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化中国历史文化百科——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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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名人名字与书法(6)

吴昌硕刻印,对章法的处理非常重视,把它比作“人体”,不但要求躯干及肢体各部位的配置得宜,而且还要求脉络贯通,有形有神。他还将一方印比之“一座建筑物”,每奏刀之前,如同建筑师一样,反复构出草图,进行比较。他有时易稿多达十几次,直至满意才将印稿复到印石上。

吴昌硕从事治印艺术六十余年,一生所刻印近万枚,流传至今约有七百多方,其中有的记述了他的某些经历。

如“明月前身”一印,记录了吴昌硕对初配夫人章氏的绵厚深情。吴昌硕十五、六岁时,由父母做主与章氏文定。昌硕十七岁那年,时局战乱,章家为让已出聘的闺女跟夫婿一起逃难,将章氏送到吴家。昌硕与她还未及完婚,乱兵已及村前。昌硕随父亲仓皇逃往他处避难,章氏因缠足不便赶路,就与昌硕老母为伴留在村中,就附近山沟躲避。同治元年(1862年)乱势稍敛,昌硕满心指望与夫人重逢,不料回家后得知章氏已饥病谢世。生离竟成死别,昌硕无比悲怆。不久,吴氏再度逃难外出,至同治三年中秋回家。到家后,他打算将章夫人之遗骸挖出后进行礼葬,谁知竟一无所获,昌硕不禁含泪吞声,悲愤不已。1884年,昌硕寓居姑苏。

一天秋夜,忽然梦见章夫人。醒来缅怀不已,追念往事,无限感触,即赋长诗一首,题为《感梦》,抒发了他对章氏的深切情意。其中有这样几句:“……凉风吹衣裤,徐徐展跬步。

相见不疑梦,旧时此荆布。别来千万语,含意苦难诉。”随即他又操刀镌刊了这枚“明月前身”。印侧造章夫人像,并刊边款记曰:“元配章夫人梦中示形,刻此作造像观。老缶记。”直到晚年,吴昌硕还时常把该印钤在字画上,特别画梅花时用得更多。

又如吴昌硕五十三岁那年,有人推荐他为安东(今江苏涟水县)知事。因他致志于书法、治印等艺术事业上的追求和研究,不惯于逢迎上司,也不会欺压百姓,当了一个月的县令后,决然辞去。为此,他曾分别刻了三枚“一月安东令”印。可见他胸中郁忿之气。

更传为印坛趣话者,是吴昌硕以钉代刀刊印一事。有一次,他到苏州看望同乡朱砚涛。这天,正值朱家盖房上正梁设宴。饭后,主人兴奋地拿出一方石料,请昌硕当众奏刀留念。吴氏见印石洁白无瑕,属寿山白芙蓉上等冻石,很是喜爱,欣然应诺。但刻刀未带身边,正值大家为难之际,有人拿来一只铁钉,昌硕高兴地说:“有了,有了。”只见他一手执钉,一手握石,略思索后,胸有成竹的凿刊起来。不多时,一枚苍劲雄浑、气度恢宏的白文印“安吴朱砚涛收藏金石书画章”展现在众人眼前。在座者无不被其炉火纯青的艺术所倾服。

邓散木屡改名、号与室名

邓散木(1898-1963年),上海人,晚年移居北京。书法学萧退庵,治印师赵古泥。早在三十年代即驰名江南。工楷、行、草、篆、隶。晚年尤工狂草。治印独具面貌。有《书法学习必读》、《续书谱图解》、《草书写法》、《篆刻学》等着述问世。是现代影响卓着的书法家、篆刻家。

“散木”这个艺名,是他中年时启用的。在这前后,他还用过别的名与号。

“菊初”是他的乳名,也是他的第一个名字。他于上海降生时,正值菊花吐香,故得名。他的学名叫“邓士杰”。嗣后,他把这两个名字都废而不用了。可能嫌其太俗。尤其对邓士杰一名,当时上海有一个善刻竹的福建人也叫邓士杰。这是他废名的又一原因。可猜度先生年少时已蕴有不同凡响的志气。

“钝铁”是邓散木先生最先用在艺术作品上的署名,因尝以丁钝丁(敬身)、吴苦铁(昌硕)二人作学习典范而名,又示自己坚强如铁,不屈不挠之性格。因钝与邓同音,又改为“邓铁”。二十岁光景,他在艺术上崭露头角,时人将他与吴昌硕(号苦铁)、王冰铁、钱瘦铁并称“江南四铁”。

“粪翁”是散木先生三十岁后取的号。粪,粪便,秽物也,为常人所不齿。因为,有人觉得好笑,也有人说他太狂、怪,更多的人感到不可理解。其实,“粪”字有“扫除”之意,如“粪除”。《荀子·强国》中有这样的话:“堂上不粪,则郊草不瞻旷芸。”意思是说,厅堂里还没有大扫除,就不要看郊外有无野草了。唐代韩愈也有“粪除天下山川”之句。那么,名字的主人要扫除什么呢?显然是指当时社会上那些不堪入眼的秽物。好在旧社会的一班官僚政客中,庸才居多,无人深究罢了。要不,一旦被识破其用意,粪翁很可能会变成“狱翁”。当时,社会上确有不少人觉得他用“粪”字署名太不雅。一次,某富商求其字,声明报酬从丰,只要不署“粪”字。散木当即拍案大骂,不客气地把他逐出门外。有人出巨资求他为亡母写墓志,也求改署名。散木怫然曰:“公厌我名耶?美名者天下滔滔皆是,奚取于我?我固贫,宁灶冷,易名非不难转也。”到了四十年代,先生的年纪大了,狂傲之气也有收敛,加上“粪翁”这一署名,也确实影响了他应有的收入,于是易名为散木。典出《庄子·人间世》:“散木也!以为舟则沉,以为棺椁则速腐,以为柱则蠹,是不材之木也,无所可用,故能若是之寿。”晋郭象注:“不在可用之数,故曰散木。”以示自谦。

郑诵先先生曾说:“‘散木’也借板桥‘樗散’一名,樗木为散材,喻徒有其表的无用之材,又谓‘樗栎’。唐欧阳詹《寓兴》诗曰:‘桃李有奇质,樗栎无妙姿。’是自谦,但还流露着一定的狂傲之。”(《名人谈艺琐记》)“夔”、“一足”是散木先生晚年时取的号。“夔”为传说中帝舜时的乐官,舜对他曾有“夔有一,足”的称赞,意思是说,像夔这样技艺精湛的乐官,有一个也就足够了。散木先生晚年时,因病截去了左下肢,这对他无疑是个沉重打击。面对这无情的现实,是消沉下去,还是振作起来?他选择了后者,有意地从“夔有一,足”这句话中取出“夔”、“一足”作为自己的号,意思是:“只要有真才实学的本领,有一只脚也够了”,并自刊“一足散印”

、“邓一足”等印以志。事实也如此,他并没有因残疾而影响他的艺术创作,而是更加刻苦自励,以惊人的毅力为我们留下了许多宝贵的艺术财富。

散木先生还有不少别署,如“天祸且渠子”、“郁青道人”、“楚狂人”以及“山人居士”、“居士山人”和“无外居士”等等。这些别署反映了他思想的一个侧面。尤其以“楚狂人”自谓,意在不随凡俗,也是对当时那些自命清高之流的戏谑和讽刺。

散木先生曾从萧退庵学书,从赵古泥学印。萧、赵都是常熟人,故又自谓“虞山弟子”。

散木先生的书斋号也别具一格。他除用粪翁以傲视、嘲笑旧社会外,还以“厕间楼”额其室,自号“厕简子”,并刊“遗臭万年”、“海畔逐臭之夫”等印。有趣的是,一次,他举行个人作品展览,请帖竟是用手纸印刷。当时上海一般人用的手纸(上海人叫“草纸”)又粗、又松、又黄,油墨耗量远远超过一般纸张,印刷厂提出加价,弄得大家哭笑不得。“三长两短之斋”是先生的另一室名。“三长两短”,若按上海人的口语来理解,那是不祥之兆,属贬词。而先生却是另有含义:“三长”,是指自己的印、书、诗;“两短”指自己的画和词。其实,他的两短也不“短”,只是不及三长之“长”

罢了。对此,诗人沈禹钟作诗赞曰:“三长两短语由衷,自许生平印最工。巨刃摩天空一世,开疆拓宇独称雄。”客观地评价了散木先生的“三长两短”。

鲁迅先生曾讲过:“一个作者自取的笔名,自然可以窥见他的思想。”散木先生的这些名、号也是如此,不仅透射出了他的心迹,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所处时代的风貌。

费新我的名子

素有“天堂”之称的苏州,不仅荟萃了江南园林之胜景,且以其秀水灵山,孕育不少俊采之士。费新我先生乃其中之一也。他的左笔书法独步当今书坛。曾记得一书友跟我说过这样的话,一次,有位日本书法家看了费新我书画作品后曰:唐代吴郡出了个“东吴精”,现在苏州出了位“费神仙”。我认为此非过誉也。那么我们就从费新我的这幅《自铭》书法作品说起。

他的书法作品,乍看笨拙古朴,颇似童子学书,无甚动人之处,但细观,运笔柔和流畅,起笔有大篆的凝重,行笔以波磔取势,转折处以圆带方,率意之处有章草的笔致,却无其放纵,微妙之处如野鸭戛烟,流露出一种“纯朴天真”的天籁情趣;点画如绵裹铁,而安排如珠湖泻地,不固守章法又极见经营;墨色酣畅淋漓。全铭三十字,各取姿态,又互为顾盼;通篇之势,气如奔马,势若涌潮,点画飞动,来往自然,可谓雄逸超迈,天真自如,“大巧若拙”。令人想见其挥运之时,其神、其态、其情、其境,宛若眼前。作者尝言:字作为书法,要“锤炼到字中有筋、有骨、有血、有肉、有气、有生命;这些笔意,还是用形来表达”

,也就是说要“形神兼备”。这确是作者临池生涯的甘苦之言。费新我曾有一则砚名,借讴歌砚石表达了自己在书法艺术探索上甘苦情景。砚铭是这样写的:“历经沧桑不计年,风风雨雨炼冥顽。一朝慧眼识真趣,常伴笔墨待窗前。”

费新我原名省吾,江苏吴兴县双林镇人。年幼时受姐姐柳英的熏陶,即酷嗜临池。八岁时到离家一里多地的一家私塾上学,拜塾师吴鞠如先生门下,既学文化、又学书法,受到了严格良好的训导。十八、九岁时,家里要他经商赚钱,当了上海一家商行的学徒。于是他又拜名重海上的陈鹤年先生为师,对颜真卿的书法下了一番苦功,仅《麻姑仙坛记》就临了六七十遍,对杨沂孙的《说文部首》以及南帖北碑无不过目手习,为他后来的书法生涯打下了扎实的基础。一九三五年,费新我毅然弃商学艺,对此,同行和亲友们大为震惊,有的甚至提出反对。但他酷爱艺术的意志坚如磐石,为表决心特易名“新我”,寓重新开始之意。

费新我五十六岁那年,右腕突然患关节结核症。经名医多方诊治,仍无显着疗效。一个书法家不能濡墨挥毫,岂不等于艺术生命的终结。是在湍流漩涡中沉沦,还是在惊涛骇浪中拼搏,费新我陷入了深思……蓦地,他眼前出现了元代郑元佑和清代陈延、张照、高凤翰以及钱坫等人折右手后,用左手苦练执笔挥写的情景。情随事转,易弦更张。为此,他幽默地给自己取了个英文名字,“FishingWood”,意思是“缘木而求鱼”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费新我在艰苦的练习中,克服了左手运笔时的生疏、势逆和手腕迟钝三道难关,悟到了左手作书更能得奇拙生动和意趣横生的韵味,他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和勇气。

又由于他正、草、隶、篆各体,大字、小字都练,又有丰富的临池经验和丹青、诗文等方面的艺术修养,加上那深厚的太极拳功,终于练出了拙中藏巧、拙巧互用、巧中见拙,独辟蹊径的在笔书,赢得了国内外同行们的赞誉。清人刘熙载赞书法妙品时曰:“不工者,工之极也。”费新我的左笔书所以能达到炉火纯青之境界,是与他刻苦钻研多年“之极”分不开的。

蒙古族书法家康里夔

康里夔(1295-1345年),字子山,号正斋、恕叟,又号蓬累叟,元康里(今新疆)人。他博通群书,风流雅儒,刻意翰墨,有很深厚的书法造诣。明陶宗仪《书史会要》说他:“正书师虞永光(即虞世南),行草师钟太傅(即钟繇)、王右军,笔画遒媚,转折圆劲,名重一时。评者谓国朝以书名世者,自赵魏公(即赵孟兆页)后,便及公也。”祝允明认为:“子山最善悬腕,行草逸迈可喜。”王世贞说他与赵孟兆页齐名。有“南赵北康”之称。“识者谓得晋人笔意。尺牍片纸,人争宝之,不翅(古同“啻”,音chī。不翅,即不异于)金玉”(《元史》)。

时有“黄金易得,康书难求”之誉。他刻苦勤奋,善于利用时间。“每日坐衙罢,写一千字才进膳”(解缙《春雨杂述》)。据说他还是快书手,每作书,笔走如飞。有一天,他问宾客,“古今着名书法家中,谁一天写的字最多?”客人答:“听说赵孟兆页一天能写一万字。”

康里夔并不以为然,“我来试试,或许能超过赵魏公”,他边说边取笔蘸墨,随意写起元稹、刘禹锡等人的诗文。只见他运笔疾如风雨,不到一天竟写了唐诗一百六十二首。这些书法虽是小品,但也能不求法而法自存。分行布白,左右逢源,颇与精细之作一样,卓见功力。

举座目睹,无不唏嘘叹服。有的书上说他“一日写三万字,未尝以力倦辍笔”。此言虽略觉夸张,但也可见其心手之健朗和用功之勤勉。更令人叹佩的是,他这样勤于书写,却不烂熟伤雅,笔墨中始终持有韵高气古之意境。他在书法艺术上的成就,足以说明他对汉文化的研究达到了相当的高度。康里夔的祖上是从武的,到他父辈不忽木时就从文了。他有个哥哥叫康里回回(1283-1333年),字子渊,也善书法,“宗颜鲁公,甚得其体”,时人称他们兄弟俩人为“双壁”(《元史》)。

元代蒙古族书法家中还有泰不华和朵尔直班。泰不华(1304-1352年),初名达普化,元文宗赐名泰不华。字兼善,号白野,又号原野。早年家道贫困。好读书,过目不忘。楷书宗欧阳询,骨格峻拔,“遇佳纸纱墨,辄书所作歌诗以自适,清标雅韵,蔚有晋唐风度”。他尤长篆书,师徐铉、张有,稍变其法,自成一家。行笔圆熟,温润遒劲。他常用汉代题碑额的字法书当代碑额,格调极为高古,他人所不能及。朵尔直班,木华黎七世孙。精诗、书、画。官至平章政事。书史上曾说他因会写汉字升官的故事。朵尔直班十四岁去见元文宗。当时文宗正要去上都亲自检阅皇帝穿用的衣物,他也跟随去了。文宗在上都检阅完后,命随从内侍官将衣物登记造册,文宗看了看左右的人,没有一个会写汉字的。朵尔直班就拿起笔来写了一遍。文宗很高兴,就让他做“尚衣奉御”的官职。不久,改任工部郎中。由于他通达汉字,又阅读了不少儒家着作,尤其对宋代理学的一些着述,他更是爱不释手,熟到几乎能倒背如流。后来,他又做了翰林学士,升迁为中政使,拜授中书平章政事。曾奉命为邓文原(即元代书法家)写神道碑。

据近人祝嘉《书学史》载,元代一百一十四名书法家中,蒙古族的有九名。不难看出,我国各族人民对祖国传统文化艺术都作出过贡献。

夫妻书法家——郭沫若和于立群郭沫若(1892-1978年),原名开贞,字鼎堂,四川乐山人。平生研究文学、历史、考古学,成就卓着。书法根植颜真卿,由于他学识宏厚深远,博学约取,兼收并蓄,不落古人窠臼,自成面目,是一位学者型的艺术家。他精小楷,尤擅行草,飞扬洒脱,一时为之倾倒。沈尹默有诗赞郭沫若其人其书:“郭公余事书千纸,虎卧龙腾自有神。意造妙掺无法法。东坡原是解书人。”他的夫人于立群(1916-1979年),原名佩珊,广西贺县人。1938年1月与郭沫若结婚。解放后,精心研摩书法。有《于立群遗墨》。她对正、草、隶、篆、行五体皆工,尤精隶书。一九五三年后,她身患严重慢性病,在郭老的指导下,配合药物治疗,挥毫临池,对恢复健康起到了良好的作用。六十年代,于立群用隶书挥写了《毛主席诗词》呈送毛主席。

毛主席看后亲笔写信赞曰:“你的字好,又借此休养脑筋,转移精力,增进健康,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