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妄之灾
又是一个宿醉过后的早晨，沈开朗醒来，衣服又脏又皱，全身都是酒精发酵之后的臭味。昨天不知道怎么回到家的，好在还懂得把自己抛上床。他捧着快要爆炸的头爬起来，胡乱脱掉全身上下的衣服，连同床单被罩一起塞进洗衣机。站在淋浴喷头下面，任热水从头淋到脚，头还是疼，脑袋依然昏沉沉的，似乎有点感冒的迹象。他揉着额角跨出浴盆，突然脚底一滑摔倒在地，“砰”的好大一声，膝盖感到尖锐的痛楚。SHIT！真是个倒霉的早晨！
……
沈开朗靠在病床上，一只脚高高吊起，方凯坐在旁边低笑。
“笑笑笑，从早晨笑到现在还没笑够啊。”
方凯大笑出来，连连摆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过一想到你早晨躺在浴室的样子，就忍不住，哈哈哈。”
“笑吧笑吧，你最好求神拜佛不要有在浴室摔倒的一天，否则我一定给你照相留念。”早知道向方凯求救一定会被笑，但总比让人给光溜溜地抬上救护车好，起码方凯会先帮他穿上衣服。
“开朗。”程南星匆匆推门进来，“怎么搞的？我刚开机就收到方凯的留言，要不要紧？”
沈开朗摊摊手，“还不知道，在等片子。医生初步判断是关节错位，先吊起来固定，如果没有骨折很快就可以出院。”
“那还好。”程南星松了口气，“怎么好好的会摔倒？”
“地上有些水没看到，一不小心就滑倒了，最要命撞到膝盖，疼得我动也不能动。”
“你看你，”程南星责备，“自己一个人住还不小心点，今天是撞到腿，如果撞到头怎么办？晕了都没人知道。”
“哪有那么倒霉啊。”
方凯笑道：“那不一定哦，人有旦夕祸福。要我说你啊，下次就不要玩什么one night stand，认认真真地交个女朋友。”
“喂喂，”沈开朗抗议，“这又跟one night stand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看你今天早晨一个人光溜溜地躺在浴室里多可怜，如果是女朋友肯定不会就这样丢下你不管。”
“光溜溜？”程南星惊讶，然后也忍不住笑了。
“喂，”沈开朗急了，“笑什么？洗澡当然是光溜溜的，难道你穿着衣服洗？这根本就不关女人什么事。”
“哦——”方凯拉长音，“我们沈帅哥的魅力大打折扣了，连留女人到早晨都留不下。”
“根本就没什么女人！”沈开朗愤愤地吼，突然收声，讷讷地道：“飞飞？”
白飞飞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才放开门进来，有些无措地道：“我，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来看看。”她早晨刚到公司就听说沈开朗进了医院，立即飞奔过来，一路上心急如焚，没想到在病房门口就听到他的雷霆狮子吼，看来他伤得不重，至少中气十足。
沈开朗觉得好丢脸，刚才那么大声吼，偏偏还让白飞飞听到，这会儿尴尬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好随口说：“谢谢。”
短短两个字，再普通不过，却让白飞飞觉得很受伤。以前不管她为他做什么，是出于同事的立场还是暗恋的私心，他都没有说过谢字，虽然有时候感觉有点委屈，但至少他们之间很自然，很轻松。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这么客气了？
她扯起一抹笑，“应该的，本来大家都想来看你的，不过怕到这里被老板抓到集体旷工，所以就派我先过来了。你知道，我闲嘛。”
方凯接话：“谁说你闲？咱们飞飞可是公司的后勤支柱。”
程南星也道：“你来得正好，帮我在这里照顾开朗，我中午的飞机飞深圳，马上要走了。开朗，我已经叫维娜帮你退了票，工作上的事你暂时先不要管了。方凯，你最近不要安排出差，看着公司和开朗，有什么事及时通知我。”
“好。”方凯和沈开朗同时点头。
“那我先走了。”程南星起身。
“我跟你一起，”方凯也起身，“我先回公司处理好事情，下午再来看你。飞飞，你留在这儿照顾开朗，有事打给我。”
“哦，好。”老板交代，飞飞没有反驳的余地，况且能够留在这里照顾他，她其实很开心。不管怎样做心理建设，告诉自己不要在意沈开朗，但毕竟还是控制不了关心他。
送走了两位老板，飞飞看着沈开朗吊起来的腿，忍住伸手碰触的冲动，问：“医生怎么说？”
沈开朗抬眼看了下她状似无心的表情，顿了顿才回答：“医生说要看过片子才知道，要是骨折就麻烦了，得手术接骨，恐怕半年都没法走路。”他叹口气，“要是接得不好，说不定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飞飞抽了口气，急忙道：“你放心好了，接骨嘛，只是小手术，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有事的，一定没事的。”
他故意说得这么严重，就是要试探她的反应，听到她语气急了，手在身侧握得死紧，他更加确定她喜欢他。喜欢到一听到他受伤就紧张地跑来，喜欢到每天给他冲茶买点心插好酸奶吸管，喜欢到趁他喝醉跟他上床再偷偷跑掉，喜欢到看到他在酒吧调情会心痛得流泪。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这么纯的女孩？而这个女孩偏偏又喜欢他？不可否认，他心底有着莫名的自豪和开心，却也有隐隐的不安。他一向享受无拘无束的********，这种全心全意的爱恋，他不习惯。
“傻丫头，”他笑着戳了下她的额头，“我逗你的，医生说只是关节错位，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啦。”
飞飞愣了，不知道高兴还是该生气。好高兴他没事，可是，她又被他耍了。
他故意靠近她的脸，“干吗这么紧张？你喜欢我啊？”
她反射地后退一大步，“哪有？你这人就没一刻正经，自己的伤也能拿来开玩笑。懒得理你，我去买点水来，早餐还没吃呢。”说完匆匆逃掉。
“哈哈，”沈开朗在背后大笑，不忘补充，“我要鸡蛋三明治和麦斯威尔加奶。”笑过了，他眉眼渐渐凝重，看着她仓惶而逃的背影，不知怎么，竟有一点点担心，担心她真的被他气跑了，再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