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这个让她无法置信的宣言,她震惊得瞪大眼,希望自己听错了。
“停轿!”看着她那种不愿相信的眼光,轩辕泽再度心一紧,而后一把将她放到座垫上,迅速地让人停了凤辇,如同逃一般,匆匆跳下凤辇,留云清独自一人傻傻地消化他临去时丢下的那句话!
他还是做不到轻易地强要了她,他虽是帝王,她虽是他的皇后、他的正妻,可是他始终不想让她恨自己。
她是那样的清澈与明媚,她是那样的骄傲与清高,她的美、她的才、她的善、她的真,无一不是吸引着他深深沉沦的无底深渊。
他努力地找回一丝理智,他告诉自己,他不能伤害她…
“小姐,吃点东西吧,碧桃特意给你煮了一碗香喷喷的红枣桂圆莲子粥来喽!”殿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云清有些懒散地坐在殿内看着书,见碧桃诱惑地端着一碗香甜扑鼻的桂圆莲子粥过来。
可是云清却只说不饿,根本没有要吃的打算,让她不由一把将她手中的书夺了下来,坚持将粥端到她面前,生气道:“小姐是想急死碧桃么?从送走太后回来,小姐你都几天没心思好好吃饭了?真是的,小姐你原本便瘦,要是再不好好吃饭,你哪来的精力天天忙碌宫里那么一大堆的事情?又哪来的精力防范一心想暗害小姐的华妃与那个天生爱跟小姐作对的云雅?”
云清无奈地抬起头,看着一脸生气的碧桃,听着她从哄到责,还大道理一堆的说辞,她真有些哭笑不得。摇了摇头,她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玉碗,轻道:“碧桃,你好端端的扯上旁人作什么?华妃自从有了身孕,心性已经收敛了许多。这么长时间,她都安安份份地待在朱华宫中养胎,说来,她能有如今的看得开,我也安心不少。至于云雅,她与我自小在云府时便合不来,如今我还有个皇后身份可以压制她,又何必处处防范她?”
“那可未必。小姐你就是太心慈了,总是将人往好了去想!我看华妃现在的安静,只是因为宫里突然多了许多新人而已。她最近与云雅又走得那样近,哼,我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碧桃轻哼一声,看到云清仅是小尝了几口粥便又要放下,不由急道:“小姐不许放下。这样一小碗粥要是小姐都不喝下,那碧桃真会生气了。”
“我真的不饿!”云清无奈,看着碧桃一脸担心的神色,虽然她根本不想吃东西,还是免强喝了一整碗粥。
“嘻嘻,小姐这才听话嘛!”碧桃乐呵呵地看着云清喝完,这才开心地接过空碗,将书还给云清,跑了出去。
“呵…”云清轻轻一笑,看着碧桃欢快的背影,仅是轻松片刻,又再次为轩辕泽留给自己的话而失神起来。
侍寝!他竟然坚持要自己侍寝!不是她听错了,也不是她产生了幼觉,而是他切切实实地说过。
唉!
幽幽一叹,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让窗外细密雨帘清楚地跃入眼底。
这两日,她没有再见轩辕泽,而他也没有来找她。
收到太后派人传回的消息,知道太后已经安全抵达玉华山,她放下心来。今日下午突然下起了雨,而且雨势不小,让她难得地有时间可以在殿内安心地看书。
看着窗外被烟雨染成的朦胧天色,云清任清新的风吹在面上,凉凉的,微微吹开她心头的一些烦恼。
这几天她一直担心,下月的初五那日,她到底该怎么办?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世界里,她曾想过一切顺其自然!他是皇上,他是她的夫,是她今天生逃不掉的宿命。
可是当自己与他渐渐接近,当她以为已经更一步地了解他后,她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害怕。
她清楚地看着他由对华妃的专宠到后来的冷漠无情,她看到一个个被他召幸的女子眉眼间的甜蜜与羞涩,她看到,他明明是薄情寡性,可那些女子为了得到他的眷顾,还是争奇斗艳、费尽心思…
他的爱太浅薄,他不是她认定的良人,他无法给予自己一生偕老的美好承诺。
她真的不想成为那些女子中的一员,不想介入他的生活,不想让自己与他有着更进一步的发展。
可是,他却偏偏要来招惹她!如今,他还丢下一句让她寝食难安的话,生生地折磨着她…
悠扬的笛声,透过漫天雨帘,悠悠地飘入紫銮殿上空,熟悉的曲调,婉转的笛音,却在朦朦烟雨中透着一股淡淡轻愁。
殿中人立于窗前眺望,除了漫无边际的烟雨与远树外,再无其他。
“小乐子,替朕研墨。”想起那人,轩辕泽心中一阵烦躁不安。
又是四天克制着自己未曾去见她,他已经快要被这种折磨给逼疯了。他好想过去看看她,好想知道她这几天有没有想起自己,哪怕只有一点点,他也心满意足了。
“喳!”看着最近几日心浮气躁的皇帝,常乐忙麻利地为皇帝铺好宣纸,捋袖研起墨来。
跟随皇帝这么多年,他还从没有见过皇帝对谁会如此上心。便是华妃,也从没有让皇帝如此的牵挂,更从没有让他如此的痛苦。
常乐暗暗感叹,不知道皇上这样痛苦是为哪般?明明已经深深爱上了皇后,还想尽办法地为她不去碰其他的女人,可与皇后二人间的相处,却总是冰冷至极。
唉,再这样下去,他真担心皇帝会不会压抑出一身毛病出来!
“小姐,该起来用膳了。”下了一夜的绵绵阴雨,次日的天气依旧灰蒙蒙的,虽然暂住了雨,可是看样子,还有再下的趋势。
“嗯…”云清嘤咛一声,有些迷糊地睁开眼,看到碧桃笑嘻嘻地站在床前,抬手揉了揉有些睁不开的眼,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至巳时了!小姐难得睡个囫囵觉,怎么气色看起来还是这样不好?”碧桃秀眉轻皱,看着云清依旧没什么光彩的面色,定是夜里又胡思乱想了。
“都巳时了!”云清忙坐起身,却觉一阵头晕,不由伸手抚向了额头,身体轻轻靠在身后的床头上。
“小姐怎么了?”碧桃一惊,看着小姐黯淡的面色与不适的举止,忙伸手拉开云清的手,将手贴上了云清的额头,惊道:“呀,小姐好像受凉了!哎呀,一定是昨天傍晚小姐站在窗边吹笛受凉的,快躺下,我叫小桃红让人去请太医过来。”
说着,碧桃便按着云清躺下,大声唤小桃红进来。
云清有些无奈地拉开她的手,轻身掀被下床,道:“我没事,只是刚才坐得急有些头晕罢了。哪有那么脆弱,吹点风就着凉了?你别大惊小怪了。”
“是这样吗?”碧桃有些不放心地再度上前测探云清额温,感觉比她手心的温度要烫一些,不由有些担忧。
看云清没事地起身穿衣,她忙上前帮忙,却听云清有些懊恼地自责道:“唉,我竟然睡到现在才起,今天那荷上的雨露怕是都采不到了。”
“小姐放心好了,我跟小桃红已经帮你采回来了!小姐看看你,自己都没有好好休息,却总是忘不了帮别人做的事情!”碧桃回道。
“对了,我今天起得晚,可有哪个妃嫔来过?”云清刚刚梳洗好,小桃红便进来唤该用膳了。看到云清微微苍白的面色,她也有些担心。
听小桃红回说没有,云清不由微皱起眉头。
对于所有嫔妃日日前来向自己请安的规矩,她在太后离开后的第二天,便吩咐大家以后不必日日请安。改为三日一次,这样既省了自己的心,又不会让众人对宫规有所待慢,也可以说是一举双得吧!
只是自从那日之后,那人竟然一反常态,从每日必召宠一名新人变成干脆谁也不召,让一些未被宠幸的女子全都有些失望。
甚至有人在次日一大早便跑来金凤宫,想知道昨夜谁为皇帝侍寝。
云清对他的这种举措除了讶异便是心惊,她想起他对自己留下的那句话便有些心慌。
他这样做,到底是随意还是有意?
他是想提醒自己,他在等下月对自己的宠幸吗?可是,为了自己,他怎么会舍得放弃宫中那么多美好的女子?
下午,云清再次去探望华妃,她正跟云雅在殿中下棋。看到云清,二人恭敬地向她行礼,而后云清稍稍问了问她的身体状况,送上自己带来的一些补胎品,便先行离去。
路上,云清突然一阵昏眩,脚步一晃,险些失重跌倒。
“小姐怎么了?”小桃红与碧桃一惊,忙一齐上前扶住云清。云清一手抚额,面色煞白,眼睛亦有些无神。
“无事,只是方才突然有些虚软无力,估计是因为这几日吃得太少,体力不支而已。”云清站稳身子缓了缓,这才开声回答。
方才她感觉腿脚很是无力,头也有些昏沉,怪不得碧桃她们几个都担心成了那个样子,看来自己如果再这样下去,真会病倒了。
“小姐,你不要吓碧桃。”看着云清煞白的脸孔,似乎涂着一层面粉一样没有半点血色,碧桃吓得心跳都快停止了。
“小姐,你还是先歇会儿再走吧!你好几天没有好好吃饭,刚才又走了这么远的路,估计是饿坏了。我回去叫人抬凤辇过来接你。”小桃红说着便要扶着云清往不远的凉亭走去,云清摆了摆手,笑道:“不碍事的,我只是一时头晕而已,现在已经没事了。”
她看了看二人一脸担忧的神色,妥协道:“好了快走吧,我答应你们,一回宫我就赶紧休息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想;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这总行了吧!”
如此,二人这才稍稍安心。
下午这一觉,云清睡得很沉,甚至沉得到了晚膳时分她还没有醒。
碧桃进来见她睡得正浓,便出去告诉小桃红让她多睡一会儿再唤她用膳。
又等了一个时辰过去,云清还是没醒。小桃红进去看她时,发现她原本苍白的面色竟然变得通红,忙伸手测上了她的额。
“哎呀,小姐发烧了!”低呼一声不妙,小桃红忙跑出去唤碧桃,便连凌歌也被小桃红急匆匆的脚步惊动,连忙赶过来。
看着床上生病了的皇后,凌歌眉头一皱,忙转身出去吩咐陆安赶紧前去太医部请宫里的值夜太医过来。
不多时,一名中年太医便匆匆背着药箱赶来,望闻问切一番而后便告诉凌歌等人,说皇后感染了风寒,体虚发热,需要煎服两服他配制的药膳即可退热解毒。
迷迷糊糊中听到众人的动静而醒来的云清,缓缓地睁开眼,却看到碧桃她们都围在自己床前,刚开口问发生什么事了,一直担心不已的碧桃便率先哭了起来:“小姐,你真是想急死碧桃,明明自己都病了,还硬是不让我们去叫太医来看看。呜呜,都怪我不好,昨晚要是不让你一个人留在殿中吹风,你也不会着凉了…”
“是我不好!碧桃,都怪我,是我昨晚拉着你说别进来打扰小姐,是我以为小姐只是想静静地吹笛排解心中的烦恼,都怪我…”
云清听着碧桃与小桃红的自责,忙轻轻地扯起微笑,出声打断二人的话:“你们都没有错,别再自责了。只是小小风寒,不碍事的。”
“微臣陈记年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金安金福!”开好药方的太医将方子交给凌歌,忙对着醒来的云清躬身一俯,告知道:“娘娘体质偏虚,肝火偏旺,脉象极轻,加上又不慎感染了风寒,虽说不太严重却也不可轻视。微臣现替娘娘配了两服药膳,还请娘娘在服药期间好好休息,别太过操劳。另外,微臣发现娘娘身体如此虚弱,最大的原因还是娘娘饮食太少而引起的。希望娘娘这些天除了按时服药外,也按餐进食,按量进食。”
“呵呵,本宫知道了,有劳陈太医为了本宫如此费心。小桃红,带陈太医下去领赏!”云清点点头,陈记年忙身一俯,谢道:“谢娘娘,微臣告退!”
“外面在下雨吗?”云清在碧桃离开时无意中看到一同退出的常喜衣摆都溅湿了,不由轻声说道:“凌歌,一会儿派人送陈太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