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权力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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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让国让权,酿成悲剧

吴国让国让权导专诸刺王僚,事隔二百年悲剧重演。

公元前318年,燕王哙在鹿毛寿的怂恿下,演出了一场让国、让权闹剧。使燕国百姓饱经了乱世之苦:

燕哙既立,齐人杀苏秦。苏秦之在燕,与其相子之为婚(左边的字,右上部分应为“民”——作者),而苏代与子之交。及苏秦死,而齐宣王复用苏代。燕哙三年,与楚、三晋攻秦,不胜而还。子之相燕,贵重,主断。苏代为齐使于燕,燕王问曰:“齐王奚如?”对曰:“必不霸。”燕王曰:“何也?”对曰:“不信其臣。”苏代欲以激燕王以尊子之也。于是燕王大信子之。子之因遗苏代百金,而听其所使。

鹿毛寿谓燕王:“不如以国让相子之。人之谓尧贤者,以其让天下于许由,许由不受,有让天下之名而实不失天下。今王以国让于子之,子之必不敢受,是王与尧同行也。”燕王因属国于子之,子之大重。或曰:“禹荐益,已而以启人为吏。及老,而以启人为不足任乎天下,传之于益。已而启与交党攻益,夺之。天下谓禹名传天下于益,已而实令启自取之。今王言属国于子之,而吏无非太子人者,是名属子之而实太子用事也。”王因收印自三百石吏已上而效之子之。子之南面行王事,而哙老不听政,顾为臣,国事皆决于子之。

三年,国大乱。百姓恫恐。将军市被与太子平谋,将攻子之。诸将谓齐湣王曰:“因而赴之,破燕必矣。”齐王因令人谓燕太子平曰:“寡人闻太子之义,将废私而立公,饬君臣之义,明父子之位。寡人之国小,不足以为先后。虽然,则唯太子所以令之。”太子因要党聚众,将军市被围公宫,攻子之,不克。将军市被及百姓反攻太子平,将军市被死,以殉。因构难数月,死者数万,众人恫恐,百姓离志。孟轲谓齐王曰:“今伐燕,此文、武之时,不可失也。”王因令章子将五都之兵,以因北地之众以伐燕。士卒不战,城门不闭,燕君哙死,齐大胜。燕子之亡二年,而燕人共立太子平,是为燕昭王。(《史记·燕召世家第四》)

真是离奇古怪,然而这确是真实历史。

子之执政三年,引发了无数战乱。将军市被与太子平联手,在得到齐王将出兵的口头承诺之后,向子之发起进攻。将军市被攻打王宫,没有打下来,回过头来又打太子平,结果市被被杀,陈尸于街市。这时,孟轲向齐王进言,现在攻燕,恰如武王伐纣,机不可失。攻到城门,果然城门大开,燕军根本不抵抗,结果燕王哙被杀。后来太子平继位,是为燕昭王。可怜的哙,模仿尧、舜、禹,结果是东施效颦,贻笑后人。

燕昭王不像父亲那么傻,他重用乐毅,振兴了燕国,这是后话,不提。

回到燕王哙让国让权的话题。哙的致命错误在于,他不是把乌托邦当作画贴在墙上观看,而是身体力行实现之,结果把自己与数以万计的百姓性命搭进去,不仅未留美名,反而贻笑大方,成为后人谈资。

由始察终,见盛观衰。自尧、舜、禹到燕王哙,已经足以证明乌托邦是行不通的,自古如斯,无有例外。问题要害在于乌托邦缺乏有效“机制”的支撑,颇似空中楼阁,无法入住。没有“机制”支撑的制度或价值都是长久不了的,强行实施,贻害无穷。比如货币就是一种“机制”,洪秀全取消货币,未几便宣告失败,还得老老实实地融铜铸钱,以钱易货。

从道德考察,燕王哙的做法值得称道(不论其动机);从社会机制考察,燕王哙的做法愚蠢至极。任何社会建构都必须遵循“机制”第一、道德第二的原则,本末倒置是不行的。血缘继承有一百个不好,但却不失为一种机制,除非用更有效的“机制”取代之,否则就不能凭空取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