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春法主任说：“归根到底，钞票多了，其他方面都会好起来。”的确，下山后，交通条件好了，只要有钱，房子可以建起来，家具可以买回来，小孩可以读书，病人可以就医，男人可以娶亲，村子可以建设，等等。如今，新九龙山村村民正享受着这样的生活。现任村委书记田华平曾与村里的出纳员一起对全村各户的收入来源进行统计，其中以打工收入最高，其次是加工业收入，而种植收入最低，约占总收入的5%，正好与山上生活时的情况相反，在山上，家庭总收入中都是以农业收入为主，占到90%以上，但那时人们的生活却是极其贫困的。可见，对下山脱贫的农民来说，农业的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越高，则总体的收入水平越低，农业收入占总收入的比例越低，则总体收入水平反而越高。在村里，笔者看到，如果家里有2个以上主要劳动力外出打工，那么那个家的生活会比较好，楼房建成较早，家里装修得比较漂亮；如果家里的劳动少，而且基本都是在家务农，这样的家庭其生活水平相对差些，房子还只是建成一至两层，基本没有装修，但这样的家庭不过几户。下山以来，村民的收入逐年增加，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很大改变。在山上时，要是想买点豆腐或猪肉，要跑到陈弄村买，得先爬山再下山才能到，路程有5里山路，或者是下到山下的俞源村去买，路程更远，有7里山路，辛苦就不说了，跑个来回还得花上3个小时，村民宁可在家里吃吃梅干菜送饭。而今可大不一样了，每天早上5点多钟就可以看到卖肉的、卖冻鱼的、卖豆腐的、卖水果的、卖蔬菜等贩子到村里来吆喝，直接送到每家每户的家门口，给村民的生活带来很大便利。如果想买生活用品，可直接到王宅镇集市上去买，路程仅1．5公里，从村里开摩托车到那只用5分钟左右，那里各类生活用品都有，肉、菜的种类也多，村民通常一个星期去两到三次王宅，中青年人一般开着摩托车或电瓶车去，老年人则骑自行车或乘坐公交车去，车费只需1元，傍晚时分还会有人散步到王宅镇上，笔者调查期间就曾与村里的李云仙老师一起散步到王宅镇两次，同她到王宅镇买菜4次，真是非常方便，就如同城市居民到附近的市场买菜一样，不费时，不费力，交通方便。
靠着自己的双手，下山农民勤劳致富。他们每天早上六点左右到厂里上班，中午一个小时的休息和吃饭时间，之后又继续上班，有些晚饭过后还去加班，由于很多工厂都是按件算钱，村民们总是想着多做几件，多赚些钱改善生活。村里人吃晚饭的时间比较早，下午五点至五点半就开始吃晚饭，晚饭过后，村里的老老少少就会聚集在村前的公园里或公园旁聊天，偶尔会有某家公司到村前来做产品宣传，大家都去凑热闹。笔者调查期间曾有安徽的一个少林杂技团到村里来表演，大家吃过饭后都抬着小板凳到村前的篮球场上观看，还有不少小孩买了12元一条的所谓的护身符，可见对于这样的民间表演在村中还是受欢迎的，丰富了他们的业余生活。2007年8月7～9日在俞源太极星象村举行的圆梦节和东方婺剧团的演出更是吸引了全村男女老少前往观看，7公里的路程，村里人有的开面包车前往，有的开摩托车或电瓶车去，有的开拖拉机去，有的开机动三轮车去，还有的乘公交车去，就像过节一样，大家兴致非常高，特别是喜欢看婺剧的老年人更是提前一星期跟笔者说要去看戏，村里的刘孙俭叔叔担心笔者忘记这事，曾不下5次的提醒笔者到时记得跟他们一起去看戏，真是非常热情。同时也能看出他对婺剧的那份喜爱，看婺剧也成了他们娱乐生活的一种。村里最常见的娱乐方式就是打牌和打麻将，在村里的两个小店里，几乎每天都有人在打牌或打麻将，这种娱乐方式是他们的闲暇之余的消遣和放松。久不久也会看到一些年青人在球场上打篮球，小朋友则喜欢到公园里的健身器材上健身或玩耍。晚上时，更多的人选择在家里看电视，由于第二天早上要起早，他们一般在晚上九点左右便睡觉了。对于这样的生活，新九龙山人非常满意，尽管有些家庭的房子还没有完全建好或装修好，但相对过去爬山生活和泥瓦房生活而言，他们现在的生活算是相当不错了。
三、适应后的幸福
在前两部分中，我们重点谈了九龙山村村民下山后能够稳得住、富得快的原因，当他们的生活在山下能够安定下来，生活一天比一天富裕的时候，他们在心里也得到很大的满足感，更确切地说是他们从心里感到幸福，是一种摆脱贫困达到富裕的幸福，一种由“山民”变“市民”的幸福，还有一种名扬中外的幸福。笔者能从村民的笑脸上，话语中，以及他们生活的方面上感受到他们对现在生活的幸福程度。
1．从贫困到富裕的幸福
对于农民来说，贫困常常与痛苦联系在一起，富裕常常与幸福联系在一起。痛苦与幸福来自同一源泉：相对比较。当自己与自己比较时，现在比过去好，人就会感到幸福，过去比现在好，人就会感到痛苦。⑦过去，贫困是九龙山村人最大的痛苦；现在，富裕是新九龙山村人最大的幸福。为此，笔者在田野调查过程中对新九龙山村的每家每户进行了深入访谈，并对户主进行问卷调查，对问卷进行统计分析，充分了解农户下山前与下山后的生活状况以及生产生活上的改变情况。
在对问卷进行分析之前，笔者有必要介绍一下做问卷的过程。虽然新九龙山村村委在2006年12月28日的统计表中显示：村民委员会1个，村民小组1个，农村住户数63户，农业生产户数60户，农村村委会住户数67户，人口227人。但笔者只能做57户问卷，原因是新村中建有房子的户数只有59户，有两户只打好地基，未建起房子，且常年在外打工；有些家里有两个儿子，年纪已大还未婚，而原则上两个儿子已分家，但他们由于没钱建两栋楼房，只能住在一个家里，实际在村委会则登记为两个家庭；有一位光棍老人一直在山上养蜂，笔者未对其进行问卷调查；还有1位老人到了敬老院，笔者也未对其进行问卷调查。由于以上原因，笔者总共对全村57户进行问卷调查。问卷调查结果显示，2006年，新九龙山村人均收入6000多元，比下山前的1995年人均收入385元高出15倍多。下面我们从问卷调查结果来直观地感受新九龙山村的幸福生活。村中57户家庭在2006年家庭收入情况如所示：
从上我们可以看出，在57户家庭中，有23户家庭年收入在2－3万元，占40．4%；其次有14户家庭年收入在1－2万元，占24．6%；年收入在3－4万元的家庭也有相当一部分，10户，占17．5%；此外，我们看到，家庭年收入低于1万元的家庭仅有两户，这两户家庭的收入也远远比过去在山上时的一两千元多了好几倍；相比之下，年收入在4－5万元，甚至是5万元以上的家庭就比低收入家庭多3倍，有8户，占14%。虽然年收入提高了十几倍，但是当笔者问到他们在山上时在银行是否有存款时，有13个家庭回答“有”，而问到现在在银行是否有存款时，有31个家庭回答“有”。为何现在村民收入提高了这么多，却仍然有近一半的家庭没有存款呢？其原因可以从下图中看出：
下山后村民的收入主要用在建房子上，由于建房子需要投入大笔资金，因此他们从下山第一年开始家庭收入的一大半都用在建房子上；其次是小孩读书的费用上，至于占25%比例的其他用途主要是生活开支方面；部分家里有孩子结婚的，也要花费较多的费用。说明建房子、小孩读书是村里人最大的开支。房子已经建好三层，并装修较好的家庭基本不存在经济负担，每年的收入除用于生活开支外，还可以有存款。而那些没建好房子的家庭，每年的收入重点都投入到建房上，对于小孩读书及生活开支上的负担不会存在问题。
为什么村民下山后收入增幅如此之大？从下图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答案：
下山前有48户家庭的收入来源主要来自农业，有外出务工人员的家庭只有25户，所以收入较少。下山后有54户家庭的收入来源主要来自打工，以务农作为主要收入的家庭则下降到23户，说明下山后农民已经不仅仅是单纯的从事农业劳动，而是更多的转向第二、第三产业，许多富余劳动力得到顺利转移，同时也使农户的收入得到大幅提高。
从另一个侧面，我们也可以看出村民生活的巨大变化。比如，村民家用电器拥有量的变化就是其中一个例子，如下图所示：
从上图可以看到，下山前只有少部分村民拥有黑白电视、电风扇和电饭锅等家电，而当前大部分都有了彩电、VCD或DVD、电冰箱、电磁炉等高档家电，部分村民甚至有了电脑等高科技产品，充分说明村民的生活水准已经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基本上过上了现代化的生活。
再来看看各个家庭交通工具拥有情况：
调查发现，虽然下山前有34户家庭拥有自行车，但是这些自行车都是存放在山脚的亲戚或朋友家里，使用非常不方便，而其他交通工具几乎没有，全靠两条腿行走。下山后情况截然不同，被调查对象中几乎户户都有自行车，28户有摩托车，13户有电瓶车，41户有三轮车，12户有机动三轮车，有3户甚至有了汽车，4户有了拖拉机。说明村民的经济实力得到大大提高，已经可以购买摩托车、汽车等现代交通工具。同时也说明下山后新九龙山村的交通情况已经得到很大改善。
下山前村民的通讯方式基本以捎口信为主，下山后现代通讯工具开始进入各家各户，如下图所示：
从上图可以看出，下山前93%的家庭通过捎口信的方式传达信息。当前，手机和固定电话成为村民通讯的主要工具，特别是手机，家庭拥有量达到89%，家庭固定电话拥有量也达到70%，村民几乎不再使用捎口信和写信等传统通讯方式，而是紧跟信息时代的步伐，使用手机等现代通讯工具为主。
过去，以务农为生的农民家庭基本都是以柴火作为主要的生活燃料，那么，现在的村是否依然如此呢？让我们来看看调查结果：
在笔者调查的57户家庭中，下山前有55个家庭以柴火作为主要燃料，还有两个家庭以煤或煤气为主要燃料，原因是这两个家庭在全村搬迁下山前，他们就提前几年下到山下租房子生活，使用的燃料不再以柴火为主，而是以煤或煤气为主。让我们再看现在村民使用燃料的情况，55户作用煤气作为燃料，由于此题是多选题，所以我们还可以看到有46户继续使用柴火作为燃料。可见，村中有超过一半的家庭在使用煤气的同时还在使用柴火。这一现象也说明村民在生活开支上的节俭。
以上几个方面的调查结果显示，新九龙山村村民的生活条件得到大大改善，生活水平大幅提高——这些都是下山脱贫政策带来的成果。尝到甜头的村民对下山脱贫政策非常拥护，从下图可以看出：
笔者对57个家庭进行调查发现，有39个家庭认为武义下山脱贫政策实施得非常成功，占总调查户数的68%，有18个家庭认为比较成功，占32%，认为不成功的家庭没有。说明村民对武义下山脱贫政策的实施感到非常满意。当笔者问及“对政府工作是否满意”时，善良的村民给出了下图所示的答案：
47%的农户对政府工作感到满意，14%的农户非常满意，比较满意的占25%，还有14%感到一般，没有不满意的农户。说明政府工作得到农户充分的认可。
经过上述分析，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新九龙山村下山前后的巨变，这里既有村民自身辛勤的劳动，也有政府卓有成效的工作，但是最大的功劳应该归于下山脱贫政策。村民的一幅对联很好地诠释了这一切，“山上救济户，下山纳税人”。
2．从“山民”到“市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