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权力潜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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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君位继承

自西周算起,到秦始皇统一中国,中国的封建统治始终没有建立起有效的君位继承制度,权力交替之际经常发生政治危机。君死国覆的事情层见叠出。从理论上说,君位继承不外“子继父业”与“兄终弟及”两种方式(个别情况也有隔代继承的)。然而实际上,发生在权力继承环节上的故事花样翻新,数不胜数,凄凉而又恐怖。

晋献公只是被妖媚的骊姬略施小计,便痛失一位道德高尚的公子:

(以下变字体)献公私谓骊姬曰:“吾欲废太子,以奚齐代之。”骊姬泣曰:“太子之立,诸侯皆已知之,而数将兵,百姓附之,奈何以贱妾之故废适立庶?君必行之,妾自杀也。”骊姬详誉太子,而阴令人谮恶太子,而欲立其子。

二十一年,骊姬谓太子曰:“君梦见齐姜,太子速祭曲沃,归厘于君。”太子于是祭其母齐姜于曲沃,上其荐胙于献公。献公时出猎,置胙于宫中。骊姬使人置毒药胙中。居二日,献公从猎来还,宰人上胙献公。献公欲飨之,骊姬从旁止之,曰:“胙所从来远,宜试之。”祭地,地坟;与犬,犬死;与小臣,小臣骊。郦姬泣曰:“太子何忍也!其父而欲弑代之,况他人乎?且君老矣,旦暮之人,曾不能待而欲杀之!”谓献公曰:“太子所以然者,不过以妾及奚齐之故。妾愿子母辟亡他国,若早自杀,毋徒使母子为太子所鱼肉也。始君欲废之,妾犹恨之;至于今,妾殊自失于此。”太子闻之,奔新城。献公怒,乃诛其傅。杜原款或谓太子曰:“为此药者乃骊姬也,太子何不自辞明之?”太子曰:“吾君老矣,非骊姬,寝不安,食不甘。即辞之,君且怒之。不可。”或谓太子曰:“可奔他国。”太子曰:“被此恶名以出,人谁内我?我自杀耳。”十二月戊申,申生自杀于新城。

(《史记·晋世家第九》)(变字体完了)

申生之死令人扼腕叹息,然而申生的自杀是一种无奈的选择,选择其他出路,只会进一步加剧内乱,进一步把百姓推向深渊。倒是骊姬的两面派手法,成为了不朽的遗产,被后人所效法且屡试不爽。

君位继承问题自古就是横亘在中国人面前的大山,不贡献大量牺牲,休想越过这个障碍。

周礼的核心是宗法秩序,当然不可能不涉及到血缘继承的问题。遗憾的是,这是周礼的薄弱环节,成为中国封建制社会发展与进步的桎梏。统治者家族的内讧,殃及社会,殃及百姓。

“弑君”的事情并不少见,然而多为毫无意义的仇杀,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无意义地重复。这与古代西方甚至非洲相去甚远。古代西方的君位继承,经常是以最终杀死国王的方式完成的,代价是换取政治结构的稳定,保证国家最高管理者生机勃发。那是为了制度而杀人。中国的情形似乎相反,是为掌握权力而毁坏制度。在制度不断被毁坏的过程中,一切变得无序而又混乱。

国家管理者的绝大部分精力放到维护权力上,几乎无暇顾及国计民生。数百年,上千年,甚至数千年也没有寻找到有效的办法,驯服权力这个怪物,取其利而避其害。发明汉字与建立科举制足以证明中国人的智慧,然而聪明的中国人就是控制不住权力怪兽,中国人的聪明才智出现了一个可怕的真空,权力狂们在这个真空中乱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