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何若婉却是闻声一惊,方才哭泣不止的声音也立时消失,变成一脸惊慌地竖耳听着外面那个女子的声音。
她这种小小神色这一切没有逃过轩辕泽的眼睛,他有些憎厌地收起视线,静等着常乐将那个跑来求见自己的宫女带进来。
不时,便见常乐带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裳的宫女进来,那女子一进来看到何若婉在场,先是似乎吓得神情一惊,而后在常乐挡身护了一下之后,她便迅速地走到轩辕泽的身前,扑嗵一声跪下:“奴婢金凤宫宫婢秋月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淡淡一挥衣袖,轩辕泽冷冷地看着秋月,沉声道:“你有何事非要见朕?”。
“回皇上,奴婢有罪!请皇上惩罚奴婢!”秋月双掌贴服与在地,头完全地叩在地上,直叩得咚咚直响,也不回话,只是拼命地向皇上请罪。
“到底何事,你且说来听听!”面色不佳地沉喝一声,轩辕泽看着这个竟然不断叩头的宫女,猜测她定与华妃之事脱不开关系。
若不然,方才一听出她的声音,华妃也不用不会变得那样的紧张。
秋月身体轻轻一抖,听到皇上语气不善,忙再度叩了一响头,这才出声将自己那晚在内庭宫外的后花园所听到华妃与其兄长的对话和盘道了出来。
而后她又使命不停地叩着头,为自己这段时间一直未曾敢将此事说出的胆小行为大叫奴婢该死,让轩辕泽的拳心闻之紧紧地攥起,怒目瞪向何若婉,沉声道:“华妃,你还有什么话说?”。
“皇上,臣妾冤枉啊!她这是血口喷人,臣妾自进宫以来便再没见过我家兄长,她这是凭空捏造臣妾的罪名呀!”何若婉看着那个竟然敢出卖自己的秋月,又不敢说明秋月曾为自己所用,只得一口否认,抵死也不承认此事是她所为:“皇上明鉴,秋月她是皇后宫中的宫女,宁儿尚且为了护主而去伤害皇后,如今她见皇后受害,自然也想将怨气发泄在臣妾的身上!臣妾实在冤枉,请皇上明察啊!”。
“请皇上相信奴婢,奴婢一直深居金凤宫中做着一个普通的粗使丫头,奴婢虽见皇后仁慈,可与皇后却从无近距离的接触,是以当初看到皇后被人污诬陷也不敢出声说出真相。若不是昨日看娘娘因此而流失了小皇子,奴婢才深觉自己的胆小怕事如此的不该,为此一直自责不已。若是奴婢早些说出这些真相,那娘娘便不用受到如此伤害了。”秋月急得面色通红,一脸急切地为自己争辩,看得何若婉真想上前狠扇她一个巴掌,好让她闭嘴。
“皇上不要相信她,臣妾清清白白,怎么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不信皇上你问刘全,臣妾从始至终都不曾有过歪心,一心只想着保护好臣妾与皇上的孩子,只想着平平安安地将他生下就好…”事到如今,何若婉还是不肯死心。
她以为,只要自己咬死不承认,那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皇上皇帝也不可能定自己的罪。
“正是正是,下官可以为娘娘证明,在下官接管娘娘养胎之职时,娘娘已经身怀龙胎,下官把过脉像象,绝无虚假!就连当初太后娘娘也曾让傅太医为娘娘把过脉,皇上若不信,可以传傅明傅太医前来一问!”刘全闻声忙附和,虽心知此时华妃要自己开口的目的,却很巧妙地未提华妃这胎,到底是不是真的。
因为在当初设计之时,他就担心除了自己还会有其他太医为华妃把脉,是而他的药量下得极重,如只是把脉观测,根本测不出异样。
所以,当初也是他主动要华妃故意让太后对其再度测探一下,好以防万一;如今,便正好可以借口阻挡,至少可以证明自己也是被华妃骗过的一个太医罢了。
“有人可以证明,华妃的胎儿是假!”刘全话音刚落,房外便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让轩辕泽俊眉一挑,随声看向了正大步向里走来的俊逸男子。
只见轩辕逸一袭白衣胜雪,那不染俗事的俊容此时正扬着一脸淡漠的笑,冷冷地投在华妃的身上,不屑道:“宁儿,将你主子所做的一切,好好说给皇上听听!”。
“宁儿…”何若婉身子一软,不用人按着就已经有些支撑不住地瘫软在地,在看到宁儿一脸的憎恨之时,她的面色也刷地一下苍白如鬼。
“奴婢宁儿,给皇上请罪!宁儿,自知罪孽深重已逃不过一死,但是宁儿愿意在临死之前,揭露华妃的真面目。”宁儿在一个小太监的搀扶下,一进到御书房内便扑嗵一声,重重地跪在轩辕泽的御案前,满脸的悲沉之色。
“宁儿,我哪点对不起你,你要来这样害我?”听了宁儿如此之说,何若婉只觉头顶一片乌云,映遮得眼前都有些浑噩不清。
她声音一厉,警告着宁儿不要多嘴多舌,然而宁儿却根本不再顾忌她的话,只是面如死灰地转头看向了她,声音沙冷:“小姐,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何若婉脑中一轰,所有的理智也随着宁儿那一声声如同控诉一般的坦白击得一丝不剩。
而后,宁儿则是面无血色地匍匐于皇上身前,声音黯沉地请求着皇上赐其一死!
她说,因她作孽深重,便连死去的采衣都不肯放过她,夜夜入到她的梦中眼前,让她生不如死!
“不,宁儿她疯了。皇上你不要相信她的话,她前日夜晚说是看到了采衣,而后便疯疯癫癫胡言乱语不休,不然昨日也不会出手伤了皇后娘娘!皇上,臣妾的孩子可是千真万确的没了,臣妾也为此伤心欲绝,皇上,皇上切莫信了宁儿的疯言疯语,臣妾冤枉!”看着轩辕泽冰冷愤怒的目光射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何若婉好半天都再无力气地瘫软在地。
直到宁儿再度提起采衣出现的事情,她才猛然惊醒。
她不能认命,她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她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做了那么多的牺牲,怎么可能轻易地被这些贱人害死。
不,她一定不能承认,她死也不会承认!
“啊,你干什么?”手腕突然被华恒上前一把抓住,她吓得尖叫一声,身体却因被人按着,何若婉根本无法闪避。
华恒俊眉微敛,静静地把测着何若婉的脉像象,而后手一松,双手抱前对轩辕泽回禀道:“回皇上,据臣观测,华妃娘娘确实中了‘美人怅’”美人怅“之毒,若是娘娘坚持自己是清白的,只须停止给其服用‘尘缘尽’”尘缘尽“,便可以充分体现出,娘娘到底有没有制造自己假孕之象!”。
面色忽地煞白,何若婉这下是彻底地噤了声,再也说不出半个求饶或是否认的字眼。
“准!”冷冷地看着那个仿佛被抽空一切力量的女人,轩辕泽的声音寒得彻骨,坚硬得仿佛利石,重重地剌在何若婉的心上。
“夜鹰!”轩辕泽声音一扬,侍立在房内的御前侍卫立即上前听命:“属下在!”。
“传朕旨意,即刻捉拿华妃之兄长何修竹,押往宗人府受审,其家人也立刻禁足何府,在此案未曾审理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外出!”。
转身坐回御案之前,轩辕泽话音一落,常乐忙替他铺好宣旨宣纸,便见他执起御笔快速地拟出圣旨,再从常乐手中拿起玉玺重重一压,何若婉便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地昏死过去。
“属下遵旨!”接过圣旨,夜鹰恭敬地一俯身,便立即退身出去,很快地消失了在众人眼前。
“来人,将华妃押往冷宫,没有朕的同意,任何人不得私见于她!待其兄罪名一成立,便与之一起问斩!”。
再不看地上那个昏死的女人一眼,轩辕泽挥挥手,常乐便眼尖地立即让人将华妃拖了出去。
而一旁的刘全却是吓得浑身发抖,此时见皇上皇帝连华妃都已经打入了冷宫,他不由害怕地伏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皇上,奴婢自知罪孽深重,恳请皇上赐奴婢一死!”宁儿扑嗵一叩头,声音哀淡无波,虽听到了皇上皇帝对华妃的惩罚,却依然没了一丝生机,只想着一死了之,再也不这样累地活在这个世上。
“宁儿,你助纣为虐,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之事,朕绝不能饶你!念你已经知错,朕便留你一个全尸!常乐,带她下去,赐她三尺白凌,死后准其家人带回安葬!”无比沉重地看那个几乎只剩半口气的宁儿,轩辕泽挥挥手,也让常乐将其带走。
“谢皇上大恩大德,奴婢感激不尽!”宁儿没想到皇上不仅同意留自己一个全尸,还肯放自己回乡安葬,当即激动得涕泪横流,不断地咚咚叩着头,被暗叹一声的常乐快速地招手让外面的侍卫进来带走了宁儿。
“皇上,秋月知情不报铸下大错,还请皇上治罪!”秋月眼见一个个都被带了下去,此时房中一静,她忙再度磕头忏悔着自己的过错,让轩辕泽俊眉一拧,疲惫道:“你下去吧,虽你知情不报有过在先,但你能及时悔悟,也算知错能改!朕不罚你,去吧!”。
“谢皇上恩典,奴婢告退!”秋月面色一喜,开心地磕了两个响头,抬头见皇上有些疲惫地正伸手轻抚眉头,忙轻身一福,乖乖地退了出去。
“哼,我以为你有多爱云清!我以为在知道那个女人的奸计之后,你会有多愤怒!原来,我看错你了!”看着那个一脸疲惫之色的男人,轩辕逸不屑地轻哼一声,而后看也懒得再看这里他一眼,重重地一拂衣袖,转身而去。
“皇上,为臣看皇上眉心黯淡,面色青白,应为睡眠不足与感染了风寒之症,皇上应该多加休息,服上两副去风寒之药,不然怕会龙体欠安!”华恒看着一脸倦怠的轩辕泽,在轩辕逸离去之后,他停留片刻,而后便主动地提议道。
他这话也让常乐无比担忧,立刻紧张地问道:“那烦请华太医为皇上开两副药方出来,奴才好让人替皇上煎服。”。
“不必了,朕没事!”抬眸挥挥手,轩辕泽不等华恒开口便让其出去,又看了看地上瑟瑟发抖的刘全,冷冷地开口削其太医之职,命人将其送交宗人府与何修竹分开严审,一经查明刘全参与了华妃作假胎欺君一事,即日全家抄斩。
原本还死不承认的刘全闻声则是全身一瘫,在被侍卫架着要带走之时才反应过来,大声地请求着皇上原谅其庸碌之罪,说其亦是被华妃蒙蔽了真相,其也是无辜。
然而轩辕泽却懒得深究,只挥挥手,常乐便了然地让人速速将之带了出去。
“皇上,看您气色不太好,不如先回宫歇息一会儿吧?”待御书房恢复一片宁安静之时,看着皇上皇帝抚眉假寐,常乐不由小声地提醒。
轩辕泽摆摆手,闭眸小憩一会儿,便又继续批阅着那些堆积如山的奏折,让常乐也是除了无奈叹息,根本劝之不动。
后宫一夜间几乎翻天覆地,面对皇后的小产,华妃的打落冷宫,原来还浮云暗涌的宫中,一度变得死寂沉沉,再也没有人敢在这个阴云笼罩的深宫之地再掀波澜。
也正是如此,当白子娴从金凤宫中探望皇后云清回来的时候,心中才深深地为这无比险恶的深宫而心生感叹。
早知华妃滑胎之事定会在后宫掀起一阵波澜,也深知必是有人借事生到皇后头上。
只是让她未曾想到的是,皇上皇帝第一时间竟然下令禁了皇后的足,相比于前段时间的专宠皇后,这到是倒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或许,帝王之爱真的无法两全。
无论皇上皇帝有多爱皇后,在面对证据与无数指责的时候,他还是会先顾及着所谓的皇室尊严。
只不过,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华妃的假胎竟然竟外流失了皇后的真胎,想来,皇上皇帝在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时候,应该是万分的自责大于一切。
而今往后,这宫里,又将是皇后的天下吧。
“姐姐可是在为皇后娘娘婉惜?”一同而同行的贾湘莲听得白子娴轻声叹息,不由轻声地问道。
“说到底,总是为个情字!华妃因情生恨,皇后因情伤心,这宫中,本不该生情。”轻叹一声,白子娴一抬头看着不远处那个渐渐走近的明黄色男子,心不由轻轻一跳,美眸也是微微生黯:“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原来那人,竟能教人为之生死总不惜!”。
“姐姐你在说什么?”贾湘莲突然听着听白子娴说着出两句让她听不懂的话语,竟意外地转头便看到皇上竟来到她们的对面,正向着她们身后的金凤宫而来,忙轻唤道:“姐姐,那是皇上呀!”。
然而,白子娴却是静静地停步一边,轻叹着:“是他!”。
皇上,这个天下人口中的尊称之人至尊之称,可叹她们身为他的后嫔,却是依旧只有唤他皇上的资格。
一声皇上,便是造成华妃为之步步为营沦落至此;一声皇上,也让皇后为之变得苍白无力,如同木偶。
若大后宫,哪个女人可以与之并蒂共枝,又是又有哪个女人才可成为他心中最重的莲花,永远地盛开不败?
如可以,不图富贵与地位荣华,只为一朵陪伴他左右的解语花,或许,生活亦是灿烂如霞。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当感受着那个高大俊朗的身形渐渐走近,那等九五之尊的贵气也如山海一般直直逼向路边的二人,让白子娴心下一跳,忙垂首轻声请安。
“免礼!”一声低沉暗哑的声音让人心房也轻轻一颤,明明平淡至极,却是说不出的魅惑。
白子娴不解这份心跳的由来,手心一紧,或许,因为他该是她的夫!
“皇上!”当那个明黄之色快步越过自己之时,白子娴忍不住出声打破自己咚咚的心跳,开口唤住了那人。
常乐好奇地转回头,看到那个一袭清淡衣装的女子正转身试图叫住皇上皇帝,低垂着头也看不清她的样子,只是她的那身那淡雅的气质却是让他看得出来出,这该是后宫中的哪个新进的小主吧。
“何事?”轩辕泽步子微顿,转身看着那个唤住自己的女子,眉头微拧,神情微微不耐烦。看出她们是从云儿的金凤宫中出来,让他心中极度不舒服,思量着一会儿让常乐拟旨,在皇后这两日身体不适时,后宫嫔妃嫔一律不得前去打扰。
“妾身白子娴冒昧打扰皇上,还请皇上恕罪!”白子娴手心微微紧张,一直微低着头未曾抬起半分,回道:“妾身听皇上嗓音微哑,似是感染风寒之症。妾身未出阁前曾偏好习医,担心皇上龙体欠安,希望皇上好好保重龙体,多休息多放松,切莫因最近的诸多事情而伤了身体!”。
本着关心他的态度,白子娴在说完之后,突然发现自己手心竟然已经汗湿。
从来不知紧张为何的她,今日第一次在面对着那个男人时,会变得如此的紧张,到倒让她方才无意的叫唤变得失了本来味道。
“还有事吗?”淡淡地看着那个自称妾身的女子,轩辕泽眉宇间刻着冷漠。
虽然她的名字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可是对其提醒自己他生病了的话题,他还是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不想再听谁说起此事。
“没有了!”心,莫名一沉,听着他冷淡至极的话语,白子娴原本心中的紧张也消失怠尽殆尽。剩下的,只是一种无边的自嘲。
原来她与他的距离,远得根本不容自己靠近。
“嗯,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以后无事少来皇后宫中,朕不想有人打扰到她!”轩辕泽冷冷地扫她一眼,说完这句之后,便漠然地转身,留给白子娴的,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俊逸身影。
“姐姐,皇上他,生病了吗?”看着那个冷冷离去的俊逸男子,贾湘莲一颗局促不安的心这才稍稍平复。转头看到一脸苍白之色的白子娴,不由好奇着向来不为万事所动的子娴姐姐,今日怎么会主动唤住了皇上。
“嗯,罢了,我等之言,他如何肯听?回去吧!”收回目光,白子娴一脸的黯然之色,转身默默地往回宫的路上走去。
“哦!”贾湘莲见状也忙跟身上前,只是心中还是为想着方才子娴姐姐那眉宇间一闪而过的轻愁思索。
不知子娴姐姐这愁,是为皇上,还是为了何人?