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东南方向的凉盘垭,北面是高耸入云的山路,山腰间云雾缭绕,变幻莫测,西南方却是万丈峡谷,灰色的石岩壁立千仞,伟岸雄奇,峡谷底是一条常年奔流的清澈小河。河岸的东南方是绵延十多公里的缝坡,生长着白杨、桦树、栗树、枫树等,是一片保存较为完好的原始森林。
这里自古以来就少有人烟,解放初期才从外地陆陆续续搬来几户人家。稀稀拉拉地散落在山坡上,靠近河岸的小块平地,种上一些苞谷、土豆过日子。
渐渐地,也有了十多户,孩子大了,他们就聚集起来,请一位初中还没毕业的叫林俊的小伙子当老师,在靠近河岸的一座小山包上办起了山村小学,一共有七八个孩子。学生中有一个孩子名叫春娃,家住在河对岸的半山腰中。
那年端午节,春娃的爸爸专门请林老师到他家作客,以表对孩子授课的谢意。席间,春娃的爸爸无意间向林老师谈到他家周围几天来发生的一件怪事。他家单门独户,房后是一片竹林,竹林中散落着几个蜂蜜箱子,这两天,他们发现蜂蜜好像越来越少,像是被什么动物偷过一样。昨天晚上,春娃妈掌灯关猪栏时,无意间朝蜂蜜箱那边望了一眼,只见一个高大的黑影一晃而过,竹林里响起了一阵沙沙声,再跟上去看,却又什么没有见到。今早起床看时,蜜糖又变少了,而且还留有爪子抓过的痕迹。
林俊听了后,觉得十分有趣,他脑子里忽然转起一个念头:刚才喝的黄酒,能把人喝得晕晕大醉,如果用它掺在蜂蜜里,那怪物不是可以抓到吗?于是,他和春娃爸爸商议,用这个办法试试看。
当一轮明月高悬天际,用它那清澈的光辉普照在大地时,连绵起伏的群山,茫茫苍苍的林海,都好像凝结在一层透明的薄雾之中,屋外是一片深山里特有的寂静,偶尔一阵微风吹过,从树上掉下几片叶子沙沙作响,其声音也清晰可辨。
林俊和春娃爸爸用黄酒掺和蜜糖,在蜂箱那边放了几大盆,作好了准备,就静静地呆在屋里观察,从门缝里往竹林里看。
到了后半夜,春娃的爸爸认为这家伙今晚可能不来了,直打哈欠,不一会,就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打起盹来。又过了一会儿,林俊也支持不住了,眼皮开始发涩。突然,他听到竹林里传来脚步声,猛一惊醒,二人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微微的一点呼吸,会把那动物吓跑。
不一会儿,一个模糊高大的黑影从竹林里走出来,它全身是毛,面目看得不十分清楚,也被毛盖着。接着,后面又走出来一个小一点的怪物。它们走到蜜蜂箱子旁,开始用手伸进盆里去,然后又放在嘴里吸吮。随后又左右张望了一下,显然,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一切都在沉睡中。它们放下心来,进而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突然,传来“叭”一声,显然是那个小的醉倒了。高个子吃了一惊,躲在屋里的两个人也吓了一大跳,林俊似乎感到春娃的爸爸身子在发抖。
高个子将小家伙提了起来,放在旁边,看了一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嘴里叽哇叽哇的咕噜着。周围盆里还有没喝完的蜂蜜黄酒,它经不住诱惑,竟扔下那个小的,又继续喝起来。这时,酒力已在它肚里发作,高个子歪歪斜斜向前走了十几步,也重重地摔倒在竹林边。
天空出现鱼肚色,林俊二人立即找来绳索,将它们严严实实地捆了起来。
天亮以后,这两个怪物醒了,它们的形象也就清楚了,高个子是母的,头。上披着粗长的头发,除脸部外,全身都是黑红色的毛,前额低平,后向倾斜,眉脊突出,鼻梁低而宽,下颌后缩,脖子短而粗。它的两个奶子突出,身体十分强壮,两臂比腿部短,腿微微弯曲。小的是公的,看来是母子俩。
春娃的爸爸一看这形状,心里十分吃惊,他以前在山里见过不少动物,就是没见过这是啥家伙,他一下子就想了祖母给自己讲过的就是“野人”。林俊也由于捉到罕物高兴得跳了起来。
吃过中午饭,凉盘垭的群众都知道春娃捉了两个“野人”,全都围着观看。那母“野人”好像很伤心,还在流泪,来看的人有的送来了煮熟的土豆,有的给它丢苞谷面馍,可是当着人的面它们什么也不吃。
到了第三天,小“野人”意外地被猎狗咬死了。又过了几天,母“野人”不吃东西。女人家心软,春娃妈可怜母“野人”,便瞒着丈夫偷偷将绳子松了一下。到了晚上,母“野人”挣断绳索,逃到山里去了。
林俊十分惋惜。在暑假期间召开的全区老师集训会上,他讲了捉“野人”的事,消息很快就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