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见过这么大胆的女孩子,被人掳了,能睡得那么香甜,寂静的山野,敢与掳自己的男人这么直直对视,她不知道自己有多诱人么?
幸好她的身份特殊,不然……想到这儿,年青男子的脸更加发红,眼里的红丝也莫名又添了数道,不过,在卓一平眼中,想当然的以为,那是他一夜无眠的结果。
看他傻瓜一样瞪着自己,卓一平淡然开口“别拿杀字吓唬人好不好?你若真要杀我,早在京都就已动了手,我若真想叫真想喊,也不会因你一个杀字就做罢,我们倒不如谈谈条件如何?”
她镇静的表情,自如的谈吐,令康王朝副使更加惊讶,不知不觉放缓了脸色,却依然不肯松了语气“你凭什么跟我谈条件?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实话跟你说,掳你不是我们皇上的意思,是我们自己的意思,因为来时,荀亲王特意嘱咐们,务必要促成这桩婚事,但,皇上从未下过这样的指令,所以杀你也行,不杀你也行,全在我一念之中,你明白了吗?最好别跟本大人摆什么公主架子,在我眼里,你只是一只任我宰割的小鸡小猫小狗罢了。”
卓一平歪了一下头,眯了眯眼睛,品着他的话,只觉有些似懂非懂,索性不再去想,淡声说“好吧,就算你能杀我,又怎么样呢?大不了你杀就是,总之,我是即不想落入犹峰手中,更不想与你们的荀亲王有什么瓜葛,你们若决定不杀我呢,我就提一个小小条件,然后一定按你们的指示乖乖听话。”
康王朝副使心里还在想着被自己的俘虏谈条件,非常有损颜面,嘴上却不听使唤地冷声问“说,是什么?”
面对那双坦然得就象对着朋友的目光,他训练有术的情绪竟有些不受控制。
卓一平听问,依然一脸淡然“我的条件就是给我拿纸笔,让我给家人报个平安。”
“你在说胡话么?”那人眼睛瞪得象铜铃,他想不通卓一平看着挺聪明一个人,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卓一平微微一笑,随手在心口一拍,登时,一只毛绒绒金光闪闪的小家伙从她领口钻了出来,出其不意下,年青的副使骇得向后退了一步,定晴一看,只不过是一只可爱漂亮的小猴子。
卓一平抚着小猴的脑袋,嘴角的笑意加深“看到了吧?咱们出城之际,毛毛就找到了我,若是我有什么想法,这时,沙甸的大军早将你们围得严严实实了。
不过放心,我暂时还不舍得让你们被俘,你们的出现,无形中恰好帮了我个忙,但我父王跟我娘却不知我被掳底细,我娘又刚好犯了旧疾,我怕她担心我的安危而加重病情,所以,你们最好给我找张纸跟笔,我要赶紧给他们报个平安,不然,休想让我安安静静跟你们走。”
怪不得她敢呼呼大睡,原来她还有这一手,那人恍然醒悟,对她的鬼机灵,一下提高了警惕,不敢轻易相信她的话“只是这么简单?不是让大军来抓我们?”
“我写什么让你先看过好不好?”卓一平大气的挥了一下手,似乎对他的猜疑非常不屑。
那人大约第一次被女人鄙视,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不由心一横,吩咐手下“给她纸笔,看她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能玩什么花招?”
很快有人送上纸笔,卓一平就着马鞍了了几句,很快挥就,写完,扬手递给那名副使,他认真一字一句细细斟酌“父王、娘亲:不要挂念平儿,想好救你们的计谋,我自会出现,动荡之际一定要照顾好你们自己,小心金峰,不孝女平安拜上。”
他研究了数遍,也看不出一丝不妥,可又总觉得有些不安,沉吟着犹豫不决。
卓一平突然烦躁地吼道“喂,你是不是不认字?已过了这么久,难道想让我害了我娘亲不成?”
她自小生在王家,天生一股威严,震得那人一时愣怔着没有思维,醒悟过来后,怒气自心底蓦然升起,刚想发怒,却突然看到卓一平眼中浮起一层朦胧,那强势的威严,与脆弱至极的晶莹,形成极大的反差,登时令他暴怒的心一下软化。
无声的将信递还给她,见她从小猴颈下拉起一个项圈,圈中央有个圆圆的小球,卓一平手用力将之一分为二,将信塞入后,再合二为一,然后一拍小猴的脑袋,向吩咐人一样柔声叮咛“毛毛,速速回府去,送完信,再来寻我。”
那小猴冲卓一平一眨眼,似乎能完全听懂,随后,腾地纵了出去,没几下,便消失无踪。
围在一旁的康王朝众兵都呆了,那名副使也呆了,这样的女孩子,这样稀奇古怪的事,生平他们第一次见识。
等卓一平的“信使。”毛毛又追上来时,他们已奔过了几座城池。
大约小家伙追的很惨,灰尘遮盖了金色光泽,一身原本柔顺的长毛也粘在了一起,看起来极其狼狈,看到它这种样子,卓一平随手将它丢在肩头,不肯再让它藏在胸口。
方正孝——康王朝年青的副使,端坐卓一平身后,看到小猴的第一时间,就紧紧盯视着它颈中的项圈,他知道那球球里一定有回信,但他没有冒然私自动手,动物都有野性,这小猴子看着虽只有巴掌一点大,可也毕竟是个动物。
看卓一平始终无意去看,想她必是耽心里面有什么不能被自己看到的言词,不觉更是迫切,中午打尖时,一下马,他就挡在卓一平脸前,沉声命令她立即将球打开。
说话时,他发现卓一平情绪非常低落,眼圈也似乎有些发红,不知是被冷风吹的,还是哭过,方正孝不知为何,在看到那淡红的眼圈时,不为所动的心,又隐隐有些软化。
却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关头,绝不能有一丝疏忽,硬着心肠,依然摆出一副不达目的绝不干休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