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教材教辅中学语文新课标必读:老人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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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归来

等小船驶进小港,露台饭店黑着灯,他知道人们都已经睡觉了。海风一步步加强,此刻风刮得大了起来。港湾里显得静悄悄的,老人把船驶到岩石下面的一小片石滩上。并不会有人来帮他的忙,他只有尽自己的力量把船划得再紧靠岸边点。然后他跨下船来,把船系在岩石上。

老人拔下桅杆,把帆卷起并系住,最后他拿起桅杆准备爬上岸。他这时才知道自己已经累到什么地步了。他停一小会儿,然后回头望去,在街灯的反光中,他看见那鱼的大尾巴直竖在小船船梢后边。他看清楚它赤露的脊骨像一条白色的线,看到那有着突出的长嘴和黑糊糊的脑袋,而在这头和尾之间却什么都没有。

他再往上爬,到了顶上后摔倒在地,老人躺了一会儿,发现桅杆还横放在肩上。他想办法爬起来。可是这有点困难了,他就扛着桅杆坐着,看着路的尽头。这时一只小猫从路对面走过,准备去干它自己的事,老人一直盯着它,然后他又望向大路。

最后,老人放下桅杆并站起身来。他把桅杆举起,在肩上扛着,顺着大路一直走。中间坐下歇了五次,才总算回到他的窝棚。

老人回到窝棚后,他把桅杆靠在墙上时摸黑找到了一只水瓶,并喝了一口水,然后他躺在床上。他拿来毯子,盖住两个肩膀,然后裹住背部和双腿,脸朝下躺在报纸上,把两臂伸得笔直,手掌向上。

早晨,孩子向门内张望,他正熟睡着。风刮得很大,那些网鱼的船暂时不会出海,所以孩子刚起床。跟每天早晨一样,孩子起床后就先到老人的窝棚来看看。孩子看见老人在喘气,接着又看见老人的双手,然后就哭了起来。他悄悄地走出来,准备去拿点咖啡给老人喝,在路上边走边哭。

在岸边,许多渔夫都围着那条小船看,看着绑在小船旁的东西,有一名渔夫卷起了裤腿站在水里,用一根钓索在丈量那死鱼的残骸。

孩子并没有走下岸边。刚才他去过了,里面有个渔夫正在帮他看管着小船。

“他呢?”一名渔夫大声说道。

“他在睡觉,”孩子喊着说。他并不在乎别人看见他哭着。“谁都不要去惊扰他。”

“这鱼从鼻子到尾巴足有十八英尺长,”刚才量鱼的渔夫叫道。

“我相信,”孩子说。

孩子走进露台饭店,要了一罐咖啡。

“要热的,里面多放点牛奶和糖。”

“还要什么?”

“不要了。一会我再看他想吃点什么。”

“鱼多大呀,”饭店老板说。“这样的鱼我还从来没见过。你昨天捕的那两条鱼也还不错。”

“我的鱼。”孩子说,然后又哭了起来。

“你想喝点什么吗?”老板问。

“不要,”孩子说。“请先叫他们不要去打扰圣地亚哥。我一会就回来。”“你去和他说我感到很难过。”“谢谢,”孩子说。孩子拿着那杯热咖啡跑到老人的窝棚,在他身边坐下,等着老人醒来。有一次老人要醒过来了,可是却又沉睡了过去,后来孩子去借了些木柴来加热咖啡。

终于老人醒了。

“先别坐着,”孩子说。“先把咖啡喝了吧。”孩子把咖啡倒在一只玻璃杯里。

老人接过去把它喝了。

“我被他们打败了,孩子。”他说。“我确实被他们打败了。”

“你没有被打败。那条大鱼可没有把你打败。”

“对,是的。可是后来吃了败仗。”

“我让佩德里科在看守着小船和捕鱼的工具。那鱼头你打算怎么处理?”

“让佩德里科把它切碎吧,然后放到捕鱼机里用。”

“长嘴怎么处理?”

“你要的话就拿走吧。”

“我要,”孩子说。“现在我们要商量一下其他的事情。”

“他们来找过我吗?”

“当然啦。派出了海岸警卫队和飞机。”

“海洋非常大,小船却很小,很不容易看见,”老人说。他感到无比的愉快,可以对一个人说说话,而不再只是自问自答或对着大海说话。“我很想念你,”老人说。“你们捉到了什么?”

“第一天捕了一条。第二天捕了一条,第三天捕了两条。”

“真好。”

“那现在开始我们又可以一起去捕鱼了。”

“不。我运气很差。好运不会再来找我了。”

“什么好运呀,”孩子说。“我就会带给你好运的。”

“那你家里人什么意见呢?”

“我不在乎。我昨天捕了两条鱼。我们现在要一起去捕鱼,因为我还有好多捕鱼的事情需要向你学习。”

“我的刀子就断了,我们得再找一支能扎死鱼的好长矛,然后就放在船上。你可以用一辆旧福特牌汽车上的钢板做矛头。然后把它磨得很锋利。”

“让我去弄把刀子来,然后把钢板也磨锋利。这大风究竟还要刮多少天呢?”

“可能三天。可能还不止。”

“我去把一切都安排好,”孩子说。“你的手也要快些养好。”

“我知道怎么让它们恢复。晚上,我吐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胸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把身体也养好,”孩子说。“躺下来,老大爷,我去给你拿件干净的衬衫来。再做点好吃的。”

“我不在这段时间的报纸,你也随便带一份来,”老人说。

“你要快些好起来,因为我还有好多东西要学习,你可以把所有都教给我。你吃了很多苦吧?”

“很多,”老人说。

“我去把吃的东西和报纸带来,”孩子说。“好好休息吧。我再到药房去给你的手弄点药来。”

“别忘了跟佩德里科说那鱼头归他了。”

“知道。我记得。”

孩子关上门,沿着那磨损的珊瑚石路走着,他又哭了起来。

当天下午,一群旅游者来到露台饭店,其中有一个女人朝下面的海水看去,她看见有一条又粗又长的白色脊骨,再一端有条巨大的尾巴。当东风在港外不断地掀起大浪的时候,这白色的尾巴随着潮水起落、摇摆。

“那是什么?”她一边问一名侍者,一边指着那条大鱼那长长的脊骨,它如今仅仅是垃圾,只等着潮水来把它冲走。

“鲨鱼……”侍者说。

侍者本打算解释这事情的经过。他本想说这是被鲨鱼残杀的大马林鱼的残骸,但是还没等侍者说完,那女游客就错误地认为这是鲨鱼的骨骼了。

“我不知道鲨鱼有这样漂亮的尾巴,形状真是漂亮。”

“我也不知道,”女游客的男伴说。

而在大路另一边的窝棚里,老人又睡着了。他脸依旧朝下躺着,孩子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

老人正梦见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