂菡,高声道:“罪妇桂氏,胆大包天,竟以阴损之法致令贵姬皇嗣不保,理应褫夺位份,打入暴室,听候处决!”

桂菡猛地站起身来,张嘴想要说什么,不知是因着动作太急还是心内太过紧张,她倏地感觉眼前一阵眩晕,身子摇摇欲坠,竟再也站不稳,整个儿往下坠去。

同昕见状一个箭步奔至她身边,一把将她抱紧,急声对太医喝道:“快过来看看贵嫔!”一边将桂菡小心地放倒在椅上。

太医战战兢兢地来到桂菡身边,在她手腕上搭上巾帕后,方为她诊脉。半晌,他眉间一舒,向同昕躬身道:“皇上,贵嫔娘娘脉像滑润如珠,乃为喜脉!”

同昕喜出望外,笑容将满面的阴霾一扫而光,“真的?贵嫔已身怀朕的龙儿?”

太医拱手肯定道:“千真万确!”

桂菡这时慢慢地恢复了过来,朦胧中听到同昕提到的“贵嫔身怀龙儿”,她不由一下子猛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同昕脸呈欣喜之色,与适才的凝重判若二人,她犹感如身处梦中,一时竟无从反应。

杜静芙的脸色铁青一片,两眼发直地冷瞪着备受同昕关怀的桂菡,身上止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她用力咬一咬牙,抬手指向床上面带欣慰的若山,尖声道:“皇上,你看看惨失龙子的贵姬!罪妇桂氏虽已身怀龙胎,但并不代表她无罪!皇上,为示天家公义,你切不可手软!”

同昕闻言微有怒色,厉声道:“贵妃休得信口雌黄!仅凭几件糕点并不足以证明下毒手的人便是贵嫔!即便她有罪,也只有朕可以定她的罪,在朕未有决定之前,贵嫔仍是朕的妃子,你何能口口声声称其为罪妇?”

杜静芙气急攻心,眸底泛红,竟也不顾同昕的斥责,扬声道:“皇上如此形同偏袒姑息!贵姬腹中龙子何其无辜,皇上竟能无动于衷?难道仅仅因为你心中只有贵嫔,便可置贵姬于不顾?皇上,此次事关皇裔子嗣,兹事体大,不应含糊了之!”

同昕怒形于色,“放肆!在朕面前岂容你大放厥词?朕已说过,此事朕会另作查证,你休得再纠缠不放!”

正值剑拔弩张之际,若山扶着床沿坐起了身子,言辞清晰道:“皇上毋须再为此事伤神,臣妾根本从未身怀龙胎。”

桂菡本已稍有明白,此时听她亲口道出,也并不觉惊讶,只默默站起身来,来到若山身边扶她下了床。

同昕始料未及地看着若山,脸上怒意渐消。

杜静芙以及跪于地上的青莲却骤然变了脸色,不可置信地看着行动自如的若山。

若山施施然地跪在同昕跟前,从容道:“臣妾为情形所迫,不得已犯下此等欺君之罪,求皇上降罪。”

同昕伸手虚扶了她一把,道:“你且把事情说清楚。”

桂菡走到若山身侧,冷冷看向青莲,道:“昨日臣妾前往寻见若山妹妹,在路上遇到青莲,青莲明知主子正与人议事,却仍将臣妾引进御花园内,让臣妾听到贵妃姐姐与若山的谈话,臣妾彼时已心生疑窦,觉得青莲的行举有异,于是便私下向若山提及此事,可幸若山机敏,早就洞悉了此奴才的居心,并已设下了陷阱,要引这奴才露出狐狸尾巴。”

青莲顿时惊得语无伦次,“奴婢不是贵妃的人……奴婢不知道贵妃也在……与奴婢无关……”

若山道:“臣妾为令这奴才自投罗网,便故意在她面前假作晨吐恶心之状,臣妾知道如果她是贵妃娘娘的人,必定会向贵妃娘娘通报,臣妾又命了可靠的宫人注意青莲平日的行举,果然发现她于深夜时分前往贵妃娘娘宫中。时至今夜,她终于耐不住要出手,在贵嫔姐姐送来的糕点中洒上了桃花粉,劝臣妾吃下。臣妾心知时机已到,便假作滑胎之像。至于这些血,只不过是生鸡的血罢了。”

青莲呆若木鸡,良久,方颤声道:“不,奴婢冤枉!不是奴婢做的!”

桂菡逼近她,道:“当然不是你做的,你不过是受人差遣罢了,是么?皇上在此,一定会替你做主,只要你如实供出幕后指使之人,皇上定会轻恕你之过。”

杜静芙目光怨毒地瞪着桂菡,愤恨得握紧了双拳。

青莲张皇地抬头看了一眼杜静芙,被对方刻毒的模样吓得激灵灵一颤,忙又垂下首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同昕低头朝她叱道:“混账!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你以为你死不招供,便能置身事外?朕虽不能处置那幕后之人,但朕可以处置你!你愿替那人送命,朕成全你便是!来人……”

青莲再招架不住,失声痛哭道:“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奴婢是受了……受了贵妃娘娘的指使……到贵姬娘娘宫中侍奉,贵妃娘娘命奴婢,务必要盯紧贵姬娘娘……那些桃花粉,也是贵妃娘娘给奴婢的……”

她话音未落,杜静芙猛地扬手朝她脸上打去,随着数声脆响,青莲脸上马上布满了惨不忍睹的血痕,同昕喝止道:“你住手!”令公公连忙率了内监将杜静芙拉开,她尤自不甘,恨声骂青莲道:“你这贱婢!竟联同姓桂的贱妇来陷害本宫!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同昕怒不可遏,抬手朝杜静芙狠狠掴下,杜静芙重心不稳地摔倒在地上,嘴角涎出了一丝血水,如小蛇般蜿蜒在脸上,愈显其面目狰狞。

“令公公,替朕传旨六宫,褫夺杜氏贵妃之位,贬为庶人,即日迁至回心殿内,无赦令,不可出!”

杜静芙被一众内监强行自地上押了起来,她歇斯底里地喊道:“同昕,你不能治我的罪,我在你还没有当太子的时候就跟在你身边,是我爹一力支持你夺得太子之位,又助你顺利登基!你能坐拥江山,全是我杜氏家族的功劳!为什么你不立我为后?只有我才有资格当你的皇后!你不立我为后,我也不会让别的女人当上东穆的皇后!是的,是我要陷害她们,因为她们都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她的言语愈发不堪,令公公慌得命人捂紧了她的嘴,硬生生将她拖出了贞宁宫。

同昕旋即又命人将青莲押至暴室听候发落。

惊魂未定的桂菡及若山二人两相握紧了彼此的手,无声地安抚着对方。

同昕回过身看着相偎相伴的她们,会心一笑,道:“不用怕,事情已经过去了。”他来到桂菡身边,道:“菡儿,我陪你回桂宫。”

桂菡与若山相视了一眼,道:“皇上,臣妾有些话想单独跟若山说。”

同昕微微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再干预,只叮嘱她不要劳神太久,趁早返回桂宫休息云云。

待他离去后,桂菡与若山在长榻上坐下,若山关切道:“小姐,你现已身怀龙胎,正如皇上所言,不应多有操劳,如果有事,不如还是等明日若山到你宫中再说?”

桂菡笑着摇一摇头,道:“我无碍。经此一役,我只深感我们之间姐妹情难得,所以我更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

若山淡然一笑,道:“小姐所指的如果是皇上,那么若山可以告诉小姐,不必再对若山心怀愧疚。当日若山确是想过要代替小姐留在皇上身边,可是经过这些事情,我已经很明白,我代替不了你,更谈不上是为此受了伤害,也没有怪你的理由。因为成为皇上的妃子,是我自己的选择,是我当初苦苦哀求小姐,令小姐为难。而且,我得以留在皇上身边,我已经心满意足,在我心目中,皇上和小姐都是我的亲人,我只有得到,并没有失去。”

桂菡鼻中一酸,道:“若山,你说得对,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人。”

若山眼角湿润,抬手为桂菡拉紧斗篷掩饰下泪意,道:“能成为姐姐最亲的人,是若山的福气。”

摇曳灯影下,姐妹二人的手再次交握在了一起,犹如紧密的同心扣,锁住了彼此最真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