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平安夜,西苑餐厅,同一张桌子,白飞飞穿着沈开朗送她的粉红色衬衫,坐在同样的位置,吃着同样的甜品。中国的平安夜被商家炒作的似乎是另一个情人节,餐厅里大部分都是情侣,今夜的灯光特别柔和,餐厅一直播放缠绵的情歌。沈开朗把自己的冰激凌推到她面前,双手拄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她。
飞飞被她瞧得不自在,发烫的脸颊埋进冰激凌盘子里,“干吗整晚盯着我看?”
他的眼神越来越严肃,越来越认真,突然大大叹口气,用力摇头咕哝一句:“这样不行!”
她心下一沉,小心地问:“什么不行?”
他很苦恼地歪着头,“这样下去不行。我每天看着你,每天都在想你,根本没心思工作,你说这怎么能行?”
她悄悄松了口气,白他一眼,“花言巧语。”
“我说真的。”他伸长手臂包住她的手,直直地盯着她,“飞飞,不如你搬来跟我一起住。如果每天晚上能够搂着你,白天我就能安心工作了。”
乓!一勺敲在额头上,“想得美!”
受伤惨重!沈开朗捂着额头,“不行就不行嘛,要不要这么用力啊。”
看他的样子好像真的很痛,飞飞心软了,凑过去,“我看看。”
沈开朗放开手,靠近发迹的位置红了好大一块,她轻轻地吹气,“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哪想到你这么不经打,皮肤比女孩子还嫩。”
“喂,有你这样道歉的吗?”他横眉竖目。
她嘿嘿傻笑。
“你敲得我重伤,我要求赔偿。”
“怎么赔偿?你也敲我一下?”
“我可舍不得。不如这样,”他笑得像个大灰狼,“今天晚上你留在我那儿,就当抚慰我受伤的心灵。”
小红帽可没那么傻,“我记得刚才敲的是你的额头。”
“伤在身上,痛在心上,你没听过?”
她很认真地想了想,很认真地摇头,“没听过。”
挫败!吃完饭逛街,逛完街看电影,看完电影吃宵夜,吃完宵夜——乖乖送她回家。怄死,怄死,想他情场浪子沈开朗诶,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热力激情如熊熊烈火,曾经烧毁大片森林,现在集中火力去点一棵小草,居然燃不起来。
……
圣诞夜,白飞飞乖乖在家陪父母。
狂欢夜,飞飞家里来了个什么劳什子亲戚,要作陪。
好不容易熬到元旦夜,飞飞终于答应他的邀约。沈开朗早早在家布置好,牛排,亲自下厨,哄女孩子总要有一两手秘诀。红酒,上次托方凯从法国带回来,就等关键时刻才用;烛光,追女的必杀技。如此浪漫的夜,醉人的情调,加上帅到冒泡的男朋友,他就不信今晚她还能飞出他的手掌心。
沈开朗对着镜子拨了拨特意吹的性感刘海,看一眼腕表,八点一刻,已经过了一刻钟,不过女孩子迟到天经地义。幸好牛排还没好,再等一刻钟刚好出炉。八点半,叮,烤箱响了,门铃也适时响起。他关了烤箱,不慌不忙走到门口。
门打开,看到沈开朗西装笔挺,头发吹得整整齐齐,白飞飞愣了下,她只是简单的牛仔裤,薄羊绒衫,外面套了件长大衣,跟他比起来,真像个灰姑娘。
他微笑着,帮她脱了大衣,引到餐桌旁边,绅士地拉椅子,待她坐定,在她额上轻吻一下,柔声说:“稍等,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手艺。”
“当当当当!意大利黑莓汁烤牛排,来,尝一下。”看她很认真地切了一小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味道怎么样?”他满眼期待。
“嗯。”她一连串点头,“好吃。原来你真会下厨,我还以为你吹牛呢。”
他得意地笑,“除了意大利黑莓汁烤牛排,我会煮的只有速食面了。”
“是不是真的?”她瞪大眼。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吗。”
“那为什么单单会烤牛排?有什么典故?”
“典故?”他摆摆手,有点不好意思,“还不是为了追女孩子,没什么特别。”
她沉默,继续吃牛排。
“你生气啦?”他试探地问,“你知道我以前什么样,我实话实说,是不想编故事骗你,不是这样也吃醋吧?”
她白他一眼,“谁吃醋?我是在想,我喜欢喝四季润喉汤,不晓得你会不会为了我特地学来。”
“四季润喉汤?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过。”
“哼!没有诚意。”她噘起嘴。
他向前凑近,偷了个香吻,“好啦,以后有机会我去学,煮给你喝。”
她急忙用手捂嘴,瞪他一眼,“讨厌!”
饭后,两人并肩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外雪花纷飞,街上的树枝上挂满霓虹灯,他端着酒杯,在她杯上轻轻一碰,“cheers!”
她呆呆地盯着高脚杯中醇香的红酒,他凑过来看了一眼,“怎么了?酒有什么问题?”他喝了两杯了,味道保存得很好,没问题啊。
她抬起头,眼神迷蒙,好半天才叹口气,“我真觉得自己像个灰姑娘。”
“灰姑娘?”他笑,“那我下次得买个鞋形玻璃杯才行。”
“我说真的。”她双手握着酒杯,靠着窗子坐下来,“以前总是梦想着,遇到一个白马王子,像电视经里常演的,吃烛光晚餐,喝名牌红酒,然后在夜色中共舞。他西装笔挺,英俊潇洒,我一袭吊带礼服,鬓髻高挽,转圈的时候裙摆飞呀飞。今天,居然真的实现了。”她看看他,再低头看看自己,“白马王子,烛光晚餐,鲜花红酒。可惜,我还是我,平平凡凡,普普通通,连社交舞都不会跳,连灰姑娘也不如。”
“傻瓜!”他抽走她手上的酒杯,走过去打开音响,回头把手伸向她,声音魅惑,“来,穿牛仔裤的灰姑娘,王子教你跳舞。”
音乐响起,他搂着她的腰,轻柔地迈起舞步,前进、后退、旋转,她没有飘逸的裙摆,却感觉自己一下飘飘然飞起来,一下又落回他怀里。又一次分开、转身,她不小心撞到沙发,没站稳跌了进去,他跟着跌进来,倒在她身上,两人吃吃笑了。笑着笑着,目光勾在一起,他的眸子在烛光中晶亮闪烁,一直望进她的眼底,唇一寸一寸地接近,最后贴上她的。这个吻最初只是浅浅的,四片唇触到再分开,再触到,蓦然他增大压力,贴着她的唇不再放开,然后探进他的舌,她尝到他嘴里红酒的味道,和着她的,一股热力从脚下蹿到头顶,让她感觉晕晕的,轻飘飘的。突然全身都一轻,他把她抱起来,大跨步走进卧室,放在乳白色的床单上,随后热情地欺上来,加深他的吻。
背部贴上床单的一刹那,飞飞有些清醒,眼角余光折射进床单的颜色,乳白色,如果没记错,他们的第一次就在这条床单上。
他的唇从她嘴唇转移到耳后,向下移到颈项、锁骨,热烫的手钻进她羊毛衫的下摆,抚上她小巧而饱满的山丘,烧着她的身体和神志。她的神志又飞起来,不由自主地在他身下蠕动,发出细细的呻吟。这声音令他彻底崩溃,再也不满足于唇舌的游戏,他激动起来,急切地扯开她牛仔裤的拉链,还有自己的,同时习惯性地拉开床头抽屉。
抽屉开启的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颗惊雷在白飞飞耳边爆炸,她的神志猛然抽回来,身体迅速僵硬,下一秒,抬脚一踹。一连串的动作就像条件反射,没有经过大脑中枢神经,在她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发生了。
扑通跌在地板上,沈开朗愣了半秒,手里还抓着保险套,后半秒缓过神来,突然意识到,他被踹下床了!
“你搞什么?”他蹦起来,大声咆哮。
飞飞揪着自己的衣襟,声音结巴:“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差点害我绝后!”幸亏没有踹到重点部位,只是大腿隐隐有些疼。沈家要是至此绝子绝孙,他就掐死她陪葬。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迭声地道歉。
“我不想听你的对不起,”他用力将保险套丢在地上,愤愤地逼近她,“你说,好好的干吗踹我?”
“我,我……”飞飞下意识地后退,把自己紧紧贴在床头,快成了一幅壁画,我想,我可能还没准备好。”
“见鬼!”他嘴里吐出一串脏话,“你跟我上过两次床了,现在才来告诉我还没准备好?”
红晕刷一下从她脸上抽离,眼中迅速笼上一层受伤的颜色。她默默地坐起身,整理凌乱的衣服。
“飞飞,”他按住她的手,知道刚才的话有些难听,“对不起,我刚才气疯了,可是你要知道,亲热的时候被女人踹下床对男人来说是多大的耻辱,你不能光用一句‘还没准备好’就把我打发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他激情和愤怒交错的脸,嘴唇抖了抖,眼泪毫无预兆地滑下来。
他慌了,急忙伸臂搂住她,“好了好了,没准备好就没准备好,我不逼你,你别哭啊。”
她摇摇头,摇出更多的泪,“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可是,当我听到你开抽屉的声音,就想起你喝醉酒的那次,也是这样开抽屉,也不知开了几百几千次,我突然觉得,自己和那些跟你上床的女人没什么分别。”
“傻丫头!”沈开朗翻个白眼,“当然不一样,你是我女朋友,她们只是玩玩的。”
“可是说不定哪天,我也会变成玩玩的。”
他叹气,“怎么会?我不是说过我对你是认真的。”
她急切地抬起头,“那万一以后你对别人也认真了呢?”
天啊!他抓头发,“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在逼我给你一个承诺?”
她语速更急:“难道做你的女朋友,连要个承诺的资格都没有?”
“飞飞,”他站起身,烦躁地踱步,“你要我怎么说?我已经跟你保证过满足你的贪心,还不够吗?一定要赌咒发誓这辈子再不看其他女人一眼,你就满足了?”
“我,”她被他逼问得语塞,“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我不知道,我先走了。”白飞飞匆匆抓起自己的东西,一路冲出他的公寓。
莫名其妙,莫名其妙,天底下的女人就是这么莫名其妙!沈开朗气得用力踢床脚,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想想还是追出去。到了楼下早就不见白飞飞的影子,他用力跺着大步走回来,被踹下床的是他啊,怎么到头来好像受了委屈的是她?真没有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