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都是酸奶惹的祸
会议室里不时传来一阵争论声，同事们竖起耳朵，希望能听清一两句，作为午餐的八卦。会议室门开了，员工们作鸟兽散，假装忙碌。喀喀喀的高跟鞋声渐渐消失，胜华的负责人带着她一群手下走远。维娜在后面“砰”一声摔上门，哼道：“什么嘛，仗着自己是甲方，就趾高气扬的。”
飞飞接口：“维娜姐，我是很赞成你摔那个老女人啦，可是门是咱们的诶，摔坏了要花钱修的。”
大家哄笑，维娜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会议室里传来沈开朗怒气冲冲的声音：“那女人变态的，设计方案是他们的，做出来效果不好关我们什么事？已经改了五遍了，她到底想怎样？”
程南星的声音依然一成不变：“不管她想怎么样，合同签了咱们就要做到人家满意为止。”
方凯摊手，“有什么办法，继续改咯。”
“你们俩说得轻松，辛辛苦苦修改程序的是我耶。啊——”他朝着窗外用力吼，喊得方凯捂耳朵，程南星皱眉，“气死我了，气死我了。飞飞，我的酸奶呢？”
“来了。”白飞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把酸奶递上，这风头浪尖上怠慢了小老板还了得。
噗——沈开朗刚喝了一口就全喷出来，大吼：“这什么味道？”
飞飞慌忙解释：“是，是蒙牛新出的益生菌。”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只喝原味的，原味的！”他拿酸奶罐指着她，挥舞间洒了她一身。
“开朗！”程南星沉声喝他。
沈开朗也知道自己过分了，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知该放哪儿好。
飞飞低下头，任酸奶渍渗透衣服，小小声地说：“对不起，店员说这个味道跟原味差不多，又是新产品，所以我……”
“什么味道还不是一样喝。”方凯充当和事老，抽了纸巾过来，“来，先擦擦。”
飞飞避开，接过他手上的纸巾，“不要紧，我自己来好了，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出去了。”说完迅速退出门外。
方凯瞪沈开朗一眼，“你看你，有脾气跟兄弟发，人家是女孩子，有点风度好不好？”
“我无心的嘛。”看到两个男人同时瞪他，沈开朗乖乖地闭紧嘴。
程南星站起身，“走吧，做事，他惹的祸他自己搞定，哄女孩他最在行了，不用我们俩操心。”
“说得也是。”方凯随后跟上，把沈开朗一个人丢在会议室里烦恼。
真没义气！还说是兄弟呢。哄女孩上床他在行，跟女孩道歉他可没经验。思来想去，决定中午约飞飞出去吃顿饭，那丫头不会那么小气的哦。
还在想如何开口，居然发现飞飞不在办公室里，“晓晓，飞飞去哪儿了？”
“哦，她去超市帮你买酸奶了，说顺便吃了午饭再回来。”
这个傻丫头，还买什么酸奶，难道他真挑剔到非原味不喝啊？
急急忙忙追到对面街的超市，转了很久也没看到她，郁闷，没事把超市盖那么大干吗？想起晓晓说她要去吃午饭，立即转到楼下的快餐部，果然发现她一个人坐在靠窗的角落吃麻辣烫，还抱着一卷餐巾纸，不停地拧鼻子。
她不是躲起来偷偷地哭吧？沈开朗觉得额头开始渗汗了，从高中算起他惹哭的女生也不少，不过都是在甩人的时候，那会儿迈开大步潇洒走人就行了，她们要哭要闹要上吊是她们的事，与他无关。他还是第一次把同事惹哭，到底现在要不要过去，过去说什么好？他犹犹豫豫，迟迟疑疑，最后终于下了决心，道歉嘛，上幼儿园就学过的，一句对不起咯，大不了让她拿麻辣烫的汤泼。
他也买了一碗麻辣烫，放在她对面。白飞飞把鼻尖从碗里抬起来，看到沈开朗站在面前，微翘的嘴角带点尴尬和心虚。真是没天理，怎么可以连心虚的笑容也这么帅呢？
他好声好气地问：“我能坐这儿吗？”
她大方地答：“坐啊，我吃完了，把桌子让给你。”说完扯块面纸擦擦嘴巴站起身。
“飞飞，”他伸手拦住她，“别这样嘛。”
她挑眉看他，“怎样？”
“你先坐下来。”
“不了，我赶着去换晓晓的班。而且午餐高峰期快到了，把位置留给其他人。”她拿起碗，端得老高，“让让，当心蹭脏衣服。”
“飞飞，”他追出来，跟在她身边，“你给我点时间说句话。”
她停在人行道中间，看着他，“你说。”
沈开朗看看身前身后的行人，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对不起只有三个字，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真的好难啊。
她故意问：“怎么不说了？”
“好了，飞飞，”他求饶，“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大街上这么多人好尴尬，不如我请你吃顿大餐当赔罪。”
“我刚吃过午餐。”
“那晚餐？”
“我答应了我妈晚上回家吃饭。”
“那明天？”
“对不起，我不知道明天有没有空。”
“白飞飞，”他少爷脾气上来了，“你要不要这么跩，我怎么说也是你老板。”
“哦——”她拉长声，“尊敬的小老板，您的员工现在要去上班了，请您不要耽误我的工作好吗？”
“好！”他侧开身，斜眼瞄她。她抬头挺胸，昂首阔步地从他面前走过。
不是吧？真的就这样走掉？留他这位超级大帅哥傻傻地站在大街上承受行人揣度的眼光。伤自尊了，太伤自尊了，简直比被柠檬茶笑的那次还糗。
……
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午饭也没吃，回来就埋头调程序，大概是受了刺激之后脑袋分外灵光，程序修改得特别顺利。总算告一段落，他习惯地伸手去摸酸奶，吸在嘴里突然顿住，低头一看，已经换成了原味杯酸，桌角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双层牛排汉堡，还是热的。他拿起来，看向白飞飞的位置，她整个人几乎被电脑屏幕遮住，只有额角别的一个紫色的小发卡，随着头部的动作一晃一晃的。他抓起汉堡用力咬了一口，满足地微笑，嗯，飞飞总是知道他的口味，就说这丫头没那么小气的么。
白飞飞躲在屏幕后面，再次庆幸自己选的位置绝佳，她能够看到他的表情，他却看不到她。见他笑了，她也掩嘴微笑，心情不自觉地飞扬起来，轻轻哼一首小曲，快乐地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